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对中国日益增长的困境将汉堡置于聚光灯下 - 彭博社

汉堡港，自称为中国通往欧洲的门户。

摄影师：Imke Lass/Bloomberg

中远海运占据了汉堡的一个黄金海滨位置。这家中国海洋运输巨头的欧洲总部坐落在一个历史悠久的红砖仓库群和重新开发的港口区域的玻璃和钢铁之间。该公司在上个月达成协议收购一个集装箱码头的股份后，即将扩大其存在。

对于一个自称为中国通往欧洲的门户的城市来说，这项协议是成为中远海运庞大货运的首选枢纽的一步。但是，远离汉堡几个世纪以来繁荣的贸易业务，与中国更紧密的联系引发了担忧。

中远海运在汉堡海滨的总部。摄影师：Imke Lass/Bloomberg困境在于，这种经济联系是否使汉堡现在暴露于大国政治的变幻莫测之中，因为美中紧张关系波及全球供应链。作为德国最大的港口，汉堡也处于关于德国作为欧洲政治重量级和世界第三大出口国角色的更广泛辩论的核心。

五年前，许多公司希望参与中国的“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和投资倡议，尽管存在互惠市场准入的问题。现在，汉堡商会外贸部主任多丽丝·希尔格表示，人们更加犹豫。

希尔格在本月的一次采访中说：“与中国的任何互动加深，从一开始就或多或少地受到批评。”“这让企业，以及像汉堡这样的港口城市的商业地点变得非常困难。”

如何处理利益的微妙平衡将是德国新政府从一开始就面临的挑战。德国可能的下一任总理奥拉夫·肖尔茨是汉堡人，曾在2011年至2018年担任该城市市长，后来在安格拉·默克尔联邦政府中担任财政部长。到2019年，德中贸易总额已经增长到2000多亿美元，其中一半通过汉堡港口。

奥拉夫·肖尔茨（右）在2017年汉堡G20峰会上欢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和他的妻子彭丽媛。摄影师：Patrik Stollarz/AFP/Getty Images肖尔茨是一位中国爱好者。2017年，他与习近平主席会面，当时这位中国领导人出席了在汉堡举行的二十国集团峰会。作为财政部长，他在2018年11月发出了个人邀请给刘鹤副总理，邀请他参加一个被称为汉堡峰会的欧洲-中国论坛。肖尔茨于2019年初访问了中国，当时他被《南德意志报》批评未提及人权。

但是，Scholz一直对在他领导欧洲最大经济体时的中国政策保持战略模糊。他所在的社会民主党的选举纲领几乎没有提到中国，外交政策在竞选中几乎没有出现。

随着拜登政府敦促欧洲更明确地与美国对抗中国，Scholz将立即面临压力，展示他在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所称的世界“最大的地缘政治考验”中的立场。

中国官方媒体《环球时报》在SPD在9月26日赢得选举后的第二天发表的一篇文章中说，“Scholz这个名字在中国公众中几乎没有什么知名度”，还补充说他“对自己的中国政策蓝图保持缄默”。不过，文章还提到，“中国观察家表示，Scholz与中国有着丰富的联系，新政府更有可能继续默克尔的政策。”

2019年，Olaf Scholz和中国副总理刘鹤在北京。摄影师：Andy Wong/AFP/Getty Images这并非必然。选举数学决定，至少在最初阶段，他将是一个比默克尔更弱的总理，不太可能像她在位近16年后那样对外交政策拥有同样的控制权。

他在绿党和自由民主党中的潜在联盟伙伴对北京的批评更多，而默克尔则在去年面对美国的反对，推动了与中国的欧盟投资协议。肖尔茨本人非常重视与欧洲伙伴更紧密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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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共同平台的谈判才刚刚开始。然而，绿党决心推动他们的外交政策重点，特别是在更加强硬地谴责中国针对台湾的威胁以及对维吾尔族的待遇方面，根据蒂尔·斯特芬，该党新当选的汉堡艾姆斯比特尔区成员表示。

“与默克尔时代相比，在对俄罗斯和中国的政策上将会有所不同”，曾在肖尔茨担任市长时担任汉堡SPD-绿党政府司法部长的斯特芬说。

这可能意味着更多关注民主和人权，而不是对经济合作的全面减少。“我不确定任何政府是否能减少与中国的贸易，因为德国经济过于依赖中国，”他说。

吊车、集装箱和轨道在汉堡Tollerort集装箱码头，中远正在收购35%的股份。摄影师：Imke Lass/Bloomberg在默克尔执政初期，柏林的政策是Wandel durch Handel，即“通过贸易实现变革” —— 旨在通过经济合作使北京接受西方制度和价值观。现在，许多人认为这种方法不仅失败了，而且反而使德国变得对中国感到依赖。

这是汉堡特别感受到的一种冲击。中国是这个港口最大的贸易伙伴，人口最多的国家，领先一大截。这座城市是欧洲第三大港口，仅次于鹿特丹和安特卫普，但它是欧洲第一大铁路港口，每周与中国有200多个集装箱列车连接，作为“新丝绸之路”的一部分。

2019年，通过该港口运往中国的集装箱中，大约有三分之一。根据汉堡港口管理局的数据，2021年上半年，与中国的海运集装箱吞吐量是与美国的四倍多，美国是其第二大贸易伙伴。

中远集团是在汉堡设立办事处的550多家中国公司之一。其中包括XCharge，这是一家总部位于北京的电动汽车快速充电站制造商。

“汉堡是我们欧洲子公司的所在地，我们已经在这里建立了我们的欧洲服务网络，”XCharge的市场营销和战略发展副总裁Heather Xue在电子邮件中说道。“我们希望看到两国之间的联系在默克尔时代结束后继续得到改善。”

汉堡建立在自由贸易之上，其商业起源可以追溯到12世纪德国国王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巴巴罗萨为北海船只提供免关税通道的保证。

汉堡的Speicherstadt仓库区。汉堡建立在自由贸易之上，其商业起源的痕迹随处可见。摄影师：Imke Lass/Bloomberg如今，它是德国最富有的州，人均GDP在全国最高。这座拥有180万人口的城市拥有大约100个领事馆，包括中国和美国的领事馆在内，市中心显然富裕、国际化，仍然沉浸在海洋传统中。

像Shanghaiallee和Hongkongstrasse这样的街道名称暗示着其丰富的贸易联系，而传统船只在HafenCity的码头上拉扯着，这是一个巨大的重新开发的港口区，其标志性建筑是Elbphilarmonie音乐厅，其波浪状屋顶让人联想起翻腾的海洋。

与中国的联系不会被打破。联合政府中没有一方希望迫使德国企业撤出中国；甚至是强硬的美国贸易部长Katherine Tai也不主张经济“脱钩”。主张下一届政府对北京有更明确的立场，并希望欧洲在对华政策上取得更多一致意见，这是德国企业的愿望，一位熟悉中国政策和行业的人士透露。他们要求不透露姓名，因为讨论政治敏感问题。

中国自身的立场同样重要，根据Mareike Ohlberg，德国马歇尔基金会亚洲项目的高级研究员。

北京并不希望立刻切断联系，但逐渐的目标是减少对外国的依赖，同时让外国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中国市场，她说。“德国应该认识到这一点并相应行动，”驻柏林的Ohlberg说。

像香港街和上海大道这样的街道暗示了汉堡与丰富的贸易联系。摄影师：Imke Lass/Bloomberg毫无疑问，汉堡企业的期望是下届政府在涉及市场准入、知识产权以及社会和环境合规等问题上对中国采取更强硬的立场，商会的Hillger说。

“中国对汉堡企业至关重要，因此我们需要以某种方式与中国打交道，每个人都同意这一点，”她说。然而，这一要求受到“公众看法和言论的完全转变”的复杂影响。

这已经是柏林和布鲁塞尔正在进行的方向，加强投资审查和新的贸易防御机制。德国已经颁布了旨在增强韧性的供应链法，并计划在今年秋季在欧盟层面引入。这些措施并非专门针对中国，但每项措施都考虑到了中国。

中国远洋集装箱船。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是该港口的最大贸易伙伴。摄影师：Imke Lass/Bloomberg假设他能在圣诞节前组建一个联盟，舒尔茨将面临其中国政策的即时挑战。首先可能是在2月份的北京冬奥会上，随着对外交抵制的压力不断增加。还将决定是否允许华为技术公司安装德国的5G网络。

“默克尔被北京视为诚实和直率，”欧盟驻中国商会主席约尔格·武特克说。“在北京不会表现得友好，而在柏林却表现得刻薄，我认为这就是中国领导层所欣赏的。”他说，舒尔茨“是同一类型的人。”

— 协助报道：Colum Murphy 和 Lucille L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