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该看病还是写论文？刘又宁呼吁推倒压在医生头上的“两座大山”_风闻

　　职称改革要尽快落实到基层。

　　做好本职工作，精益求精，卖什么吆喝什么，本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在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某些职业领域并不是遵照这条原则的。广大在第一线将毕生精力献给临床、医术高明的医生们，有时并没有得到应有的鼓励，在职称晋升时，论文、外语这两座“大山”常常让他们有心无力。

　　有一年笔者受邀参加某医院护士长晋升评比，该医院竟要求拟晋升者用外语答辩，且将外语是否达标列为必备的标准，而实际上这家医院基本不接待外国病人。在这样的职称晋升制度下，还产生了许多挂羊头卖狗肉的现象，如出现了某些不会看病或看不好病的主任医师、根本不从事教育或很少给学生讲课的教授……

　　如今，对外语不好、不从事科研的医生，有人称其“ 不过也就是一个‘ 医匠’”。在汉语中，“ 匠”这一称呼不大受人待见，上不了大雅之堂。

　　笔者一贯反对这种偏见 ，认为这是本末倒置。我认为，如果你是外科临床医生， 就必须先当好手术匠，精通本专业的各种手术，真正能手到病除、妙手回春，而不是仅凭论文、外语。临床教授可以没有“ 像样”的论文，但一定要能看好病！我们国家实在是太需要能抵抗各种诱惑、一生只做一件事并精益求精将其做好的大国工匠精神了。

　　笔者从医50余年的历程中，始终将临床摆在第一位，治病救人是我的根本。身为医生，如果做不好本职工作， 无论其他方面如何优秀，也有愧于这一神圣称呼，更永远得不到广大患者的充分尊重。笔者虽然已任教授多年，在国内外都接受过正规研究生培养，掌握两门外语，培养了众多学生，也获得了不止一项国家科技进步奖，但至今仍然把解决医疗难题、多拯救一条生命，看成是今生最重要的、最令人欣慰的事。我也是这样来要求学生的。

　　笔者丝毫没有否定医学研究的意图。相反，没有研究，医学就不能发展，人的寿命就无以延长，健康水平也不会大幅提高。但是，对于不同的职业人群、医疗机构，当有不同的要求。实际上，对于我国绝大多数以医疗为主业， 在第一线工作的广大医生们来说，职称晋升根本就不必要求论文、外语，特别是对那些承担了我国大部分医疗工作的基层医院医生们，更应以临床能力为唯一的技术评价标准。

　　“外语”，顾名思义，就是外国人的语言。从本质上讲，中国医生讲不好英语 ，与美国医生不会说中文是没啥区别的。相信随着人工智能的进一步发展，不同语言间的障碍将很快解除。而论文，也不一定是科研成果的唯一体现形式。比如航天技术、杂交水稻等举世瞩目的成果 ，“论文”就直接“写”在中国的天空与大地上了。如果过分强调论文，甚至将其与金钱、荣誉直接画等号，“误用图片”事件就会越来越多……

　　前不久，很高兴听到北京某著名医学学府领导宣布，该大学临床教授可以不要求有论文。在此，我衷心希望能将职称改革尽快落实到基层，尽早将广大一线临床工作者从科研与外语这“两座大山”下解放出来，让其将聪明才智用到该用的地方去。

　　专家简介

　　刘又宁

　　解放军总医院教授；解放军呼吸病研究所首任所长；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第七届主任委员、内科学分会第十二届主任委员；《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总编辑；《中华内科杂志》副总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