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挺希望我妈能多为自己而活 ”_风闻
观察者网用户_240527-2021-02-23 10:22
电影《你好,李焕英》票房破40亿,成为今年春节档票房冠军。
这部讲述母女关系的走心之作触动了很多人,不少人表示自己是笑着走进电影院,哭着走出来。

《你好,李焕英》剧照。影片里的一处泪点,李焕英坐在观众席观看贾晓玲演出。在贾晓玲的视角李焕英是在欢笑,实际上李焕英却是笑中带泪。
影片中总是不让母亲省心的女儿贾晓玲,在母亲李焕英遭遇严重车祸后,穿越回了八十年代,那时李焕英尚且年轻,未曾结婚生子。为了弥补遗憾,贾晓玲努力想要改变她的命运,想让她能过上更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不同于一般的穿越剧情——主角从此改变命运走上巅峰,最后李焕英还是选择了自己本来的生活。贾晓玲也终于从妈妈口中听到,“我的女儿,只要健康快乐就好”,解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结。

图源微博@电影你好李焕英
虽然影片不乏问题和瑕疵,但这部出自女性视角的电影仍然让人眼前一亮,演员的精彩表演也让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对视惹人泪目。电影之外的贾玲,也再一次通过电影为自己疗愈失去母亲的创伤。
贾玲在采访中有几句话说得很动人:
“打我有记忆起,妈妈就是个中年妇女的样子。所以我总忘记,妈妈曾经也是个花季少女。”
“我的妈妈不仅仅是我的妈妈,她也是她自己。”

贾玲(左)和妈妈李焕英(中)、姐姐贾丹(右)的合照。
贾玲的妈妈在贾玲19岁时意外去世,这也成了贾玲一直以来的遗憾。2016年她创作了小品《你好,李焕英》,电影就是由此改编。
贾玲曾说,“妈妈走了,我的快乐永远缺一角,无法填满的那一种。”
所以她“回到过去”试图重现李焕英年轻时的样子。张小斐饰演的李焕英眼中带光,既有着那个年代女性整体的朝气,不服输敢争先,也有着自己的气质,她爱笑乐观,对待女儿贾晓玲温柔且坚定。
与无条件地爱着女儿的李焕英相对的,是贾晓玲视角的这个“自责、歉疚的女儿”,为了让母亲不重复“老路”,甚至冒着自己会消失的风险。一如影片中所涉及的两个命题:
“在成为母亲之前,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没有我,她会不会过得更幸福一点?”
很多人都问过自己类似的问题,这或许正是影片引发共鸣的原因之一。

母亲对每个人都有着重要的影响。我们与母亲的关系如此单纯又如此复杂,它会让我们幸福也会让我们纠结难过。
然而太多时候,并不像电影里那样,贾晓玲最终和母亲把话聊开,而且双方的和解已是在母亲弥留之际了。
生活中,更多是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无法打破的沉默、或是无效的沟通,成为横亘在亲子关系之间的暗影,甚至成为难以弥补的遗憾。
那些未曾对母亲说出的话:
前几天,我们问了问大家有没有一直想说,但未曾对妈妈说出口的话。一位高赞的回答是,“我想跟你一起去看你好李焕英的,但是我怕,所以我大中午的自己去了。”
在那些不能开口说出的话里,或许可以回望到我们与妈妈的关系。
有些人的爱未曾宣之于口:
“我爱你,只是说不出口,多希望你能明白…”
“你就是我的偶像,我想成为的人。”
“我会努力变成让你骄傲的样子。”
“谢谢你成为我的妈妈,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我最幸运的事。”
“我会懂事,不让你操心。你不要老是因为我生气,注意身体,不要生病。”
“小时候天真地许诺给你多么好的生活,长大后却连一句爱你都说不出。”

《你好,李焕英》剧照
有些是未能说出口的歉疚:
“总是惹你生气,其实不是我的本意。”
“对不起,过年那天不该对你大吼。我挺后悔的,但是那句道歉却始终说不出口。”
“前几年我特别叛逆,总是和你对着干,其实我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却不敢承认。”
“对不起,没成为你想要的女儿的样子。但是如果你还爱我的话,能告诉我一声吗?”
太多时候妈妈们都隐藏在“母亲”的身份之下,自己作为独立个体的身份反倒被忽视,甚至她们自己也会慢慢忘掉。
“希望你多享受一些好日子。”
“做你自己,不要太在乎我。”
“多爱自己一点。”
“真正地做一次自己,为自己活一次吧。”
“如果还能找到对的人希望你能富足幸福的过完一生。”
“如果你不结婚生子,你会过得比现在好上一万倍。”
“希望妈妈先是她自己,然后再是我妈妈(意思就是管好自己别管我)”



韩剧《82年生的金智英》里金智英是一位家庭主妇,表面上过着安稳的生活,然而她却生活在压抑和挣扎之中。面对女儿,她必须隐藏起脆弱,做无坚不摧的母亲。长久下来,她因此患上了心理疾病。
对孩子的过度关注,也会让这种爱变成一种压力或是一道裂缝:
“你不够爱我”
“别生我”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道歉?”
“不要催我结婚不要逼我生孩子”
“你让我变得特别没有安全感”
“我很怕有一天会变成你的样子”
“离我远点儿”
“放过我吧”
“你碾碎了我”
尤其是当我们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生活,开始脱离父母独立存在后,我们与母亲的交流不知不觉就变少了,也更加难以向彼此敞开心扉。
或是因为生活的忙碌,或是因为观念的冲突,许多话题变得更加难以沟通,甚至彼此拒绝沟通了。
“想说的我都说完了,希望她能听听”
“虽然知道你爱我,但是我觉得我接受不了你的方式,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可能打开心结,现在咱们基本也很少交流了。”


电影《春潮》里讲述了祖孙三代之间的母女关系,彼此依赖,相互影响,但又彼此折磨。
那些未能说出的话,未能调和的关系,就藏在平静生活的表面之下,时不时冒出来触痛一下。总有一天,以其他的形式再度出现。
而很多的情况下,正是缺乏有效的沟通导致孩子的孤独,也导致母亲并不快乐。长此以往,会加强双方的不信任感,让隔阂更大,甚至带来无法弥补的缺憾。
《与母亲不曾谈起的事》一书的编者米歇尔·菲尔盖特认为只有打破沉默才能让我们从这种纠结的关系中解放出来:
“承认我们长久以来因为各种理由所未曾说出口的话,便是修复我们与他人关系的一种方式,也许更重要的是,也是我们与自己和解的方式。”
感动之外,要做更多
电影《你好,李焕英》承载着贾玲对母亲的怀念与爱,真挚的情感足以动人,以导演细腻的女性视角展现女性的美也更加丰富。从《李焕英》开始,可以说为此类国产电影开了个好头。
但电影中存在的一个问题在于,李焕英依旧没有跳脱出身为母亲的坐标。“自责的女儿”贾晓玲在穿越之旅中完成了自我释怀,而李焕英其实本质上还是那个女儿心中想象的母亲,依旧是那个关心孩子、无私付出、为了她会放弃更好选择的,一个理想化的母亲形象。

网友调侃“看李焕英哭的稀里哗啦,回到家里该气妈还得气妈”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根本不了解,在母亲的身份之外,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她的真实想法。也许只有当母亲不再只是母亲,女儿也不再只是女儿时,双方才能真正从彼此的关系中解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