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阿夏，梦里有雪豹、金钱豹、大熊猫……_风闻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大草原倒是跟我们没多大关系，但春天到了就意味着很多工作得开始干了。

　　豪猪也开始……过春天

　　说说我们最近的活动吧。

　　CEO巧总正在天南海北地开会，豹老板天天紧锣密鼓地搞产品，传播组从15号北京正式停止供暖的那一天起日渐美丽冻人，科研组则是抓紧开春的时机去了趟阿夏，回收这里的相机数据。

　　哦还有，在家里带娃的大猫已经带着儿子成功打死了一只三角龙一只霸王龙和一只棘龙，并在抓娃娃机上抓了一只小猪和一驾小飞机，喜提白云区万达Rank11。（此处应有掌声）

　　大猫家的小猫

　　但是这种差一点就挤进前十的成绩显然不能令大猫心满意足，身在城市的他还是每天坚持发一条充满了阿夏动物照片的朋友圈——

　　假装在山里。（原话）

　　所以阿夏确实是一个让我盟心心念念的地方啊。

　　1

　　从地图上看，阿夏的位置很有意思，这个省级自然保护区位于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的迭部县，地处青藏高原的东缘，属于岷山山系，南边接着四川的若尔盖，往东又与秦岭相邻，是我国地理第三台阶往第二台阶跌落之处。

　　像这样的配置，以我们的经验来看，很有可能是某些物种的边缘分布区。

　　从单个物种的角度讲，边缘分布区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物种不管是恢复扩散还是消失都会先从这个区域开始。

　　阿夏的帅狼

　　以阿夏为例，过去这里曾经有大熊猫出现在村子边上，历史记载上也记录过豹、雪豹等大型猫科动物，只不过近几年来，都没有红外相机影像记录到。

　　所以包括这次的野外调查，我们目前在阿夏一共投入了46台相机，近的目标是摸一下保护区野生动物的底，远的当然是：等猫来。

　　豹、雪豹，在阿夏能找到这样的大型猫科动物是非常令人惊喜的。

　　那么我们这次回收的数据里都有些啥呢？

　　先说鸟类，我们的相机拍到了勺鸡、星鸦、蓝马鸡、血雉、红腹角雉、绿尾虹雉，当然因为红外相机安装的高度问题，这些鸟远远不是阿夏鸟类的全部。

　　雄赳赳气昂昂的血雉

　　贵妇气质蓝马鸡

　　不过能够拍到绿尾虹雉还是足够激动——这种如孔雀一般五光十色的鸟大多生活在海拔3000~4900m的川西，分布图上，甘南正好是它的分布边缘。

　　耀眼的绿尾虹雉

　　再说说拍到的食草动物，野猪、豪猪、猪獾这些是比较常见的，我们甚至拍到了交配的豪猪；还有毛冠鹿、梅花鹿、羚牛、鬣羚、斑羚……

　　这些都是大型食肉动物生存的基石物种，特别是各种有蹄类在这里遍地都是，差不多隔几步路就能看到粪便。

　　同一位点上拍到的雌雄梅花鹿

　　然后到小型食肉动物，相机数据里有豹猫、赤狐、黄喉貂、黄鼬，后面几个是小型食肉类的标配，但凡处于分布区，这几位仁兄基本都不会缺席。

　　值得注意的是，豹猫是当前我们在阿夏拍摄到的唯一的猫科动物。

　　豹猫都很少

　　最后是惊喜的部分：狼和黑熊。

　　黑熊

　　憨憨狼

　　狼的存在说明这里还有大型的猎食者，而黑熊在很多地方的野外，其实种群衰退得很厉害。

　　总之阿夏还是有很多区域值得一探。

　　2

　　讲完动物再看看人，这次阿夏之行来的人很多，到处跑野外的蓓蓓、一晴、东东，前来助攻的鹳总、鹳嫂，阿夏局的曾科长、杜凯、田磊，以及旺藏、阿夏和达拉保护站的同志们，还有大牛最引以为傲的他和子驭的组合——牛马组合。

　　牛马情深  图源保护区

　　在大家都对收相机这事儿得心应手的情况下，人多就表示我们能干得快一些。

　　去年十月的时候阿夏这边还在闹泥石流，现在去很多沟里基本上就没水了。我们花了3天的时间把相机收完并安装了一些新的位点，这也让我们的工作节奏格外快。

　　照大牛的话说：每天，红色的森林防火运兵车开出保护站时，车里塞了七条人和食品箱，车顶用黑色的篷布绑上行李。运兵车的驾驶和副驾驶座后面有两排简单的座椅，每排三个。

　　在土路上没开出一公里，操控方向盘的黑子就宣称，手机信号没有了。

　　没信号只好唠嗑 图源保护区

　　说回人，这里不少的工作人员都是林三代，见识过白龙江林业局的辉煌时代，也正在经历停伐后的艰难转型。

　　1980年~1998年间，甘南州经历过两次林改。第一次是林业三定，划定自留山。林农担心政策多变，“多得不如少得，少得不如现得”，抓紧砍树。

　　1987年时许多地方的林地又收归集体，第二次林改确定了林权的拍卖机制，林地集中到少数人手里。

　　于是在1985-1995年间，甘南森林盗伐成风。

　　现在的林子恢复得相当好 ©一晴

　　对森林的砍伐使得动物们的栖息地大片消失，然而这还只是一部分，历史上存在的狩猎行为使得这里的大型猫科动物记录就如同岷山其他地方一样缺乏。

　　“你知道，砍树总还带着要打点东西的，”蓓蓓说，“连带作用。”

　　阿夏保护区之前自己安装过一些红外相机，也拍到了羚牛、黑熊、金猫等物种，但记录都十分零散。

　　在我们的相机里，唯一的猫科动物豹猫，拍摄的数量也不太多。

　　于是大猫的结论是，金猫有，很少；豹猫都少；豹，估计悬。

　　梅花鹿过得也不错

　　而大牛在当地的石山上摸爬了一阵也表示：

　　这里石山的面积不大；岩羊很少，这次一只都没见到，岩羊粪便也很少；石山下牦牛挺多，对森林里的草甸践踏挺严重，林线以上的区域牛粪也挺多；在石山周边一个确认的雪豹痕迹都没有，但生境本身确实是适合雪豹的。

　　生境很适合雪豹 图源保护区

　　在这里要多说一句，阿夏保护区是个足有1200平方公里、面积非常大的保护区，地势西高东低，海拔高度从2000米出头直到4000米以上。

　　从理论上来讲，阿夏东部的森林地带主要以岷山的主要动物如鬣羚、毛冠鹿、豹猫、黄喉貂等为主，而西部与若尔盖高原草原相邻的部位则可能会有岩羊、雪豹的分布。

　　当然这只是理论。

　　希望这里茂盛的林子和丰富的食物，还能让豹和雪豹有一席之地。

　　中华鬣羚

　　3

　　关于阿夏的动物们，子驭提到了一个观察和猜想：阿夏的中型食肉动物多样性挺高，这可能是缺乏顶级食肉动物的“中型食肉动物爆发”。

　　大猫则觉得不然，在他眼里，这里连中型食肉动物都没有几个。

　　但是有个事实是确定的，就是这里的食草动物特别是有蹄类很多，这跟四川境内、岷山主脉的情况非常相似。

　　中华斑羚

　　也许这里正处在一个过渡期，停止砍伐的山林刚刚松了口气，于是食草动物们的数量开始爆发，如果没有更多人类的干扰，幸运的话，这里也许也会像邛崃山一样再次迎来豹子。

　　不过阿夏的动物依然面临着人为干扰，特别是放牧的问题。

　　这里的森林由保护区管理，不过林下以及林线上的草地可以放牧。

　　从我们的野外调查情况看，位于林线左右的地区，牲畜对草地的践踏情况比较严重，好多地方的草皮完全都被踩没了。

　　这种放牧导致的践踏一方面有可能导致水土流失，另一方面也有可能形成牲畜对野生动物的干扰。

　　表现之一就是阿夏山上牛粪的分布很广，分布的海拔也很高，然后在这些地方就几乎见不到岩羊。

　　当然以我们现在的数据还不能得出一个准确的放牧的RAI（相对多度，可以用来表示动物的相对数量），它现在还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根据经验和我们跑过的那么多座山得出的认识。

　　图源保护区

　　当大牛一行人的运兵车停在温泉沟的深处，七十岁的藏族牧民赛智走出木屋前来迎接，仿佛是卡斯特站在黑衣人总司令莫尔蒙面前。

　　然而这个小分队寻觅的并不是white-walker（异鬼，没看过《冰与火之歌》的请左转补习），而是某种意义上的mountain-walker。

　　Mountain-walker，是豹，也是雪豹，像月亮一样苍凉神秘，如森林一般静谧鬼魅。

　　猫盟的野外基因总是促使我们从一座山来到另一座山，每一座山里都有或曾有属于它的猫。

　　盘桓山与山之间，我们也在思考：究竟如何才能更好地与这些猫共存？

　　图源保护区

　　转自保护区杜凯朋友圈：

　　美丽的阿夏 ©一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