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特·坎贝尔：中美可在五个领域加强双边合作关系

很荣幸今天能与中美的好朋友们共聚一堂。中国朋友们早上好！

我赞同基辛格博士刚才做出的一些基本判断，陆克文先生的发言也为我们的讨论定下非常好的基调，他的很多建议都十分中肯，值得我们思考。我希望并相信，近期内我们将迎来一位新美国总统，开启一个新的过渡期，新冠肺炎疫情仍将持续对社会生活各方面带来更加艰巨的挑战。绝大多数人都聚焦美中双边关系中的竞争内容，认为竞争是根本基调，如双方在经济、科技等方面“脱钩”，增强各自军事能力等。但今天，我想谈谈双方关系中的另一面，正如陆克文先生刚才提出的，有哪些方面是可以共同做出努力，平衡双边关系中竞争的内容。所以，接下来我想谈谈在未来一段时期中美双边关系可以在哪五方面加强合作。

首先，我赞成陆克文先生所说，中美需要深入进行战略对话。这种战略对话需要有所变化，而非延续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模式，即仅仅中美双方代表在严肃交流。当今时代与此前以及冷战时期最大的区别在于，世界的主导力量不是美国或中国一家，而是“中间力量”，这些力量在世界格局，特别是亚太格局中发挥着重要平衡作用，而且这些力量也都在这一地区有着利害关系。因此，战略对话的范围应该扩大，不仅是中美双方，还要包括这些亚洲和其他地区的中间力量，共同探讨21世纪的未来。我认为中美像过去一样举行秘密闭门会议，在当前形势下是不现实的。我们需要的是让各利益攸关方都参与的、深入的战略对话。

第二，双方在“小领域”寻找机会开展务实合作非常重要。我在国务院的朋友曾向我介绍，尽管美中各个时期都努力开展对话，但似乎双方并没有开展太多务实合作，实际的成功事例非常少。所以我认为，中美应在一些低敏感度、“小领域”寻找潜在合作机会，一些不会引起国家安全关切方面的领域，探讨开展务实合作。如我记得曾与中国朋友们讨论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开展相关合作。

第三，双方应该建立危机管控机制，避免紧张趋势进一步升级。我认为当前中美关系与冷战期间的美苏关系有着根本性不同，所以我希望我们能找到更多共同点。冷战期间，美苏双方仍能意识到所面临的危险，在很多领域建立了沟通和危机管控机制，避免误判或冲突升级。而如今中美之间却没有这种机制，这可能有多方面原因。中国似乎不情愿与美国进行军事领域的沟通交流，可能是不愿意透露中国军事能力方面的情况，或是担心探讨中方让美方误认为某些军事行为对中方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但这样的预防性机制对双方来说是必须的，因为美国军舰进入南海或双方军机再度相遇的情景对双方来说都是不可想象的。我知道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这是避免冲突进一步升级或区域性冲突进一步扩大的唯一途径，这也是冷战教给我们的经验。

第四，我在国务院工作时，我的孩子都曾在中国学习。因此我认为中美双方必须保持人文交流。我曾去前苏联留学，当时我是大学里唯一的美国学生。中美都有大量留学生在对方国家学习，但最近有一些措施限制了这种人文交流。我们必须努力确保两国人文交流领域，特别是青年交流，以便更好地了解彼此，增强认知，为双边关系未来打下基础。

第五，我非常同意陆克文的观点，中美应在气候变化等领域开展合作，这些都是长期性的。眼前，在新冠肺炎疫情后期，中美亟需进行更多合作。冷战时期，美苏尚且能放下武器，共同应对当时的卫生危机。如今，我们应立即在疫苗研发等方面开展合作，以便尽快结束这一危机。这也许不是北京和华盛顿最希望的，但确是全球各国希望看到的。

我觉得以上五个领域都非常重要，能促进双方在一些领域进行可持续合作。最后我想说，在过去四五十年里，我们反复讨论，美国是否进入了衰退期？无论是冷战时期、越南战争、朝鲜战争，还是最近的金融危机以及现在的疫情，我们的亚洲朋友及美国国内都在担忧美国能否应对这些挑战和危机。但事实证明，美国能战胜这些危机，这次也不例外。所有国家应相信，美国能够重整旗鼓大步向前。我认为，美国的时代还没有结束，美国的实力依旧，我们仍能像以前一样，战胜任何危机和困难。（文章根据美国前东亚事务助理国务卿在中美智库媒体视频论坛上的发言整理而成 整理人：翟亚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