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鼓的创造者希望保持他们的发明纯净它可能无法生存 - 彭博社

插图：Panayiotis Terzis

在Netflix热门剧集Narcos中的一场紧张场景中，一名哥伦比亚官员质问巴勃罗·埃斯科巴尔关于他频繁的毒品走私，他们的对峙被一种金属乐器奇怪的声音打断。这正是在游戏《Minecraft》的配乐和Björk最近的现场表演中可以听到的那种令人不安的旋律。这些旋律是由音乐界中一种更奇怪的趋势创造的：手鼓。

手鼓是在仅仅20年前发明的，是一种大型的空心金属物体，演奏者将其平衡在腿上，用指尖敲击以产生深沉、回响的音调。这种乐器已经成为像Burning Man这样的另类文化活动的主要组成部分，展示手鼓的视频在线上已经累积了数亿次观看。葛莱美奖得主Imogen Heap和Jacob Collier曾在舞台上演奏过。Dave Matthews拥有一把。甚至达赖喇嘛也尝试过。

插图：Panayiotis Terzis然而，在这种乐器的崛起背后，却发生了一段痛苦的传奇。一旦手鼓在互联网上走红，仿冒品和外观相似品纷纷涌现。这一过程变得更加极端，因为原版乐器几乎无法获得。每一把手鼓都是由一对隐居的瑞士艺术家Felix Rohner和Sabina Schärer手工制作的，他们使用一种如此谨慎、费力和缓慢的过程，以至于多年来供应一直远远低于需求。在瑞士家中通过Zoom进行的一次罕见采访中，这两位艺术家充满激情和理想主义，认真地谈论“锤子的精神”和他们手工艺的纯洁性。他们对自己作品的广泛商业化也感到愤怒。

但这件乐器从艺术品到网络轰动再到仿制品受害者的熟悉轨迹有了一个转折：Rohner和Schärer发起了一场广泛的法律运动，以夺回他们的发明控制权。在世界各地的一系列案件中，艺术家们正在测试版权法律对抗一大批仿制品的限制，这促使独立的手鼓制造商反过来起诉Rohner和Schärer。一些音乐家担心这场法律纠纷，下周将在瑞士进行下一次听证会，可能会彻底毁掉这个乐器。

由于乐器的创造者自己反对其作品的商品化，一群手鼓制造商陷入了困境，成千上万的潜在玩家以及一种独特乐器的传承也陷入了困境。一位独立的手鼓工匠Kyle Cox这样说：“我们所熟知和热爱的手鼓正面临灭绝的真正风险。”

在成为音乐亚文化的恶棍几十年之前，Rohner和Schärer构思了一种新乐器的想法，当时他们正在制作受特立尼达音乐家启发的钢鼓。另一位音乐家向艺术家们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你们制造一种可以用手而不是槌子演奏的金属鼓会怎样？在他们位于瑞士伯尔尼市的工作室里，他们将两个敲打过的钢碗的边缘连接在一起，创造出一个扁平的球体——像一个小外星飞船。只能用手指和手掌演奏，他们将其命名为Hang，这是伯尔尼手的瑞士德语词。

起初，他们说Hang是一个失败品。但随着2005年左右YouTube的出现，情况发生了变化。手鼓演奏者拍摄了自己演奏宁静、有节奏的旋律，手指划过钢铁的画面。这种乐器开始出现在繁忙街角的街头艺人腿上，也出现在世界音乐节的舞台上。由于它非常不同寻常，视频画面既令人惊讶又迷人。BBC称其为“也许是第一个走红的乐器。”

兴趣在网上稳步增长。2006年，终身打击乐手Josh Rivera偶然发现了一个YouTube视频，有人在演奏“这种奇怪的乐器”，他说。“我立刻被吸引住了。” 经过几天的谷歌搜索，Rivera最终弄清楚这个乐器叫做Hang，并找到一家音乐商店，商店表示他可以通过向瑞士的一个账户汇款1500美元来购买一个。“听起来很可疑，”他说。

但三个月后，乐器到货了，他被它迷住了。他开始在一个乐队中演奏，并发现其他热衷者开始聚集在专门的Hang音乐节上。

多年来，Rohner和Schärer的公司，PANArt，是获得Hang或类似乐器的唯一途径，销售和维修都是一个非常个性化的过程。音乐家Sylvain Paslier和他的表兄前往伯尔尼让Rohner和Schärer重新调整他们的乐器，并被邀请留下做客。“我们太兴奋了，以至于无法入睡，”Paslier说，他还主持一个播客 关于handpans的。他们录制了一起演奏的视频并上传到YouTube。由此产生的“Hang失眠即兴演奏”迅速获得了400万次观看量——那个时候是一个庞大的观众。

对Hang的需求迅速超过了供应。Rohner和Schärer亲自制作每一件乐器，这个过程需要数小时的小心敲击，以使每个凹点调到正确的频率。他们也对扩大业务以适应涌入的希望购买者没有兴趣。相反，这两位艺术家保持低调，从不做广告，很少与媒体交流。“我们从来没有打算要一个大工厂，”Schärer说。“我们不是一个正常的企业。”

事实上，这家企业与正常情况相去甚远。罗纳（Rohner）69岁，沙勒尔（Schärer）49岁，他们在1985年在瑞士一支钢鼓乐队中相遇，并于1996年开始在PANArt合作。他们住在一起，但并不是一对情侣。在交谈中，罗纳更加火爆，沙勒尔更加稳重。他们称他们几十年的合作为一次“深入的经验研究”和一次“艺术工作”。

萨比娜·沙勒尔和菲利克斯·罗纳摄影师：Tiziana Fabi/AFP“演奏Hang是一种亲密的、个人的时刻，甚至是一种神圣的瞬间，”他们在2010年的一篇Hang 指南中写道。“如果你在舞台上，人们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那就会变得困难。” 他们开始制作那些没有调到标准音阶的Hang，这使得在合奏中演奏它们变得更加困难。

最终，面对压倒性的订单数量，PANArt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要求所有有意购买Hang的人给他们写一封信解释为什么想拥有一个。被选中的幸运少数人必须飞往伯尔尼亲自领取并签署合同，承诺永远不以高于购买价格的价格转售。

2007年，这对夫妇承认他们仍然无法跟上。“无法满足不断增长的需求，”他们在一篇关于声学研讨会的文章中写道。“需要进一步的艺术和科学合作，以使其他Hang制作者可能存在于未来。” 然后，他们发表了一份后来成为关键文件的指南：一份八页的建造Hang的指南。乐器制造商将其视为绿灯。

接下来是一小部分人，然后是一大批人开始制作自己版本的Hang，统一称为handpan。 Handpan制造商在西班牙、荷兰、德国、美国等地纷纷涌现。起初，需求非常高，买家经常要忍受长达数年的等待名单才能获得新乐器。但最终，根据一些估计，卖家数量从少数几家增长到约300家。专业打击乐手里维拉继续在北卡罗来纳州开设自己的handpan商店。今天，在亚马逊上输入“handpan”会产生数百个结果，价格从4000美元到15美元不等。

随着生态系统的发展，Rohner和Schärer不再专注于原始的Hang，开始开发新乐器，例如，一种类似Hang的物体，带有肩带和底部的大灯泡，可以加深共鸣。但他们仍然关注handpan的增长。这对夫妇希望handpan制造商能够接受原始概念，并发明自己的变体，而不是生产具有Hang原始形状的工厂制造乐器。但他们看到的是一大批仿制品，他们觉得资本主义和互联网的力量汇聚在他们的创作上，将其毁掉。

“市场的秃鹫袭击一切散发生命的东西，”Rohner在PANArt的声明中写道网站今年早些时候，对手鼓的大规模生产感到悲哀。Rohner称之为“在手应该统治的领域中使用机器。”他在一次采访中说，如果每个人的手鼓都是一份复制品，那就是一种单一文化，这不是“锤子的精神。”

这对夫妇不仅愤怒，而且好打官司。2008年，他们试图起诉一家西班牙手鼓制造商，但失败了。在2013年出版的一本书中，他们承认他们雇佣的专利律师告诉他们他们“已经相当晚了。”但去年，一项新的决定改变了法律环境，提高了他们的地位。在一个关于折叠自行车的案件中，欧洲法院裁定，通常仅限于艺术的版权保护也可以适用于一些日常功能物品。同一年，PANArt在德国各地提起的三起诉讼中取得了法律胜利。法官每次都做出初步裁决，认为Hang受版权保护。

然后发生了迄今为止最引人注目的行动。四月份，荷兰政府官员降临到荷兰阿尔默市的手鼓供应商和制造商Ayasa的车间，并禁止该公司销售其产品。

这些举动让手鼓社区充满了恐惧和愤怒。里维拉说，Ayasa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制造商之一，而对他们采取行动表明PANArt并没有放弃。这种法律侵略让那些把一生奉献给演奏或制作乐器的音乐家感到个人受到了攻击。“突然被攻击，或者感觉我们在做错事，或者我们可能被剥夺这个——你可以想象到的愤怒，”里维拉说。

支持手鼓制作者抵制Hang创作者法律攻击的GoFundMe目前已筹集超过20万美元。该团体在其页面上表示：“充分资助和捍卫这一事业的严肃性不容小觑。”其目标是：“有效保护手鼓行业免受被关闭的真实威胁。”

莫斯科Hang Space School的手鼓课程。摄影师：Mikhail Tereshchenko/TASS/Getty ImagesKyle Cox，一位在密苏里州法明顿的店铺里销售了超过2,000个手鼓的乐器制作者表示，PANArt的法律操作颠覆了曾经是一个快乐的音乐亚文化：“多年来，我目睹了围绕PANArt存在许多恐惧和愤怒，但我要说，过去一年我们可以将绝望加入情绪列表，”他说。参与反对PANArt的手鼓组织的Cox表示，该努力的目标是谦虚的：“我们应该获得的只是继续做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的自由。”下周，双方的律师将在伯尔尼聚集进行案件管理听证会。

手鼓斗争中的一个关键问题是Rohner和Schärer是否将能够消灭这种乐器，即使他们花费数百万美元。最多，他们可能只是扼杀一些最多产的手鼓制造商的业务。版权在每个司法管辖区单独执行，这意味着对PANArt来说是一项昂贵且永无止境的努力，代表手鼓制作者的Bird & Bird的律师Richard Dissman表示。“如果Felix和Sabina想要消灭世界上所有其他手鼓，他们将不得不起诉每个国家的每个人，”Dissman说。

“他们将不得不花费数十亿美元进行诉讼费用。这是毫无意义的。完全没有意义。” 他说，手鼓现在是一种全球性的乐器。“没有办法垄断它。”

然而，罗纳和夏雷尔继续对抗他们所说的数字资本主义的腐蚀力量，面对着来自忠实工匠和廉价仿冒品源源不断的反对。这对夫妇表示，他们特别关注欧洲，他们可能会赢得当地的胜利。但他们可能永远无法得到他们声称想要的东西：迫使手鼓制造商运用创造力、艺术和冶金来创造出新的、美妙的东西，就像他们自己在一开始所做的那样。

相反，就像许多其他热门产品一样，手鼓的大规模商业化是不可避免的，现在也是不可逆转的。“他们想给我们钱，”罗纳在一次采访中说，对这个想法不屑一顾。“我们对钱不感兴趣。我们对尊重感兴趣。” 与手鼓不同，这仍然很难在线上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