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的父君之辩（中）_风闻

原创：不得不言他

公众号：言他君

上一回推送里，言他君和大家讨论了到底什么是“君父”——“君父”不只是一种上下级关系，更是一种政治秩序，更是是一种政治规矩。

而对于一个政治实体来说，甚至对于政治本身来讲，没有什么比政治规矩更加重要的了。

问题：上图哪个人是美国总统？

政治规矩为什么重要？因为政治规矩本身是政治能够正常运行下去的重要基础。

以在解放战争中，最终被人民解放军驱逐到东南某个大岛上苟延残喘的蒋记民国为例，在它的政治规矩就被某个又秃头又梅毒给人为败坏的时候，就注定这个政权长久不了。

“四一二”的时候，作为孙中山先生生前确认的政治盟友的中国共产党被大肆屠杀不说，连国民党自己的基层进步人员也都不放过。

更糟糕的是，蒋委员长从政之路的起点颇为的黑帮化，所以手段之恶毒超乎想象（什么灭人满门，装麻袋扔黄浦江属于家常便饭）。

“四一二”之后，蒋委员长看似清除了自己在政治上的所有障碍，但实际上却将国共合作后，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政治规矩给破坏殆尽。

道理不难理解，今天你蒋光头可以和乌蝇哥一样掀桌子把大家都干掉，明天大家也可以一样掀桌子把你干掉。政治虽然离不开你死我活的斗争，但这样的斗争一旦超出某个底线，整个国家的行政能力就会大幅度下降。

在这样的情况下，政治权力更是没有办法做到有序交接，合理交接，整个国家的中枢说是一片混乱也不为过。任何一个政权走到这一步，基本上就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回到《大明王朝1566》本身，言他君在过去的推送中多次强调过，嘉靖是藩王入京，稍微了解一点明史的人都清楚，这样的政治背景在大明朝靖难之后有多么敏感，更别说嘉靖是前朝的政治巨头杨廷和迎立的了。

杨廷和本人作为明代名臣，个人能力与道德素养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但政治作为人类最高级别的智力活动之一的显著特点就是，它是不以你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摆在嘉靖帝面前的情况是，自己是在朝堂上没什么根基的傀儡皇帝。拥立自己的是门生故吏，亲朋好友遍布朝堂的悍臣，如果自己不重新立起自己的政治权威，只要大臣们一“群臣劝诫”就让步，那这天下还是大明朝吗？

片尾，距离归天已不远的嘉靖帝特意把包括自己在内的祖孙三代叫出来，和自己早就已经决定不治罪和重用的海瑞来了一场江山之辩。其他内容其实都不够重要，嘉靖在最后的回光返照里真正想要教给自己的儿子与孙子的道理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只有自己说了算的事才算数，任何人答应你的事都不算数”。

历史上大一统王朝的强臣弱主往往下场都不太好。比如东汉末年的董卓，也是在政治权力交接出现问题时候，抓住机会拥立了新帝汉献帝。但我们都知道汉献帝这辈子就没有真的掌握过实权，从来都是才出狼窝，又入虎口，最终折腾到了汉朝从名存实亡变成了名不存、实早亡。

所以，从来不是一把手自己想要去当这个孤家寡人，而是你一旦成为了一把手你就不得不去当那个孤家寡人。只要你成为了一把手，不管是什么样的一把手，只要你想要坐稳这个位置，你就只能成为最孤独的人。这就是维持政治秩序的代价，回报你的却有可能是“一心要江山图治垂青史，也难说身后骂名滚滚来”。

这样的巨大落差，并非是所有人都接受，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坚持。还是以嘉靖自己为例，在自己差点被宫女暗杀之前，自己作为古代社会封建王朝的统治者即便不算明君，但也不在平均水平之下。

在自己遭逢大变之后，却再也对自己狠不下心来，变成了重用奸臣以搜刮民脂民膏、完全沉迷于修道，大兴土木的无道之君。

这个时候，“君父”之论又被他着重强调，想来也只可能是天资聪颖的嘉靖心里藏得最深的那块依然在不断地提醒他，做出了这样的事，如果再不强调君父、强调“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自己的统治就岌岌可危了。

直到海瑞上疏。

这个时候我们才能意识到，为什么嘉靖帝驾崩后，留给隆庆的是跟严嵩斗法十几年的新首辅徐阶、脾气火爆有话就说的高拱、自小便以神童为名，在政坛上冉冉升起的新星张居正之后，还能告诫自己有些懦弱的儿子，可以依次用这三人为首辅。

实在是因为朝堂里还有一个“无君无父、弃国弃家”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