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小说《桑拿日记》——《第十六章(2)：Leaving》_风闻

第十六章：Leaving

（2）

广东掀起一股扫黄风暴，以东莞为重点，数个酒店以及桑拿场所被查封，就连一些打擦边球的水疗会所也被波及。广州虽然在风暴的边缘，但是也受到影响，街边不正规的桑拿场纷纷停业，然而分流的客源并没有涌向正规的水疗会所，很多客人都担心被无辜殃及，就连正规按摩都不敢去。周涛这里也是这样，很多VIP客人赶着消费完卡里的余额，就不再充值；很多技师的熟客也没再来点钟CALL钟，整个行业一片萧条。行政会上，小严总没有了刚来时的意气风发，就连销售额持平都不敢奢望。严总也很无奈，原本打算在下半年旺季进行的几个活动只好停留在纸面上。

对周涛来说，公司业绩好坏，对他没有明显和直接的影响，他只需要管理好服务员站岗和技师上钟就行。直接受到影响的，是技师和技工，客源减少，单子减少，提成减少，看着提成单里明显下降一大截的数字，每一个人都无法开心起来。

周涛在开会时候，故作放松地说：“大家其实不要这么悲观，往好里想一想，现在生意差点儿，说明很多客人都憋着呢。等到风头过去，就会慢慢恢复了。毕竟，咱们是正规场所，再查也不可能查到咱们这里。”

但是他自己都没有底气，这番话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估计为零吧。

徐青的中医项目也自然难逃厄运，她培训出来的2个理疗师总算能够挂牌上钟了，结果遇到行业寒冬，2个理疗师都感叹运气差。徐青有了更多的时间出去，何况，前男友替她还完了所有的债务，不管她心里能不能接受，至少，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这天她去了燕子那里，问她婚礼筹备的怎么样了。没想到燕子和李墨分手了！分得很彻底！

徐青看到燕子脖颈上没有了李墨送的项链，手上的订婚戒指也没了，房间里原来还有一些李墨的物品，现在全部清空了。整个小公寓又恢复到单身女性的装饰，一如几个月前，或者这几年来一样。

“你们俩怎么突然分了？好突然啊！”徐青诧异地问。

“也许早就该这么样了。只怪我自己太一厢情愿了。”燕子的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原来，就在前几天，燕子意外知道，李墨在外面的一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燕子在李墨手机里看到的这个信息，她这次没有犹豫，非常果断地提出了分手，坚定而且决绝！

李墨知道无法挽回，也就平静地接受了。李墨当时就走了，走后，燕子把所有和李墨有关的东西都打成一个包，扔进了垃圾堆。

然后，她哭了整整一夜。

她痛得心如刀绞，哭得撕心裂肺，却又和往事切割地义无反顾！

次日醒来，她又成了以前那个成熟妩媚、干练精明的职业女性！

“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我要是知道，就来陪你了。你看你。”徐青心疼地搂着燕子，如同搂着自己受伤的孩子。

“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不想骚扰你。”燕子笑着摇摇头，从她眼里看不到一丝残存的伤心，漆黑的眸子如黑洞一般，把所有负面情绪都吸了进去。“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

徐青默然良久，也不知道怎么说。心中似乎有个跷跷板，一头是周涛，一头是前男友，起起伏伏，无法决断。

前几天在按摩房里，周涛告诉他家里催着他回去相亲，她还说让他尽量回去把握住机会呢。当时周涛就很不高兴，害得她安慰了好一会儿。一个情深义重，一个铭心刻骨，在感性和理性的天平上，她始终不知道该把举足轻重的一枚砝码加到哪一边。

就像燕子这几个月的经历。这几个月，燕子曾选择感性，却反复被背叛，最终还是选择了理性。自己呢？若是理性一点儿，自然应该是周涛才好，女人嘛，当然要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可是另外那个人才是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啊。

“要不咱们出去旅游吧？”燕子提议。

“好啊。就是不知道公司会不会批准。”徐青也有些意动，临近中秋，前男友发信息要她回去，说想跟她见个面；这边周涛也一直在约她出去玩，让她委实难以决断。和燕子出去旅游，倒是个好主意，两头都能说得过去。

至于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吧。

不料旅游的计划泡汤了。

徐青回去后找周涛请假，周涛问她干嘛去，徐青一个不小心，告诉了他燕子的事情。周涛多了个心眼，笑着把假条收下，说自己考虑下，等徐青走后就给彭冲打了个电话过去。

彭冲得知燕子和李墨彻底分手，起初还不相信，怀疑周涛是忽悠他。周涛反复保证，甚至威胁他爱来不来、不来拉倒，彭冲才将信将疑地给公司请假。彭冲这个假可不好请，9月份，各个电商公司都要为年底旺季大卖做准备了，他硬是跟老板磨了一个晚上，才得到2天的假期。

他订了最近一班高铁，连夜赶到广州，等到了燕子那里，已经是凌晨四五点。他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燕子睡觉，又担心打电话燕子会不接，干脆先吃了点东西，然后在网吧眯了一会儿。

等他醒来，天已大亮，步行街上有些店铺已经开门。他随便洗了把脸，好不容易找到个刚开门的花店订了束花，然后就捧着去了燕子店里。

燕子店里已经开始营业了。燕子还没来，几个小姑娘看到有人送花，惊讶地问是送给谁的。

彭冲问：“你们老板娘呢？还没来吗？”

店员们明白了，原来是老板娘的追求者。几个小姑娘嘻嘻笑着，说老板娘这几天都起得晚，要他先进来坐一坐。

彭冲进去，在小茶几旁边坐下。一个小姑娘给他倒了杯水，他赶紧接过来，一边感谢着，似乎是头一次到老丈人家做客一样拘束和礼貌。这让几个小姑娘都笑了。

百无聊赖中，他拿出手机，找到燕子的网店。自从上次燕子从武汉回来，就没有再主动联系彭冲，彭冲也不想再打扰她的生活。现在一看，燕子似乎比之前要上心，新款上了挺多，可惜详情很简单，销量也寥寥。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店员已经给他续三杯水了，他才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你好啊，靓仔。”这个声音曾经让他魂牵梦绕、无尽痴迷。

他深呼吸了一下，慢慢站起来，然后又慢慢转过身，似乎在举行一个庄重的仪式。看着对面那双略带诧异却同样有些激动的眼睛，彭冲只觉整个世界都和自己无关，此刻占据了整颗心和全部灵魂的，只有眼前这个明媚如初的女子！

他在心中设想了无数种开场白，此刻全都说不出来。面前这个女子笑吟吟地看着他，好像在打量一个怪物；店里的小姑娘也窃窃私语，等着剧情的后续发展。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燕子再次问。

“哦，你好，美女。”彭冲终于回过神来，就像初次见面时候一样，回了一句。突然觉得称呼不对，又追加一句：“你好，燕子！”

燕子噗嗤笑了，看着茶几上的花，问：“这花是送给我的吗？”

彭冲赶紧捧起花束，郑重地递过去，说：“是啊。宝剑赠英雄，鲜花赠美人！”

燕子接过来，把脸埋进鲜花深深闻了一下，陶醉地赞了一句：“好香啊！”

彭冲打蛇随棍上，恭维的话赶紧奉上：“那是。花香才配得上人美！你看，你捧着这束花，真的是花和人一样美，人却比花更娇艳！”

燕子被他逗得笑弯了腰。她突然很怀念这种感觉，这种全身心的快乐，是和李墨在一起时未曾有过的。而彭冲对她的这种真心，也是李墨从未给过的。

她咯咯笑着，渐渐直起了腰。她微笑着，整个人似乎被彭冲温柔的眼神包围。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角却涌出一滴泪珠。

彭冲看到那一滴泪珠，笑容逐渐凝滞。他觉得心里就像有一只手在使劲拧，把整颗心都拧得痛不欲生。也不知道是为了抚慰对方，还是想从对方那里寻找抚慰，亦或是两者都有，他和她，同时向前跨了一步，如同跨过长江和珠江，跨过两千里山脉绵延，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店里，响起了鼓掌声和欢呼声！

一个小姑娘陶醉地叹着说：“燕姐真幸福，能遇到这么爱她的人。”

另一个同伴说：“上次不是有个小靓仔在追你吗？我看人家对你挺好的啊。”

小姑娘撇嘴说：“可是我不喜欢他啊。”

同伴说：“活该你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