深度 | 刘长乐转售凤凰卫视，央企紫荆文化集团接手_风闻

作者 | 江宿珲（文化产业评论作者团）

编辑 | 王梦宇

**来源 |**文化产业评论

正文共计6361字 | 预计阅读时间16分钟

2021年，是凤凰卫视崛起后的第25个年头。春节前夕，关于“凤凰重组”的小道消息在传媒江湖悄然流传。25岁本是韶华之年，难道“凤凰”真要面临“折翼”之痛？如今看来，绝非空穴来风。

据《财华社》报道透露，刘长乐将通过其全资拥有的“今日亚洲”分两批出售凤凰卫视股份。先是4月16日与紫荆香港签订框架协议，出售大约10.48亿股（21%股份）；4月17日再与信德集团子公司签订框架协议，将约8.45亿股（16.93%股份）卖给对方。

△香港《财华社》报道网页截图

此次交易完成后，刘长乐将不再是凤凰卫视股东，**紫荆文化和信德集团将分别跃升为凤凰卫视的第一大和第三大股东。**中国移动香港集团为第二大股东（持股凤凰卫视19.69%）。这意味着，接下来凤凰卫视或将开启重新腾飞的新时代。

凤凰出世，先天“畸形”，错失转型

提起凤凰卫视，无论香港还是内地观众总有一个错觉：“香港以为是大陆台，大陆以为是香港台。”其实，两者都不是，又算都是。也许，正是这种先天“畸形”，为以后的发展埋下了某种不可回避的危机。

理由很简单。因为凤凰卫视的前身是美国卫星电视（即“星空传媒”）旗下的卫视中文台（面对亚洲播出的综合娱乐频道），于1991年开播。其后，卫星电视被世界报业大亨默多克的美国新闻集团收购和改组，并引入刘长乐和陈永棋等人作为投资者。

△90年代初卫视中文台台标（资料图）

1996年3月31日，刘长乐全资控股的今日亚洲与STAR TV（香港卫星电视有限公司），与中国中央电视台属下的华颖国际有限公司共同创立香港凤凰卫视有限公司（俗称“凤凰卫视中文台”）。至此，原卫视中文台被香港凤凰卫视中文台和之前只在中国台湾播出的卫视中文台一分为二。

香港凤凰卫视有限公司成立后，刘长乐控股的今日亚洲控股公司香港与卫视集团、华颖国际广告公司按照45∶45∶10的比例持股，共建“凤凰卫视”。由此可见，刘长乐与中国中央电视台属下的司华颖国际就占了55%的股份，凤凰卫视实际上的确是一家中资控股的电视台。

△凤凰卫视掌门人刘长乐（资料图）

1997年，香港回归。凤凰卫视对香港回归过程详尽周全的报道，随后声名鹊起。1998年，时任国务院总理朱镕基在全国“两会”记者招待会上，点名吴小莉，“你们照顾一下凤凰卫视台的吴小莉小姐好不好？我非常喜欢她的节目”。让凤凰卫视从此家喻户晓。

△1998年全国“两会”记者招待会上画面截图

2000年6月，凤凰卫视筹资9亿多港元在港股上市，**在香港取得非本地电视节目服务牌照。**由刘长乐出任董事局主席兼行政总裁，主持人和编辑大都来自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2001年1月，凤凰卫视资讯台启播，陆续开播了电影台、欧洲台、美洲台等面向海外华人的中文频道。

△凤凰卫视资讯台副台长、著名主持人吴小莉（资料图）

2007年11月，凤凰卫视在开曼群岛（英国在北美洲的一块海外属地）注册成立凤凰新媒体子公司，负责凤凰卫视的新媒体业务。此后，刘长乐又先后创办《凤凰网》《凤凰周刊》等新媒体，媒体版图日渐壮大。

2011年，凤凰新媒体（FENG.NYSE）将凤凰网、手机凤凰网、凤凰视频整合后在美国上市。上市之初，凤凰新媒体股价一度高达15.09美元/股，但此后因营收、净利双双走低，股价跌跌不休。此时情形，暴露出面对移动互联网时代，刘长乐的步伐稍显滞后。

△2011年3月28日凤凰卫视香港台开播仪式（资料图）

2013年，腾讯、阿里巴巴、百度、搜狐等互联网企业异军突起，分流大量传统门户网站的用户。2014年，后知后觉的凤凰新媒体作价600万美元获得一点资讯运营方约9.43%股权。2015年，凤凰新媒体增持一点资讯，持股比例增至46.9%，成为第一大股东。

△2012年全国互联网企业收入排行榜前10名

然而，无论是增持一点资讯还是2018年投资网络文学平台，这些颇具战略意义的举措并没有为凤凰卫视带来预期效应，反而沦为财务包袱。最终，也被一一出售。2019年，凤凰新媒体减持了一点资讯的股份至5.63%，套现4.5亿美元。此后，刘长乐还尝试过包括做网页游戏、发展房地产等多元化经营，但都难言顺遂。

2020年9月，有媒体爆出刘长乐家族旗下的“凤凰金融”（凤凰智信信息技术（海口）有限公司旗下子公司）P2P借贷爆煲事件，**称凤凰金融借贷余额高达97.7亿元，出借人数多达70375人。**市场传闻四起，让凤凰卫视陷入“背锅”危机。

△凤凰金融平台公司（资料图）

财报通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31日止，凤凰卫视营业收入为30.29亿港元。其中，电视广播业务收入下降18.9%至约7.47亿港元；互联网媒体业务收入下降17.1%至约14.73亿港元；户外媒体业务收入下降16.8%至约5.74亿港元。除税前亏损16.2亿元，除税后亏损约15亿元。

从昔日人人追捧，到今天巅峰不再，凤凰卫视缘何如此？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认为，除出生之时起先天“畸形”外，主要来自四方面。**一是在各种“光环”笼罩下自信满满，缺乏内生动力和活力；二是改革和转型发展滞后，错失互联时代先机；三是刘长乐及其核心班子都年逾70岁，缺乏创新发展领头人；四是刘长乐及其家族管理人员“内外兼顾”，导致“顾此失彼”，引发舆论风波。

凤凰折翼，既是危机，更是转机

2021年，是刘长乐人生中的第70个春秋，也是他亲手创办的凤凰卫视崛起后的第25个年头。

据采访过他的媒体总结，他的人生经历总是以十年为一个周期，**从军十年，媒体十年，下海近十年创办了凤凰卫视，用十年创造了“凤凰传奇”，又用十年壮大版图。**而进入第六个十年节点，这位曾经叱咤电视媒体时代风云人物，似乎遇上一道难以跨越的坎。

春节前夕，受凤凰金融“爆雷”危机影响，关于“高层变动”“凤凰重组”的小道消息在传媒江湖悄然流传，更让凤凰卫视前途未卜。25岁本是韶华之年，难道“凤凰”真要面临“折翼”之痛？随着时间推移，答案变得愈发清晰。

先是今年2月，凤凰卫视迎来高层人事调整。凤凰卫视创始人刘长乐卸任行政总裁一职，仍留任董事会主席及执行董事职务，由前东方卫视总经理、原上海市社科院党委书记徐威接棒行政总裁，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前央视副台长孙玉胜则出任常务副总裁。

官方履历显示，徐威，1966年11月生，管理学博士，高级记者。1990年7月参加工作，曾在英国金融时报上海分社工作，历任东方广播电台新闻部主任，东方卫视传媒有限公司总经理、总编辑，东方卫视主任，上海卫星电视中心主任，世博会事务协调局新闻发言人、新闻宣传部部长，上海市委外宣办（市政府新闻办、市网信办）副主任、市政府新闻发言人。

2020年8月，徐威出任上海社会科学院党委书记，直至此次职务变动。凤凰卫视公告披露，徐威已与凤凰卫视订立服务合约，自委任日期2021年2月26日起为期三年，年薪为280万港元。早于2月10日，凤凰卫视已宣布，考虑委任新人选出任行政总裁一职。

△现任凤凰卫视执行总裁徐威（资料图）

凤凰卫视内部通告显示，孙玉胜于2月24日被任命为凤凰卫视常务副总裁，负责凤凰卫视节目企划、节目风格、节目内容、节目制作，协调各频道管理等项工作，其工作向行政总裁负责。

公开资料显示，孙玉胜是1960年出生，1984年吉林大学经济学系毕业后分配至中央电视台后一直在央视工作；2000年任中央电视台副总编，分管央视国际，并于2005年出任中央电视台副台长。1993年获首届“韬奋新闻奖”，1995年被评为“中国十大杰出青年”。

孙玉胜在央视的地位也极高，最为大家熟知的，就是其在参与央视改革中，一手打造了《东方时空》《焦点访谈》《实话实说》《新闻调查》等家喻户晓的栏目；1997年以来，参与策划了香港回归、澳门回归、国庆50周年、相逢2000年等大型直播报道。

△现任凤凰卫视常务副总裁孙玉胜（资料图）

至此，之前传闻已久的凤凰卫视管理层大变动，尘埃落定。这次接棒刘长乐的凤凰卫视两位高层全部是来自中国大陆的资深媒体人，且均来自体制内，有丰富的广电及新媒体经验，既熟谙大陆新闻体制规则，又有极强的运营管理能力。

再就是“4.18”股份出售。据港媒报道，4月18日，凤凰卫视发公告宣布，大股东刘长乐将全资控股的“今日亚洲”37.93%的股份，分两批出售转售给紫荆香港及信德集团附属公司。转让交割后，今日亚洲将不再是该公司股东，紫荆香港及信德集团附属公司各成为主要股东。

△凤凰卫视在港交所发布的出售股份公告

紫荆香港是什么来头？据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第3110期头条文章《常务副省长挂帅，香港千亿级文化央企，紫荆文化集团什么来头？》透露，“紫荆香港”是2019年3月在港注册的“文化央企”，行政级别为副部级，预计2021年上半年开张，将统一管辖联合出版集团、《紫荆》杂志社、银都机构等中资企业，资产达上千亿港元，且不排除注入其他文化资产，主要业务涉及出版、新闻、影视、文艺等方面。

△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第3110期头条截图

这篇头条文章内容显示，今年3月3日，原海南省常委、副省长、省政府党组副书记毛超峰以紫荆文化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的全新身份随广东代表团赴京参加全国两会，这家在港成立的“文化央企”公司名称和领导人首次低调地揭开面纱。直到此次联手信德接盘今日亚洲，紫荆文化集团才赫然出位。

△紫荆文化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毛超峰在“唱支心歌给党听”大型主题合唱活动上致辞

至此，关于凤凰卫视“高层变动”“股权重组”等传闻，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刘长乐在古稀之年，最终还是没有迈过这道坎，选择放弃了他倾注25年心血的“百鸟之王”。

正如媒体和业内理性分析那样，用这种方式处理这场危机，对年近70岁的刘长乐来说，无疑是一次“割肉挖心”之痛；而对于正值韶华之年的“凤凰卫视”而言，却是一次“换血重生”……

凤凰易主，“紫荆”接盘，能否涅槃？

随着这场交易的推进，凤凰卫视属于刘长乐的时代正在宣告终结，紫荆文化集团接盘凤凰卫视已是不争的事实。同时，再次印证此前紫荆文化集团“不排除注入其他文化资产”的猜测。

而与公众的关注度相比，资本市场对这场重大变革的认可更是务实。年初，传出“凤凰重组”消息后，凤凰系在港股两大上市公司凤凰卫视和凤凰新媒体股价均呈现翻番式上涨。4月19日开盘，凤凰卫视跳涨30.77%，截至午间收盘报1.00港元/股，涨28.21%，总市值49.94亿港元。

此次紫荆文化集团接盘凤凰卫视，能否让凤凰再次涅槃？从资本的认可度和凤凰卫视易主后可能发生的结构变化足以给出肯定的答案。

一是有高规格文化央企支撑

紫荆文化集团是首个大陆在香港注册的大型综合性文化集团，行政级别为副部级，由原海南省常委副省长毛超峰担任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统辖联合出版集团、《紫荆》杂志社、电影公司银都机构、中华文化城、网媒《橙新闻》等在港实力派文化公司。**其中，联合出版旗下除拥有坊间统称“三中商”（即三联书店、中华书局及商务印书馆）的多家文化出版公司，出版的图书约占香港每年中文图书出版量的五分之一。

△联合出版集团成员机构一览表

可见，紫荆文化集团企业属性和背景不言而喻。另据《星岛日报》《联合早报》消息，目前，紫荆文化集团正紧锣密鼓地在香港觅地，以建立“紫荆大厦”，猜测正式落成可能需要两三年之后。此时接盘入主凤凰卫视，是否意味着凤凰卫视总部大楼，即将会多了一块“新牌子”！有了这块“四梁八柱”的牌子支撑，“凤凰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凤凰卫视香港总部大楼（资料图）

二是有港澳名企业信德助力

根据港交所披露权益资料显示，刘长乐掌控凤凰卫视38.08%股权，其中37.93%透过今日亚洲持有；凤凰卫视第二大股东为中移动母公司，持有约19.68%股权；TPG China Media则持股12.16%。交易完成后，紫荆文化约占21%股份、信德集团约占16.93%股份，分别跃升为凤凰卫视的第一大和第三大股东。

信德集团，即信德集团有限公司，是澳门已故“赌王”何鸿燊1972年创办，是具领导地位的中国香港大型综合企业，核心业务包括运输、地产、酒店及消闲与投资，在中国澳门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目前，集团行政主席兼董事总经理为何鸿燊二房长女何超琼，何超琼同时还是信德集团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为24.94%。

△4月7日何超琼参加上海“前滩31”商业文化综合体项目发布会

值得注意的是，信德行政主席兼董事总经理何超琼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信德致力支持国家“十四五”规划，促进本港发展成为国际创新科技枢纽及中外文化艺术交流中心以增添竞争优势，期望透过凤凰贡献力量。**收购完成后，集团将成为凤凰卫视的被动投资者，并不会参与其日常管理及营运。**这就意味着，紫荆文化集团或将成为托管方，将掌控凤凰卫视37.93%股份。统领地位不言自威。

三是有权威领导层管理运营

据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第3110期头条文章分析，2018年出任驻港联络办秘书长文宏武于今年2月卸任，疑参与“文化央企”筹建工作。照此推测，**文宏武有望担任“紫荆文化集团”常务副总裁或总经理，与毛超峰搭档。**从年龄上看，毛超峰现年55岁，文宏武现年52岁，年富力强。从履历看，前者有10余年副部级领导岗位锻炼，统管全局能力不容置疑；后者长期在内地和香港从事新闻出版工作，且有两年多的中联办任职经历，毛文组合”可谓不二之选。

△前驻港联络办秘书长文宏武（资料图）

今年2月，凤凰卫视重大人事调整似乎就预示着某种信号。此次接棒刘长乐任凤凰卫视行政总裁的徐威、常委副总裁的孙玉胜均来自体制内，全部是来自内陆的资深媒体人，且有丰富的广电及新媒体经验，既熟谙国内新闻体制规则，又有极强的外宣运营管理能力。紫荆文化集团入主后，凤凰卫视便是其旗下名符其实的子公司，按照目前内地国有企业组织领导架构和惯例，徐威和孙玉胜不排除会进入“紫荆班子”的可能。推断如果成立，紫荆文化集团未来“一正三副”的“班子”基本形成。

结语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当完成历史使命后，落幕退场是必然，也是明智，这无关胜与败，对与错，只是历史唯物主义的自然规律。

然而，值得期待的是，凤凰卫视易主后，可与紫荆文化集团现有组织架构下的新闻出版企业形成优势互补，重新构建起传统与现代传统融合发展体系。尤其是凤凰卫视在华人世界里形成的品牌影响力，在紫荆文化集团的加持和带领下，必将再次涅槃，重新展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