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走路的“诗人”_风闻
华执殳-2021-02-07 13:54
导言:这是在下二零零七年为“诗歌论斤卖”写的旧文,对“浅浅体”的讨论也许还有点益吧。
不会走路的“诗人”
关于当前中国文坛的衰败,人们的议论已经很久了;最近在网上又开始了一轮关于中国文艺复兴的讨论,各种观点层出不穷。这个话题太大,不是一篇两篇文章可以说得清的。从什么地方切入这个话题呢?我想文艺界最衰败的莫过于白话新诗,就先从白话新诗谈起吧。
中国当前的文坛上还有诗歌吗?绝大多数的读者认为就是两个字:没有。
当前由职业诗人们垄断的诗坛已是一潭死水,职业诗人们囿于自己的小圈子,或自我陶醉、或互相攻讦、或对吹对捧、或借机炒作……;什么美女诗人、精英诗人、朦胧诗人……等等,不一而足。最近又出现了行为诗人,裸体诗人,其灵魂之肮脏已到了目不忍睹的地步。
作为诗人最重要的特征是什么?那就是,他有写出来的诗。他们的诗作在哪里呢?“诗人”们一定会这样回答:“在新出诗集上,在《诗刊》上,在杂志上,和在网上啊。”可那些所谓“诗”,是诗吗?很多群众都认为,不是!没有阅读价值。据“精英”评论家们说,那是你们不懂诗,那里面大有诗意啊!
诗意就是诗吗?耸入云霄的高山,波涛汹涌的海洋,一泓清沏的小溪,如画的田园,诗意可谓盛矣,然而那是山海溪田,不是诗;说如此大自然是诗,那只是修辞色彩。抒情散文,如富有哲理的《逍遥游》,《荷塘月色》……可说是诗意昂然,然而那也不是诗,是散文。诗之为诗,有自己的质的规定性,抻韵,语句简练,大体整齐,富于联想。不能基本满足诗的质的规定性的任何作品还能称之为诗吗?
也就是说,当今的诗人们不过是些“水货”,他们本来就没有写过什么“诗”,他们写的只是一些杂乱无章的文字堆砌,不过是按句子,按词汇,一行行排列起来的无聊玩意;其实是一点诗味也没有,连抒情散文都够不上的东西。诺大一个中国,屈原、李白的祖国,诗坛怎么会让如此贫乏、低俗的一群,如此这般地盘踞霸占呢?
中国的语言文字以自己特有的寓意和音韵傲视万方。中国的语言是有音调的,四声、平仄天然地赋予了中国诗歌特有的音韵美,独一无二的表意方块汉字,又给予了诗歌以整齐美和余音绕梁似的无限回味。而西方的拼音文字和语言只有重音和弱音,这就使它在音韵上先天不足;词的音节、音节的字母长短不齐,这又妨碍了诗句的整齐;仅仅记录声音的拼音文字当然缺乏联想,所谓形式逻辑式的语法更不能与气势如虹的汉语语法相比肩。因此,几千年来的文明史遂成就了独占人类诗歌历史鳌头的中国诗歌。
然而,自鸦片战争以来,由于封建社会的腐朽和西方率先进入资本主义社会,遂使中国陷入了半殖民地的灾难深渊之中。以救亡图存为目的的新文化运动应运而生,突破封建主义的桎梏成了那个时代进步青年的时尚,于是随着白话文运动的开展,所谓白话新诗以磅礴的气势迅速统治了职业诗坛。白话新诗秉承时代所赋予的使命,确实起到了一定的唤起民众,振奋民族精神的作用,这是必须予以足够的肯定的。然而它是那样的不成熟,作为一种文学形式却仍然不能与古体诗比肩而立。
在民族危亡,国难当头的时刻,众多仁人志士却也用旧体诗词唱起了救亡图存之歌,以毛泽东的杰出作品为代表的大量古体新诗证明了旧体诗词的强大生命力。郭沫若、沈尹默、俞平伯等白话新诗的前驱,后来也搁笔白话诗,重新写起旧体诗来的事实是非常意味深长的。“旧”体不旧,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旧体诗词以其诗句简练,寓意深刻,气势磅礴,意境优美,琅琅上口相对白话新诗占据了明显的优势。能够广泛为人们所记忆、传诵、引用和玩味的正是这个时代产生的大量旧体诗,尤其是毛泽东诗词;而新诗虽也间有优秀之作,能为人们所能背诵或默念者,却是凤毛麟角。
新中国的头二十多年,开始了对中国诗歌形式的重新思考和对白话新诗的再认识。赵朴初先生曾说:“一九五六年郭沫若同志写了一篇文章谈诗歌问题,他指出自己从前犯了错误,低估了我们民族的优良传统。我个人认为,‘五四’以来的新体诗既然大家都认为不够成熟。那么就够不上称为什么传统。这句话也许说得不一定妥当,但我个人是有这样的看法。我认为,我们要尊重,要继承,要发扬的是应当从《尚书》、《诗经》以来三千年的源远流长的民族诗歌传统。我们诗歌的改革和创造只有在这个传统的基础上发展起来,否则不能期望会有什么大的成就。”
讨论是热烈的,有益的,当时文学界实际上已经达成共识:白话新诗不成熟,中国诗歌的新形式尚待发展。如何发展?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诗人毛泽东指出,诗歌发展方向应该是“古体诗和民歌相结合的方向”。
然而这一切却被近二、三十年经济大潮所打断,西方文化与它们的商品一起冲了进来,有益的,无益的;精华和糟粕是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在“一切都是外国的好”的思想误导之下,本来是相形见绌的西方诗歌,却进入了中国的象牙塔,黄钟遂为瓦缶所代。于是各种流派的西方诗歌,相继登场,一直到现在的所谓“行为诗”。职业“诗人”们还自以为在引导中国诗歌的新潮流哩;他们除了把中国诗歌引导到泥坑里去,还能引导到哪呢?他们把那些杂乱无章的词句,夹杂着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的舶来的生硬的洋词,一行行排列起来,就象是数学中的排列组合一样,在他们把持的杂志上,书刊上,网页上,大量批发;还美其曰:“探索”,如此探索,不探也罢。以至读者日渐稀少,最后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然而这并不能使这帮职业“诗人”有所醒悟,去认真检讨,扎扎实实地写几首真正的诗;反而是变本加厉,于是就有了裸体诗人,论斤出售的种种把戏,总之,什么出格,玩什么;什么与诗无关,玩什么。除了写诗,无论什么下三滥,没有他们不会的。
这使我想起了一个古老的寓言,“邯郸学步”。战国时期,赵武灵王曾经强大一时,邯郸遂成为中原最繁华的都城,那里的文化、风俗、衣着、礼仪等等就成了各国竟相效仿的楷模。燕国偏在北鄙,更是欣羡不已;一个燕国人非常仰慕邯郸人走路的姿态,于是就去往邯郸学习走路;结果是,邯郸人走路的仪态万方没有学会,竟把原先的燕国式的走路方法都忘记了,以至连走路都不会了,最后只好爬回家乡。占据当今中国诗坛的所谓“诗人”们,其实就是这种连路都不会走的燕人。
就让那些殖民地奴才“诗人”爬行、瘫痪在污秽龌龊的泥坑里吧,在民族崛起的大道上健步如飞的中国人必定会唱响自己优美、豪迈的诗与歌。实际上,在中国辽阔的大地上,新的优美诗篇已经正在孕育着,生长着,只是还没有登上为不会走路的“精英”诗人把持的职业诗坛而已。
华执殳二零零七年五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