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特稿 | 女子不私(上)_风闻
来者建强-仁者见智2021-03-06 09:58
下车后,孔子对某个弟子说:我从来没见过“好德”胜过好色的人。

在很多男人看来,谈论女人是一个极富挑战性或极具危险性的话题。不是因为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英雄豪杰死在女人手里,而是女人如山罩雾,看不清,摸不透,又如俗话所说的“女人心,海底针”。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有这样的自信,最能摸透女人心的只有男人。女人被男人所掌握只需一个条件,男人身怀穿针的功夫和耐力。功夫和耐力既在针里,也在针外。维系住里外两端,无非是缠缠绵绵、若即若离的男人与女人的关系。
过去,研究浩浩荡荡的人类历史与文明发展,人们翻来覆去、滔滔不绝于政制变迁、技术进步、物质积累、文化构建等此类非核心的决定性因素。核心的决定性因素是什麽?是人!是人创造了社会,是男女搭档造就了一切。
不论是人口基础性的问题,还是文化高屋建瓴的问题,焦点都在于男人和女人这一个严丝合缝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复合体。二者的创造合力才是核心生产力,二者的关系当然要居于所有生产关系之首。
今天的问题不是今天才出现的问题,男女关系尤其如此。这个题目宏大,浩若银河,作为一个女权主义者的我只取一瓢,如题所示,满载正能。寓意女子若不私(不做“私”想家),男女世界一定会迎来更加美好灿烂的明日。
(一)
何为私?与之相依存、相对立的是公。私与公以及私有制的产生历来是人类学问中的天花板。马克思的伟大战友恩格斯说过,婚姻家庭是私有制的产物。搞不懂私与公,多半也搞不明白男女的关系。
中国的象形文字是现存于地球的最深刻的文字,是人类文明起源的一大纪录者。其深刻性表现在其丰富的内涵上,古今变化很大且争辩也很多。有关“私”字及字义,战国时期的伟大思想家韩非子做了充分的近距离调研后,说:“自环者谓之厶,背厶者谓公。”

厶,是“私”字的最初样子。厶,最初的一个意思是一种工具,即用作切割的刀具,比如收割庄稼用的镰刀。“私”字,禾旁。禾,就是水稻,有诗曰“锄禾日当午”。把刀架在稻子上,就是收割稻子。
远古时候的稻田一开始是公田,即井田。八户人家住中央,“井”字四边八块耕地。最早的“田”不是耕地,是养猪的场地,猪跟人住在一起,好像比人还重要,所以“家”字就是茅草盖子底下睡着猪。
若有人把收割的稻子一声不吭地抱回自己家去,那就是营私行为。相反,把稻子交到原始部落的集体,则为公。在夏殷的甲骨文中,公专门代指祖宗公庙。再到西周,公还成为了统治阶层男性的爵位称呼。私以为,“天下为公”不就变相成为了一种特殊的私吗。
最初的文字是原始社会人类智慧的结晶。我想,厶可能还有一种更为远古的意义,大家不好意思说,就像三八节来了男人不敢在超市为女人买卫生巾一样不好意思,那是描绘女性生殖器的形象。据传,韩非子很内向,容易害羞,开口与人交谈经常结结巴巴,对于女器的外形,他肯定也害羞直说,才隐晦地说那个是“自环者”。“背厶”即环打开了,部位长长地向外突出,就是公,用来指代男性。
电闪雷鸣,公私相交,这是最原始、最伟大的自然生产。
私,是最能扣动人心底里隐蔽着的巨大动能。我们若是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上不正经对待而刻意回避,人类社会必将深陷难以自拔的困境!
人的想象力其实是很有限的,始终在创造与自身或多或少相似的东西。远古的人们花了数万的时间才由自身联想到身外的石器刀具(割稻子之前用来割肉),惊喜于原来有那么多的相似,道法自然启蒙了,所见所闻所感全都可以当作文创的素材。但也有人似乎对古人的某些想象力表示不屑,甚至认为汉字藏“巫”纳垢,对解放思想产生束缚,最好废弃不用。
自私是人与生俱来的吗?那么,“自环”是否就是“自私”的最初表达呢。如果是,我大胆地推断,最早创造发明私有制的应该是女性。一开始,这个创造发明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具里程碑意义的,没有之一。
(二)
女性为何要发“私有制”之端?首先,我先要给予肯定,这一原始动机是伟大的,是养家糊口需要,是伟大母性使然。
早期社会有个重要时期,叫母系氏族社会。因为仍有争议,不管是否真的在人类发展史上存在过,我坚信,人类一定经历过。这个时期也称为人类发展史上的婴幼儿期。照顾婴幼儿的,是伟大女性——母亲。

母系氏族社会很漫长。最新的人类考古学推测,地球上有人的历史大概是200万年,也说仅有50万年左右。进入母系氏族社会,则是在有人之后很久至距今1万多年的这段漫长时期,人类经历了黑暗和饥饿,渐渐走向温饱。如此换算,人类的婴幼儿期占了已知的人类历史90%以上。今天的人类仍然稚气未脱,预备断奶。
人类考古研究还显示,地球上几万年前结束的最近气候极寒周期,为原始的人类社会实现伟大跨越——即农业的产业——创造了有力条件。但即便如此,人类种群的数量还是微量,全球几万人左右,人口稍有增长,吃不饱即凸显。人类的食物来源主要靠采集、渔猎,以及”捡漏“自然界顶级肉食者的残羹剩饭。
有人很疑惑,原始人不是靠打猎为生吗?不错,那是最近才有的事。十几万年前,人类食谱中的动物源性食物主要是靠运气捡来的,比如贝壳之类的海鲜,”守株待兔“,或“智取”虎口之食,然后用那些小石刀片刮骨取食,刮后再搬起石头砸,敲骨吸髓,杜绝浪费。期间,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情况时有发生,没错,今人使用频率最高的外交辞令之一就是这个成语。
如果说,这时有人打猎回来,大摇大摆提溜着一大块肉,跑回茅草棚子,对妈妈说,“是我打的!”一定是吹牛。妈妈不用脑子都知道怎么回事,但妈妈会假装高兴,夸他做的好,鼓励继续加油。古今中外的妈妈都是一样的:对孩子多鼓励,少打击。
综上所述,原始人类的食物供给者也主要是女性。女性善于采集,也擅长捕鱼。不低估男人作用的话,男人不添乱则也能成为女人的得力助手。
年年有余的“鱼”,在中国文化里意义非凡。鱼不仅是填肚子的好东西,也是用来祝祷女性旺盛生育力的灵符。歌颂神灵般的鱼和愉悦的捕渔活动,一度是古代创作的重大题材,由鱼水之欢而联想到男女私人生活,这样的祝歌在《诗经》中俯拾皆是。
总之,所有人都是从女人的肚子出来的,是女人一手养大的,这毫无争议。因此,人类社会经历过漫长的母系社会,也无需多辩。
民以食为天,是嘴都要吃。但吃不饱,在人类历史上是个常态。远古时代,一家之主的母亲解决之道通常有二,
一则,将家里的男孩子养到差不多能谋生了就把他赶出去,减少负担人口,自然就增加剩余人口的食物供给数量了,女孩子力量较弱则一辈子留在母亲身边。孩子都是妈妈的心头肉,此法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搞人口生产不需要太多的男性。女子远比男子要抢手。
二则,神农的孙子发明犁后,耕地得到深翻,原始公社的农业生产逐渐发达起来,人们集体劳动收获时,有的母亲有意私藏了一小部分,以备食物集体供应不足时的个人家庭所需。食物供应多起来后,男孩被留下来的机会才逐渐增多,初期的名额估计很有限。

人在做,别人在看。久而久之,大家都会了。各家有各家的囤货了,互相拿出来交换一下吧,市场盖起来了。私行而盗昌,商纣王被周武王灭时,纣王之兄微子感叹,盗风盛行也该为亡国负责。但是,总体上不能因此下结论说私不好。私有物养活了更多家庭和人口,催生出初级国家组织,建立了社会秩序。
秩序的“秩”也是一个与收割有关的字,字里偏旁之中透露出一个强有力的信息,有人已经想到办法用于防范公家的稻子继续平白无故的消失。
(三)
有关女性养家的这一节,西方人类考古学界有一个著名的“外祖母假设”,有个能干的外祖母,人类才得以繁衍生息,生生不息。从这一假设理论中还可推演出一个结论,人类最初形态的社会组织是女儿国。
越来越多的人类考古证实,远古以来,分散地球表面的各种文明,虽然此消彼长,但基本上是同步平行发展。华夏文明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历经上万年的融合,血与火锻造成一块光芒万丈的超级合金。
世界上各类型的文化发端于巫,在欧洲,其文化发展进程由巫文化到宗教文化,再进阶为近现代的科学文化。以中国为中心的东亚文化圈大致也是如此,但有明显不同,巫文化之后几乎跨越了宗教文化,而一步登入礼制文化阶段。礼制文化是一个超前的早熟文化,它又发生在一个自给自足的农耕国家,导致该文化有严重自闭倾向。早熟而自闭可能正是导致近代的华夏世界“看不起”工业文明的主要内因。这是我的理解。
巫文化最初的主导者是女性。在夏殷两代,巫的地位还是较高的。周王朝作为“学生”打倒了“殷老师”后还是乖乖地继承了“老师”的学问,接着开始有分男巫和女巫之分,司职各异。西边不断闯进野性十足的“学生”,中原“课堂”里的部分“学生”也趁机作乱,“老师”实在维持不了秩序了,大巫文化加速分解,医道、史官、舞蹈艺人等“小巫”逐渐分离出来自谋生路,孔子的祖辈中就有人从事巫职。

神权衰落,发生在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中,儿子长大要和母亲争夺当家权。随后的发展中,产生了一个以男性为主的精英阶层,但需要多种手段来控制数量庞大的农奴,男性们依然离不开女性的支持和辅佐。
显然,单靠妇人装神弄鬼,是越来越难以维持稳定,征服世界需要男人们不断改进暴力和防暴力的装备。此时的女性图谋掌控大权,最明智的办法就是像公元前4世纪伟大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所说的,让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再征服男人。
征服即占有,即奴役。从有文字记录的历史来看,女人曾占有过男人。古典文献《诗经》中就有一些记录可为佐证,男性有一段时期曾被女性视为“私人物品”。
在《诗经·卫风》中有一首名篇题曰《硕人》,是赞美嫁给卫庄公的、齐庄公的宝贝女儿庄姜的诗。诗的前三句是: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诗句中的“私”,在春秋时期仍是女子用来对姐妹的丈夫的招呼。而“子”,不是指男子,是特指女子,足以显示贵族女子地位还是很高的。这三句的大意是,身材修长的那个人啊多俊美,衣有锦缎但还崇尚麻纱衣。她是齐侯的女儿,卫侯的爱妻。她是太子的妹妹,邢侯的小姨,谭公也还是她的妹夫。

云集如此大规模的高档“私货”只为陪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明珠一颗,这样养眼的风光令人心神荡了个漾。
(四)
在《诗经·郑风》中也有一篇著名的短诗《山有扶苏》,我在此前的拙作《花神不语》中引用过该诗,“二章、四句”曰: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朱熹为此诗批注时,恨得牙痒痒,斥责其为:“淫女戏其所私者”。朱子吐血地说,这是荒淫的女人调戏与她有奸情的男子的诗啊!
女子之私,必带私情。不论是为了养活家人,还是养活自己,无处不为情。我觉得,朱子不是不知道,而是他为了“存天理”的需要,一根筋地非要灭了他认为过盛的人欲。多与少,话说一步之差,但哪里是刚刚好呢。
瓜田李下,女子公然放肆,刚跨出摇篮而渐渐成长起来的男人们集体吐槽了。早在朱子之前,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假孔子之名,对准女人一阵猛烈炮轰。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孔子真是这么说的?子曰:“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觉得,孔子极有可能说过,但意思有很多种,主要的意思恐怕并非有些人想的那样。前些年,有个著名高校的女教授公然在电视荧屏上把“黑锅”扣到孔子头上,然后遭到了有识之士的强力反击,结果女教授不敢再发言。
春秋末年,西周的各大王公互相大打出手。忧国忧民的孔子满怀理想,带着一纵弟子四处游说,推销他的治国理政新理念。
行程开始,孔子来到与鲁国较近的卫国。孔子曾说,卫国和鲁国是难兄难弟。当然,孔子说这话时,意思也是很丰富的。在此不展开讲了。
后世有人翻来覆去地找资料推算,孔子在卫国前后一共历时六年,或至少六年。总之,孔子客居卫国时间不短。但是,在卫国多年,卫灵公表面上很尊敬孔子,孔子是那个时代的名人嘛,常常召见孔子,但始终不委以重任,甚至还派人时刻盯着孔子在卫国的讲学活动。
有一次,孔子应召,陪同卫灵公和夫人南子出城游春。第一辆马车上坐的是卫灵公与南子,第二辆车是孔子,第三辆是太监雍渠,三辆马车招摇过市。这件事对卫灵公来说,是向全城人民证明,他尊敬贤能,是个明君;对南子来说,是向人民表示,她并非是传说中的放荡货色,她是亲近圣人,有德且知礼的美人;但对孔子来说,却十分窝火。孔子下车后可能对某个弟子说了一句:我从来没见过“好德”胜过好色的人。
还有一次,孔子在与卫灵公谈话,卫灵公竟仰头望着飞过的大雁而走了心。孔子发现后,深感卫国不能再呆下去了,该卷铺盖了。走的时候,孔子心情低落,可能就对身边的人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这话里的“女子”未必是指女人,这个“女”也完全可能是“汝”的假借字,“汝”暗指卫灵公。意思是,你这个卫灵公啊,和没见识的小人一样难相处啊。这是典型的孔子式滑头语录。
滑头,即智慧,明哲保身。但是,此处不留爷,后头哪有地方让爷留下的。可怜的孔夫子还不是落得个“丧家犬”的惨相。
孔夫子背了两千多年的黑锅,只缘好事者们坚称,就是他说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请看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