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2020年的谋杀率激增为什么？- 彭博社

在2020年，根据一项研究，美国34个大城市的谋杀案件增加了30%。但归咎于单一原因可能会很棘手。

摄影师：Apu Gomes/AFP via Getty Images

2020年初，尤利斯·蒂博多（Julius Thibodeaux）对加利福尼亚州萨克拉门托市的暴力犯罪发展感到乐观。

在过去两年里，他的非营利组织Advance Peace一直在组织干预措施，帮助来自贫困社区的年轻人远离暴力。他们为来自对立社区的年轻人举办职业指导计划，将他们聚集在一个中立的环境中，让他们了解潜在的对手。这种进展令人鼓舞：萨克拉门托市在过去两年没有发生未成年人谋杀案。尽管该市的谋杀率仍高于州内或全国水平，但自大萧条以来已经有所下降。下降了。

BloombergCityLab波士顿面临住房、交通问题，年轻居民可能流失新加坡推动使出入境更加便利的旅游政策纽约市刚刚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安全的行人年亿万富翁阿达尼将于下周开始绘制亚洲最大贫民窟地图“然后新冠疫情来了，”蒂博多说。

尽管一些Advance Peace项目能够通过Zoom和户外继续进行，但蒂博多的现场反暴力工作范围大幅缩小。他说：“现在我们没有生活技能课程，没有转变性旅行，也没有研讨会。我们没有任何团体环境下与这些年轻男女打交道的项目。”

暴力在萨克拉门托激增。2020年谋杀案比2019年增加了26%，18岁以下的四人被杀害。

许多其他城市在大流行期间也报告了暴力犯罪数字上升。 一项研究由国家新冠疫情和刑事司法委员会发现，在34个美国大城市中，谋杀案增加了30%。尽管谋杀率仍远低于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的高峰，但年度增长令人担忧。这种趋势在各种城市中都很相似，比如加利福尼亚州丘拉维斯塔市——2019年至2020年间谋杀案增加了150%，从4起增至10起——以及芝加哥，在2020年有780人被杀，比2019年的502人增加了55%。

目前尚不清楚为什么2020年美国许多社区的暴力猛增。类似的以往灾难似乎没有引发类似的激增。1918年的流感大流行、大萧条和大衰退都与暴力下降有关。学术犯罪学家在短期内往往非常谨慎，很少对犯罪年度波动的任何单一原因提出强有力的论据。甚至对于近几十年来暴力犯罪大幅下降的原因，也没有被广泛接受的解释，当时谋杀率从90年代初的高峰下降了一半，直至2014年。

2020年暴力事件的一个流行解释之一是将部分原因归咎于在乔治·弗洛伊德被警方杀害后，许多美国城市在6月爆发的为种族正义抗议，这进一步削弱了许多社区对执法的合法性。所谓的弗格森效应表明，抗议活动要么导致报警减少，减少报告犯罪和调解纠纷的电话，要么导致警察撤出街头执勤。但是，2020年其他几类犯罪的下降事实使这一说法变得复杂，正如CityLab的Brentin Mock在九月写道。NCCCJ委员会主任和研究合著者Thomas Abt相反，他提到了一系列“完美风暴”因素推动了2020年的谋杀趋势，而不是一个主要触发因素。

Bloomberg CityLab与各种专家和从业者讨论了过去一年谋杀率上升的原因，以及迄今为止的2021年。他们提出了多种观察和可能的理论，包括一些令人惊讶的反直觉理论，解释了2020年发生的致命转变。

社会秩序，在压力之下

当 Covid-19 在三月份袭击美国时，封锁措施颠覆了许多社区中已经脆弱的制度。学校和图书馆关闭，青少年体育联赛被取消，被迫转移到线上的社会服务和项目难以适应。

“当地的社会秩序被打乱时，会创造出暴力蔓延的条件，”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和公共事务教授帕特里克·夏基说。“这在一定程度上与[枪击风险最高的人群]互动的制度有关，包括夏季工作、社区中心、学校以及警察等地方。[所有这些]都变得不稳定了。”

与执法部门的关系尤其紧张。警察首先因感染担忧而后撤退，然后在许多地方在乔治·弗洛伊德之死后面临严重的合法性危机。这加剧了学者们所称的“法律怀疑论”，即不信任刑事司法系统的人不会报警解决纠纷的想法。在警方以侵犯停止和搜查战术而闻名，几乎不解决凶杀案的黑人社区，对弗洛伊德之死引发的抗议的影响可能会让许多居民对依靠或合作执法部门更加怀疑。

“法律愤世嫉俗意味着，在边缘地带，如果有争议并且有任何事情阻止人们让法律系统介入，这将促成自助，”佛罗里达大学历史教授杰弗里·阿德勒说道。“而自助是暴力的一种形式。”

恐惧本身

2020年失业率激增，最贫困的社区失业率可能仍超过20%，但很少有研究直接将这种突然的经济困境与犯罪率上升联系起来。但去年，许多美国人以新的令人困惑的方式感到恐惧 —— 那种不确定性，以及经历这种不平等的方式，可能是暴力的推动因素。

“很多文献都说，在经济衰退时触发类似儿童虐待的不是失业，而是对失业的恐惧，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恐惧，”俄亥俄州立大学历史教授兰道夫·罗斯说道，他的著作《美国谋杀》追踪了美国从殖民时期到21世纪的谋杀历史。“那时你开始看到儿童虐待的增加，暴力的增加。谋杀是关于情感，是关于感受和信念。它不是对现实的理性回应。”

罗斯认为，暴力通常不是计划好的，对物质环境的计算响应通常不是驱使人们去杀人的原因。相反，他认为暴力犯罪反映了人们对未来的更广泛社会不安情绪 —— 这是2020年大量出现的情况。“我想澄清人们所处的物质环境和他们对未来的感受之间的关系，”罗斯说。

新冠衰退的不同之处

在萨克拉门托，蒂博多提出了该市犯罪激增的一个不同寻常的可能因素。今年1月，加利福尼亚州就业发展部（EDD）确认自疫情开始以来已经涉及诈骗的114亿美元的救助金，并且另外190亿美元可能也受到污染。蒂博多认为，来自失业计划的非法资金注入可能助长了暴力。他说他看到年轻人在社交媒体上炫耀大量现金，导致有时致命的抢劫和报复循环，并且他所接触的人中购买枪支的情况变得更加普遍。

“我们谈论的是新的资金，我们谈论的是人们拿到刺激支票，从各种不同的骗局中获利，”蒂博多说。他说他与合作过的年轻人从未有过像他们最近获得的那样的现金。“这些人以前从未真正拥有过钱，所以他们在炫耀。”

这种推理方式与历史学家埃里克·蒙科南（Eric Monkkonen）等谋杀案历史学家提出的理论相似，他们推测，驱使暴力的不仅仅是资源的缺乏。在一个地下经济盛行、法治不够牢固的环境中，现金的突然涌入可能会引发冲突，尤其是在像美国这样枪支容易获取的社会。（全国范围内，枪支销量在2020年新冠危机期间激增，枪击死亡人数也增加。）

支持这一理论的研究来自国家经济研究局的一份论文，该论文估计，上世纪90年代密苏里州开始用借记卡发放福利金后，该州的犯罪率下降了近10%，部分原因是人们不再因携带大量现金而成为抢劫目标。

“驱使枪支暴力的人群本来就绝望。新冠加剧了他们的不安全感。”

这一理论还与这样一个观点相交汇，即谋杀通常不是由等级制度的犯罪组织或精心策划的谋杀阴谋所导致，就像电视上那样。大多数杀人案都是关于社会尊重或感情关系的冲突，这些冲突更有可能因酒精和获取武器而加剧。在经济困难时期，涉及这些因素的暴力可能会减少，而不是增加，因为根据蒙科南的理论，“你负担不起去酒馆、脱衣舞俱乐部”，罗斯说。“你负担不起去那些通常会惹麻烦的地方和做那些事情。”

但是，尽管最近与刺激支票直接相关的谋杀案成为了头条新闻，但在2020年的暴力犯罪激增、新冠大流行以及救济资金和收入支持的可获得性之间的联系，无论如何都没有得到证实。罗斯对蒙科南的理论仍然持怀疑态度。枪支和毒品的价格比蒙科南研究重点所在的20世纪初的酒馆里的一杯饮料要贵得多，然而，枪支暴力和药物过量致死的死亡人数大幅增加：“人们从哪里得到这么多钱来购买这些药物以如此高的速率自杀？”

此外，加利福尼亚州的EDD丑闻并不代表其他州的失业制度运作方式，但几乎所有地方的谋杀案数量都大幅增加至2019年的水平以上。值得注意的是，新冠疫情与刑事司法委员会的研究显示，2020年初的谋杀率 — 在冠状病毒大流行、前所未有的政府救济措施或乔治·弗洛伊德抗议活动之前 — 仍然高于前一年。

这是一点点一切

也有强有力的论据表明，收入支持在正常情况下应该减少暴力。作者吉尔·里奥维（Jill Leovy）在她的有影响力的著作Ghettoside中提出了一个论点，即2005年的一项规则变更允许刑释人员获得补充安全收入（SSI），有助于阻止接受者再次犯罪。这些资金使他们有自主权，可以避免参与地下经济中普遍存在的冲突。

国家刑事司法改革研究所的大卫·穆罕默德（David Muhammed）指出了他的团队在加利福尼亚州的奥克兰和里士满等城市开发的项目的有效性，这些项目向那些达到特定里程碑的人提供现金激励，比如通过一门课程或找到一份工作。但他也在加利福尼亚州工作，并且同样听说了由EDD资金和其他形式的援助引发的冲突；他谈到社交媒体上炫耀现金和其他形式的炫耀行为，这引起了抢劫，然后是报复。他说，这并不是暴力的主要原因，但他认为这是一个因素。

穆罕默德说：“如果其他一切都一样，但你得到了这些巨额支付，我不认为会产生这种影响。”“也就是说，如果你没有其他所有的绝望、经济衰退和周围缺乏事情可做，我不认为这些支付会产生这种效果。”

蒂博多不希望任何人误解他认为欺诈失业救济金和其他支付正在助长一些街头暴力的观点，认为政府援助是适得其反。正如Leovy、Muhammed和Thibodeaux所主张的那样，问题不在于政府援助，而在于人们是否有自主权摆脱地下经济和导致他们陷入麻烦的关系。也许在一个去任何地方都比以往更难的一年里，这种逃避是独特困难的。

“只要知道推动枪支暴力的人群已经绝望，”蒂博多说。“新冠疫情加剧了他们的不安全感。我知道对于没有实地经验的人来说这是一个艰难的说法，但答案是投资于这些年轻人，并为他们提供替代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