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是从哪里来的？感染了武汉野生动物的报告揭示了新的信息 - 彭博社

武汉华南批发海鲜市场，2019年12月31日。

图片插图：731；图片来源：东方图片

新冠病毒的起源故事仍然是一个深陷争议的地缘政治辩论之谜。但一篇研究论文在出版僵局中躺了一年半，其中包含了科学家们最初的假设的详细收集数据和照片证据——即疫情源于感染的野生动物，这一假设一直持续到有关SARS-CoV-2从附近实验室泄漏的猜测开始获得关注。

根据这份报告，该报告于6月在在线期刊科学报告上发表，貂、狸猫、浣熊狗和其他已知携带冠状病毒的哺乳动物多年来在城市各处商店公开出售，包括现在臭名昭著的华南湿货市场，许多最早的新冠病例都可以追溯到这里。报告中的数据是由肖肖收集的，他是一名病毒学家，既从事流行病学又从事动物研究，曾在政府资助的西南野生动物资源保护重点实验室和湖北中医药大学担任职务。

2017年5月，肖开始调查武汉四个市场的17家商店，这些商店出售野生活动动物。他试图找到一种类似莱姆病的蜱传疾病的来源，这种疾病在湖北省几年前就已传播开来。他每月进行一次访问，直到2019年11月，当发现了预示新冠疫情开始的神秘肺炎病例时，他的访问就突然结束了。

随着病毒开始蔓延，肖意识到他的数据可能具有重要意义。2020年1月，他与中国教育部附属的野生动物资源实验室的研究员周兆民以及来自牛津大学野生动物保护研究单位的三位资深科学家合作，撰写了一篇手稿，随后在第二个月提交给了一家期刊（他们拒绝透露期刊名称）。其中一位论文的合著者、英国生态学家克里斯·纽曼表示：“我们曾想象，我们提交的期刊会说，‘太棒了！我们当然希望尽快公布这些数据。世界卫生组织肯定会为收到这些信息而感到非常高兴。’” 但是被拒绝了。“他们认为这篇论文不会有广泛的吸引力，”纽曼说。

如果这项研究立即公开，对病毒起源的探索可能会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这项研究不仅包含了确凿的证据，证明在疫情爆发的中心地带出售活体动物用于人类消费，而且纽曼表示，他认为肖从他认真记录的野生动物身上采集了吸血蜱。冷冻蜱样本的血餐可以检测出冠状病毒的痕迹，这对于在2019年12月之前识别感染物种将非常有帮助。肖没有回复要求评论的电子邮件。

在疫情爆发的最初几个月，当地研究人员断言新冠病毒类似于从动物中传播，让人想起了近20年前在广东湿货市场引发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的病毒的出现。他们还乐意承认武汉市场存在“各种野生动物”。

狸猫狗，武汉湿货市场，2013年。图片插图：731；图片：动物平等组织华南海鲜市场在2020年1月1日凌晨关闭，其678个摊位被清空并进行了消毒。在当月中旬，CNN播出了据称是在去年12月初录制的未经证实的视频，显示那里关押了鹿、土拨鼠和狸猫狗。网上流传着一张菜单板的照片，上面宣传了异国动物的价格和供应情况。

疾病侦探于2020年第一天从北京抵达，下令从市场的排水沟和其他表面收集环境样本。共检测了585个标本，其中33个被检测出对SARS-CoV-2呈阳性。“所有当前证据都指向非法出售的野生动物，”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高福和同事们在该机构的周报中在一月底写道。除了两个阳性标本外，其余的阳性标本都来自市场西翼一个宽敞且通风不良的区域，那里有许多商店出售动物。

“我们已经查明武汉海鲜市场哪些摊位有病毒，”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病毒病防控研究员谭文杰在几天后告诉官方的《中国日报》。 “这是一个重要的发现，我们将调查哪种动物是来源。”

研究人员在武汉错过线索的原因

中国暂时禁止野生动物交易。一个月后，这一决定变为永久，并扩大到禁止人类食用陆生野生动物。

一个于2020年2月前往武汉检查中国对疫情的应对措施的世卫组织-中国联合专家组报告称，正在进行努力收集详细记录，记录了华南市场销售的野生动物种类和来源，以及市场关闭后这些动物的去向。但没有公开记录表明这一点曾经发生过。

“不幸的是，市场中似乎缺乏直接的动物采样，这可能意味着在该地点准确识别任何动物储存库可能会很困难，甚至不可能，”张永振和爱德华·霍姆斯，这两位发表了SARS-CoV-2的首个基因序列的科学家，在2020年3月发表在Cell期刊上的评论中写道。

随着其他国家开始指责中国共产党导致疫情，中国政府变得辩护。可能是因为尴尬，其公民仍在食用在湿市场购买的野生动物——这是中国在近20年前曾试图禁止但未能成功的一种已知的兽传疾病传播途径。

2020年4月，澳大利亚呼吁进行一项全球调查，调查疫情起源，包括中国对最初爆发的处理。几天后，时任美国国务卿迈克·庞培在他的地球日致辞中呼吁中国关闭其湿货市场，以“减少中国境内外的人类健康风险。”

作为回应，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否认该国存在“野生动物湿货市场”。政府研究人员现在完全否定了市场假设。“SARS-CoV-2不可能在一个大城市的动物市场中进化，甚至更不可能在实验室中进化，”七月发布的一篇论文写道，该论文由中国科学院大部分由政府资助的实验室的22名研究人员撰写。

一份由政府机构科学家撰写的较新论文认为，该病毒可能已经从全球多个地点进口，包括欧洲部分地区，那里饲养貂的地方也栖息着已知携带冠状病毒的马蹄蝙蝠。“官方说法之所以改变并非因为证据改变，”新奥尔良图兰大学医学院微生物学和免疫学教授罗伯特·加里说。“湿货市场的病毒溢出是导致SARS的原因，令中国尴尬的是，这些湿货市场从未关闭。”加里是关于Covid起源的最早论文的合著者，但并未参与对武汉市场的研究。

由于肖没有与执法机构联系，他被授予“独特和完全的交易实践访问权限”，他和他的同事写道。他调查的七家商店位于华南市场，该市场与最早记录的两起新冠肺炎病例有关。每次访问时，肖都会询问商贩他们在过去一个月内出售了哪些物种，记录它们的数量和价格。

肖检查动物是否受伤或患病，注意到几乎三分之一的动物带有陷阱和射击伤口，与在野外捕捉的情况一致，并且没有一家商店展示原产地或检疫证书，使得这种交易“从根本上是非法的”，根据研究。

他的动物记录包括戴着面具的棕掌狸和浣熊狗—都参与了2003年SARS爆发—以及其他易感染冠状病毒的物种，如竹鼠、貂和獾。肖记录的38种物种中，有31种受到保护。

2021年1月23日武汉一家关闭的海鲜批发市场。图片插图：731；图片来源：美联社任何违反中国野生动物 保护法的人都将面临罚款和长达15年的监禁。但执法松懈，正如肖在报告中观察到的，武汉许多商店公开展示他们的商品，“被关在笼子里、堆放在一起，而且状况很差”。肖估计在调查期间，武汉售出了47,381只野生动物。这些是售价高达每公斤25美元（每磅11美元）的奢侈食品—比猪肉（中国的主要肉类）贵四倍还多。

最初的手稿在一位审稿人的反馈后进行了两次修订，经过六个多月的交流后被拒绝。

研究人员第三次修订了手稿，并包括了有关中国的穿山甲贸易网络的数据（一项早期研究，后来被质疑，曾指责穿山甲传播病毒至人类）。2020年10月，他们将其发送给了*《科学报告》*

《科学报告》的出版商Springer Nature迅速将一份副本转发给了世卫组织，这是与该机构的一项协议的一部分，Springer Nature的期刊、政策和战略总监Ed Gerstner表示。但出版商将名为“中国的穿山甲交易：武汉在新冠病毒起源中的辩护”的论文通过电子邮件发送到了世卫组织的一个通用地址，该地址作为未发表研究的收件箱，被淹没在数以万计的提交中。

Springer Nature还向世卫组织的新冠病毒技术负责人Maria Van Kerkhove发送了一份副本。Van Kerkhove表示，与大流行有关的提交太多，她没有立即查看，她后悔期刊或作者没有直接跟进。“遗憾的是，这些重要信息没有在团队在武汉并访问市场时直接与任务组分享，”她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这篇论文肯定会增加很大价值。”

Newman表示，他的中国合著者从未告诉他为什么他们没有直接将数据提交给世卫组织，但他说，他们可能更愿意撰写一份关于市场调查的报告以在期刊上发表。

中国的研究人员可能有理由谨慎。2020年2月，中国疾控中心禁止从事与Covid相关研究的科学家分享数据，并要求他们在进行任何研究或发布结果之前获得许可。几天后，中国最高行政机构召集的一个特别小组负责监督冠状病毒研究，接管了与大流行有关的所有出版工作，以进行“协调部署”。

世卫组织召集的国际专家组今年早些时候前往武汉研究Covid的起源——如果科学家们当时知道肖的工作，这次旅行可能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当团队于1月31日下午访问华南市场时——比其关闭一年多后——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帮助进行流行病学侦查，这种侦查曾帮助SARS调查人员找到了在广东的活禽市场中出售的喜马拉雅棕狸、浣熊狗和中国鼬獾近20年前。

研究人员注意到市场的一些区域有动物和消毒剂的混合气味，但根据2021年3月发布的官方世卫组织-中国联合报告，他们被市场经理告知他们可能闻到的是腐烂肉和污水的残留臭味。

中国官员向访客介绍，他们发现了10家华南商店在出售冷冻的“驯化”野生动物，包括竹鼠——有些是从云南省采购的，科学家在那里发现了一种与SARS-CoV-2最接近的冠状病毒马蹄蝙蝠。但在市场关闭之前，没有看到活体动物，官员说。

研究人员没有看到任何争议。他们被邀请询问两位武汉居民，据说他们经常在那里购物已有20年和30年，并且根据报告，他们说“从未见过有活体动物被出售。”

同一天早些时候，国际研究团队参观了武汉更大的白沙洲市场，肖曾经定期调查那里两家野生活体动物的卖家。然而当研究人员在那里时，他们被告知只提供冷冻食品、食材和厨具。梁万年，一位领导中国专家与世卫组织召集的团队合作的流行病学家，表示他的团队对肖的数据也一无所知。

在武汉记录的最早感染簇群之一涉及华南市场工作人员中的三例Covid病例。其中一名员工，一名32岁的人员于12月19日生病，他在华南市场和白沙洲市场之间来回交易货物。

两个出售野生动物的市场之间存在联系的确诱人，斯蒂芬·戈尔德斯坦，是犹他大学盐湖城分校的进化病毒学研究助理，他说。但是，追踪员工可能与感染野生动物接触的任何情况现在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些动物早已离开。至于存在繁荣的活体野生动物业务，“对我来说，至少当地或地区当局故意保持这些信息的保密，”他说。“令我难以置信的是，人们对一种掩盖行为进行理论推测，但一个明显的掩盖行为却直接摆在他们面前。”

美国情报机构将于本月晚些时候报告他们对Covid起源的调查结果。但是，随着只剩下间接证据，现在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是什么导致了疫情爆发。“目前尚不清楚为什么中国早期的寻找SARS-CoV-2源头动物的努力被中断，现在看起来不幸已经停止，”杜兰大学的加里说。“相反，重点放在高度不可信的起源场景上。如果我们继续把政治凌驾于科学之上，人类将再次无法应对下一次流行病毒的出现。”*阅读下一篇：*武汉实验室中最后——也是唯一的——外国科学家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