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陆铭:学区房就是个伪概念_风闻
合川老农民norlanseed-亚琛工业大学车辆工程与运输专业硕士-嘿嘿嘿,戏雕!2021-01-22 21:52
今天看到了一篇陆铭教授关于学区房的文章,心理隐隐就有了些个想法。毕竟我不是学经济学出生的,对于那一堆华而不实的上层逻辑并没有太大兴趣。身为农民的后代,我比较喜欢像山高县那样想想底层逻辑,哪怕就此显得粗鲁了一些,也不会背离一个老农民的初心。
在此,就陆教授的观点,我表达一下自己的拙见,抛砖引玉,仅供参考。

起手先看一段话:
学区房实际上是在行政配置教育资源和市场配置教育资源当中的一种结合体。也就是说,在学校的收费方面,通过政府的力量把学费给控制住,但是大家就找到了另外一种竞争优质教育资源的办法,那就是买房子。
于是大家今天所看到的学区房价格更贵,其实它比普通住房更加贵的那一个部分,严格说不是房价,是学费。而且在中国普遍存在的一种现象是,买房子是优先可以让自己的孩子上学的,而租的房子就算在学区房范围之内,恐怕也是没有机会的。这样一来就更加使得房价跟社区的学校的教育质量形成了正相关。
对于这两段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我是一个粗人,抛开配置,结合体,资源,正相关这些术语,我能看到的大概也只剩下“市场很无辜,都是政府乱干涉”;**“老百姓交给房地产商的钱,不是房费,是学费”**这两句朴实无华的话。
陆教授似乎想通过借由学区房是市场自动修正政府压制学费的一种正向的调控行为这一逻辑线,最终认定通过学区房的房价来标定学习的教育质量是一个具有正面意义的经济现象。
我是学理工科的人,对于房费=学费这个等式是否成立略表质疑。毕竟这就等于让我说:“因为都是产生在原子核结构中的力,所以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一样。
如果这仅仅是文学爱好者的浪漫类比,我觉得是合适的,毕竟我也是文艺青年,理解这种类比的美感。就像举杯望明月与低头思故乡之间并没有直接性的逻辑联系,但仍然给我们一种跃然纸上的思乡愁绪。
吐槽调侃到此为止,现在就陆教授文中的一些主要观点,挨个发表一下我的看法:
1.优质教育的平均化
优质教育可能平均化吗?这就好比爱因斯坦的智商,冰冰小姐姐的颜值是否可以平均分配给每个人一样,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因此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
优质的东西就是稀缺,稀缺就是价值不菲。把这种价值连城的瑰宝做均富卡处理是不现实的,问题的实质是这样的不菲之物究竟可以通过怎样的方法去获得?
就像陆教授在文章所提到:一是可以收取额外的择校费,二是可以通过学区房。当然还有一点陆教授却并没有提及,那即是可以通过学生的择校考试进行分配。
我读初中那会儿是2001年。那时我和我所处的教育系统都还非常青涩。没有学区房,没有天价幼儿园。读小学是就近原则,而小升初就是简单粗暴地考试。
作为父母平均四五个兄弟姊妹的一代,相信那个年头读书的孩子与今天相比并不会少太多。更何况这么多年下来,成都的小学与中学扩建了不知多少所,但学生升学的难度却比以前魔幻多了。
所以我一直都很想不通:为何当年可以通过择校干的事情,现在必须通过学区房来完成?
譬如当年成都最火爆的实验外国语学校,家长们可真是挤破头都想进去。而作为当时优质的教育资源,通过考试择优录取是普遍的标准。
当然,让孩子考小学我觉得是比较困难的。毕竟年龄越小,学习水平差异越不明显。
但回头想想,当年我们就地读小学跟现在的买了学区房就地读小学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差别。为何一旦基础教育与房地产的发展结合后,就催生出了这么一个先买房后上船的奇葩模式?
有人会说,是家长们的要求高了,以前娃娃能读书就行,现在必须读个好学校。
那么请问,这种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观念,究竟是谁潜移默化地灌输给家长的呢?
卷不是件绝对坏的事情,但卷得不明不白就不太好了,特别是被人强行地灌输了幼儿园就要加大教育投入的观念之后的卷,并且将这种观念不分阶层地强加在每一个老百姓身上---这就跟轻奢通过打奢侈擦边球来骗取年轻人超前消费是一个道理。
2.基础教育为何要搞得又费钱,又费神?
作为先祖阻击了蒙古大军的合川农民军后裔,我的困惑是简单而直白的。不要扯什么需求质量上升,也别扯什么供需关系。
就问一句:“基础教育搞那么累,到底图个啥?”
很显然,与其去讨论优质教育分配不均,不如去讨论为何要让老百姓在基础教育,这个本应该作为国家公共产品的东西花费这么多成本。
从逻辑上来讲,基础教育是为国家储备大量而又广泛的具有基本科学素养、道德品质以及公民意识的受教化公民。其回报周期长,战略目的大于战术目的。
而老百姓在基础教育上投入这么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许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对于贫困的家庭来说,通过基础教育考上好大学,改变阶层兴许是直观的。
但对于大多数城市中产来说,他们通过基础教育能对孩子造成的改变,早就在边际效益递减的范围内了。
说得直白点,以中产们的当下水平而言,通过大力投资基础教育最终不过是培养出新一代的中产罢了。想要跨升到上层社会,跟那些有着原始积累的家庭相比,简直不值一哂。
然而奇怪就奇怪在,基础教育产业化收割的恰恰是这群目的不明确,未来不清晰的中产。毕竟贫困家庭没有消费能力,就算给他讲再多“不能输在起跑线”的故事,他们也只能跟你干瞪眼。
而所谓的中产阶级处于一个社会的可上可下的范畴,其阶层可挪动空间太大,安全感自然就小。而这恰恰就成了资本收割的最佳目标。因此往往稍微贩卖一点焦虑即可收到明显成效。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为何要把基础教育搞成收割城市中产们的吞金兽?为了提高全民教育素养?为了国家的教育战略储备?为了中华的崛起?
在之前的很多文章里,我提到过围绕基础教育产生的消费,虽然可以算作GDP,但其本质却更接近废热。在《合川农民乱谈:耍耍模型---产业三相波(中 4-5章)》中我提到过对于消费废热的定义,即:
1)低效的产业效应,即用高昂到几乎内卷化的消费去推动一个并不高效的产出。
2)对于生态,社会/民生两个底线要素产生了明显的副作用,影响社会稳定。
围绕基础教育产生的,类似于学区房这样的消费,显然很符合这两条定义。毕竟城市经济学的核心观点就在于**“增加GDP”**,因此哪怕这GDP是带毒的,是竭泽而渔,是以尖锐社会矛盾为代价的,但只要有增量,那就撸起袖子整。
很多人认为,这就是发展的代价,这就是王冠的重量。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得背负,你得坐在铁王座上,冷眼看着台下芸芸众生的挣扎。
哎,说些啥好呢?西方的文化不懂得平衡之道,这是他们的先天缺陷。怪就怪历史给我们开了一个痛苦的玩笑,让我们沉沦了百年,最后对自己文化的道路迷失了,被一群外来的传教士给搞得晕头转向。
陆教授在这里举了孟母三迁的行为,表示卷自古有之。
但我相信如果孟母迁一次就必须买一套价值近千万的学区房时,她肯定是不会那么自然地迁的。
古人在德育之上的佳话往往是建立在一个品德可以不被资本主义的金钱观给腐蚀的社会背景下。忽略这个背景对古代进行断章取义的解读,显然是不合适的。
3.为什么我们要把学费交给房地产商?
下面说说本文的重点:
陆教授在文章以美国富有社区为例子,举出当地政府通过受高档住宅区的物业税反哺教育的例子。
围绕好学校,修了好房子,富人住进来,然后对其房子收税,这些钱就可以反哺教育。陆教授以此类比,认为中国的学区房模式是一种运转原理:即用房价去标定教学质量,而从房价中获取的税收又可以反哺教育,这样教育跟房地产就成了一个互利互惠的共同体。
这乍一看没什么毛病,有进有出,自成闭环。
但作为一名本科读物理工程,研究生读车辆工程的工科老农民,瞬间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
老百姓买学区房的目的是为了上更好的学校,在这个基础上,住房的需求是其次的,上学的需求是主要的。否则也不应该叫“学区房”,而应该叫“房区学”。
学区房正是依靠优质教育资源为依托,将其价格成倍的提高,最终属于“教学品质需求的溢价”远远大于了属于“住房品质的溢价”。
在这个基础上,如果根据需求的比重进行消费分布,那么一套价值1000万的学区房,其中大头应该流向教育系统,小头流向房地产。
但现实却恰恰相反:很少的一部分钱流向了提供主要溢价成分的学校,而大头统统流向了房地产商手上。
即便算上政府通过税收对于房地产溢价的征税,但最终回流到学校,回流到教育身上的钱却仍然远远不如房地产商在其中拿走的。
老百姓基于对教育品质的需求所产生的消费,其大头却流到了房地产商的手上,这样的结果是什么?
那自然是提供了主要溢价的学校没有获得实际的收益,教师的工资也没有因为重点学校光环的加持得到明显的提升。
因此在这种房地产吃掉教育需求所产生的主要溢价的模式下,无论社会怎么抱怨,学校的老师一定是要穷尽各种办法去压榨家长们的剩余的。

对此我不禁想问问:既然都是为了获得更好的教育资源,为何不直接把钱交给学校,用学费养起学校的老师,让他们安安心心给家长服务,进而缓解教育所带来的社会矛盾?
而政府也通过直接接收教育消费的资金,亦或是直接向学校进行征税,抛开房地产商这个中间商赚差价,政府也就有更多的资金让优质的师资愿意去欠发达地区支教。
其实陆教授这段逻辑的问题是非常好量化分析的:
假定其逻辑线为:家长基于教育质量需求产生消费--->消费流入房地产--->政府从房地产征税反哺教育
那么流入教育的资金可以视为:学区房消费x税率x教育投入率+基本学费(由于作用微小,基本学费在这里可以忽略不计)
以投入教育的资金最大化为目的,那么1000万的学区房,在假定税率为20%,教育投入率为4%(按照国家年教育投入GDP占比)的情况下,最终基于家长获得更优质教育目的而产生的消费中,真正流入教育的资金就是1000万x0.2x0.04=8万;而这其中有大概800万的资金流入到了房地产的手中。
本着对于教育的需求而产生的消费就应该最大化地服务于教育的原则,在有学区房的模式下,家长基于教育目的消费其80%的收益都去了房地产,只有微弱的0.8%流入了真正提供了需求的教育领域;如果这些房地产商愿意把这些拿来投资教育倒还好,但实际上他们肯定不愿意这么做。

当我们想明白上面这段阐述后,就可以理解,为何一方面家长们为了教育付出了巨大的消费,另一方面我们的学校却又没有钱给老师涨工资。毕竟中间商赚差价这种事情,受伤往往都是C端和F端的老实人。
而在一名工科老农民眼里,学区房以房费分流学费的做法,就像我在一辆整车的动力总成与轮轴之间强行加装一台风力发电机。让本来可以由发动机直接传递给轮轴的动力被用来先带动这台风力发电机转动,然后再由风力发电机产生的风能去驱动汽车行驶。

如果你以这样的思路去设计一辆整车的动力系统,我相信你的老板会在第二天让你卷铺盖走人。毕竟任何形式的能量转换都会带来能量的损失,在系统稳态允许的前提下,尽量精简动力源与物体之间的传递结构,那是带来能效的基本思路。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在物理学中无比简单的常识,却被我们的经济学家堂而皇之地无视了。硬是认为在家长与学校之间插入学区房这么一台风力发电机是一种有效的市场行为。
怪不得陈平老师这位物理大咖会对现有的经济学一顿鞭挞,看来学好数理化真的是走遍天下都不怕。
4. 学区房的收益问题
以第三节的计算为例,通过学区房创造溢价,最终反哺到学校身上的钱为8万。而在缺乏房产税作为长期抽水的支撑下,政府对于学区房的抽成是一次性的。即便购得学区房的家长在后续卖出这个房子,也取决于交易税的比例,以及相应的年限。
按照千分之一的交易税以及三年一出手的模式来算,一套1000万的学区房,假定其房价年增长率为10%,三年之后房价为1331万,交易税收益为1.331万,这笔税费反哺到教育身上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因此除开首次购房因超高溢价获得的暴利,随后学区房进入到击鼓传花模式,无论是学校还是政府,能从中再获取的收益微乎其微。最终获利者是反复售卖学区房的家长以及最开始赚掉800万的房地产商。
如此一来,一个本来是因为对教育质量需求而产生的溢价,却未对教育本身创造出合理的效益。这本质上来说,就是因为在其中插入了房地产这个中间环节,造成了大量的流动性的浪费。
那么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拿掉学区房这台乱入的风力发电机,让家长通过择校费来进行择校。择校费不用设置成天价,就好比以5万元为例,可以直接给到学校,也可以学校跟政府五五分成。这样虽然低于学区房模式那8万的一次性收益,但因为每年都有新的学生报考,择校费就可以持续不断地产生。

如此一来,学校和政府都可以每年从择校费中得到固定收益,家长也能以相对较低的成本去获得一个学校的名额。而最重要的是,去除了房地产这个中间商,钱最终是流到了政府和学校的口袋里。政府可以用这笔持续的收入进行投资、激励边区支教;学校则可以用其收入改善教师的待遇问题。
这也是我之前在《素质教育VS应试教育?别再二元对立了!》一文中提到的教育减熵的一个具体的微观案例。
5. 学区房就是一个伪概念
实际上学区房就是一个伪概念,伪在何处?
1)何为优质教育资源?
优质教育资源是什么?是老师?是学校的硬件?
陆教授在这点上很实诚,他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优质的教育资源是好的教育环境,再说细点,就是优质的学生资源。
作为成都七中的学生,我对此深以为然。一群好学的学生的作用远远大于一两个会讲课的老师。或者说再厉害的老师,当你给他一群天天上课就王者荣耀走起的熊孩子时,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国内的重点中学其实更侧重于好学生增密而非好教师增密。通过各地掐尖最终形成强大的学习氛围环境,再借由这种环境进行重点标签的提价。而升学率作为学校重点与否的核心指标又明确地与这种运行逻辑相对应,最终导致的结果是:吸到足够优秀的苗子,你就是重点。
当年成都外国语学校的大火,就是出了一个哈弗女孩刘亦婷。而我初中所在的成都嘉祥外国语学校,则通过对优秀苗子的吸纳,打造出了一个媲美四七九的升学成绩,最终成为不亚于成都七中的重点高中。
仔细研究这些学校的演化过程,就不难看出在对于重点学校的品牌效应塑造上,好的师资力量远远不如好的生源来得效率。这也是为何最终国家会采用摇号的方式,试图将好苗子均匀地洒在不同的学校之间。
2)同为区房,凭什么学区最贵?
其实把学区房撞碎了来看,其不过就是围着学校修了一堆房子。在学校旁边上下学方便,通勤压力不大。
而因为这种需求,学区房的价值与其房子本身的质量就脱钩了。百平米不到的,装修平平却卖出近千万的价格。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不合理。
相反,当年我在湘潭工作时,在找租房的过程中却发现:围绕工厂厂区而建的房子却没有呈现出学区房这种越近价格越贵的特质。相反,厂区房的价钱与其房屋本身的品质是健康的正相关。同时,公司甚至在工厂附近专门修建了员工宿舍,以非常低廉的价格租给员工使用。
图:某工厂员工宿舍
每每看到这里,我都会陷入沉思。同样存在简化通勤距离的需求,为何学区房能够一飞冲天,厂区房却那么实在?
这背后是因为学区房宁有种乎?还是说这不过是房地产商们利用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理炒作起来的一个巨大泡沫?
工厂基于员工的福利考虑,将厂区房做成了廉租房;然而学区房却基于资本逻辑中价值观塑造与煽动的需求,最终成为了奇货可居的商品房。
两种区房之间截然不同的命运,恰恰说明了商业从来都不是最大的公益这个道理。
结语:
用陈平老师的代谢增长论观点来看,学区房是一个高消耗,低效率的运转模式。其以“求取优质教育资源”为目的而产生的消费,最终却没有落到教育的产业波动中去,反而被在中间作为杠杆的房地产攫走了大头。
这种在燃油机动力总成系统中加风力发电机的行为,可以说是滑天下之大稽。
对于经济的运转,到底是走追求能效的低熵模式,还是走追求最大增量的高熵模式,我相信这是一个很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毕竟,经济不完全是钱生钱的游戏,经济更关乎到民生。若经济思想不能脚踏实地地为天下万民谋福祉,那这样的经济也只会剩下创造一堆高悬膨胀的泡沫,让人类在贪欲中迷失自我这种看上去不太和谐的功能了。
最后,中华民族王道天下之情怀,必须再重振,戏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