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工力量：失去西方国家信任，中国“世界工厂”地位不保？

【文/科工力量  柳叶刀】

近段时间，美国政府一刻也没消停，先是禁止台积电给华为生产芯片，后又威胁封锁TikTok，可有谁注意到美国得新冠的人数？确诊病例超过570万，死亡人数逼近18万。失业率数据更是惨目忍睹，高达10%，几千万人没有工作。这一情况，比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经济大萧条还要糟糕。

欧美国家疫情爆发后，先后面临口罩、呼吸机不足的窘境。特朗普呼吁，分布在海外的美国企业回流，生产医疗物资，完善国内供应链，提高就业率。白宫还承诺，要为这些从中国迁回美国的公司，支付搬家费。

中国是制造业第一大国，依赖于给发达国家代工，产业链逐渐更新换代，越来越高端。现在发达国家要自建生产体系，中国供应链有被抛弃的危险，那中国的“世界工厂”地位，还能保住吗？我们注意到，有国内专家提出，要想防止出现这种情况，中国要做的是，反省自己，主动融入欧美体系，取得对方信任。

这位专家还进一步说，中国如果想要赢得西方的信任，就要把自己的供应链能力“去武器化”。换句话说，正是因为中国把自己的供应链能力给“武器化”了，就是说中国用自己的能力作为对西方的某种示威，甚至是威胁，才是西方不相信中国的原因。

真相真的是这样吗？两个问题要解释一下，这两个问题解释清楚了，就能帮助我们理解这个判断。第一是，发达国家是在什么背景下，重拾制造业的？第二个是，中国的供应链会被取代吗？

我们先来说第一个问题。二战结束后，为了快速恢复国民经济，西方国家在凯恩斯主义的影响下，主动发挥政府作用，调节市场运作，经历了30年的快速发展期。到20世纪七八十年代，国内市场开始饱和，生产过剩，失业和通货膨胀问题日益严重。为了解决危机，自由化、私有化、市场化思潮涌现，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这种新自由主义主张，受到美国总统里根、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的极力推崇，他们奉行小政府模式，不干预市场运作。

在这一思想的主导下，发达国家开始调整产业结构，将耗费能源、污染严重、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转移到海外。自己只需掌握品牌和技术专利，获得最多的利润，发展中国家需要做的是，提供原材料和半成品，还有廉价的人力。

中国很幸运，加入了这个体系，是这个体系的受益者。中国的劳动力成本低，发达国家中低端产业转移至中国。为全球提供服装、鞋帽、打火机、皮带，各种各样的日常产品。在外贸领域，有个说法，中国出口8亿衬衫能换一架飞机。

这样，站在产业链顶端的发达国家，只需把控高端制造就好了。像波音公司，从上个世纪70年代开始，所用的零件全球采购，最关键部分国内生产。这种模式获得了巨大成功，巨头企业纷纷效仿。

看似完美的国际分工体系，在欧美国家内部，却不断酝酿危机。一方面贫富差距不断拉大，跨国公司赚取的利润进入高层的口袋，底层人民并没有受益。《2019年美国侵犯人权报告》显示，1989年到2018年间，处于全社会最底层的家庭中，有一半财富净增长基本为零。另一方面，在去工业化的工程中，发达国家工作岗位不断减少。2008年金融海啸，中东难民危机后，欧盟国家失业率更是居高不下。

欧美世界掀起逆全球化运动。美国民众占领华尔街，高喊“99%反对1%”的口号，目标直指华尔街的金融垄断资本集团。示威者说，跨国巨头的掠夺，导致富人更富，穷人更穷。在法国，马克龙上台后，推行经济改革，取消所谓“巨富税”、资产税等，力求把法国变成一个更为亲商的国家，直接导致了“黄背心”运动的产生，直到现在还没有平息。

西方国家的精英阶层开始意识到，多年的去工业化政策带来了严重的问题，当务之急是重振制造业。一系列计划相继出台，美国的“先进制造伙伴计划”、德国的“工业4.0”、日本的“再兴战略”、韩国的“新增长动力”、法国的“新工业法国”。

特朗普作为共和党，与奥巴马不和，但是在制造业回流政策上，不仅继承了前任，还采取了“胡萝卜加大棒”方式。他提出，企业税从35%削减到15%，力度之大，过去30年从未有过。同时，要求众多车企，包括福特、通用、宝马、大众、丰田，都要在美国设厂，把生产线从墨西哥、中国撤回来。

新冠疫情在欧美大爆发后，西方国家再次受到了刺激，从基本的口罩、防护服，到救命的呼吸机，都成了必须品，短时间无法生产，只能依赖进口。

所以第一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去工业化政策引发了一系列危机，发达国家是为了解决这些危机，才提出重振制造业。即便中国取得西方信任，它的制造业回流计划还得执行。贫富差距大、失业率高、口罩生产等种种难题，需要产业回迁来解决。

第二个问题，欧美纷纷提出再工业化，中国制造业会被替代吗？在发达国家里，威胁中国的就是美国，而在发展中国家里，最有可能的则是越南。

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国开始反思虚拟经济过度发展产生的弊病，重新认识到制造业重要性。刚上任不久的奥巴马，在乔治敦大学的演讲时说：在各行各业中，只有制造业抵抗危机能力最强，既可以保持经济稳定，又能创造就业。重塑美国在高技术领域的领导地位，必须依靠这个。

继任者特朗普更是“美国制造”的坚定支持者。两任总统力挺企业回迁，结果真能如其所愿吗？从20世纪80年代起，美国就开始出现产业空心化，曾经的世界工厂，已经有两代人远离制造业，绝大多数年轻人都没有听过工厂机器的轰鸣。

去年火遍网络的《美国工厂》纪录片中，出现了这样一幕，美国公司高管来中国，参观玻璃制作流程，学习管理经验。中国师傅在生产车间，手把手的教授美国工人，如何操作机器设备。产业空心化后，管理层缺乏经验、技术人员断层。

三年前，郭台铭承诺在威斯康辛州建厂，投资100亿美元，提供1.3万个就业岗位。特朗普非常高兴，站台支持，他说：这是世界第八大奇迹。没人比我更懂奇迹。结果，三年过去了，新厂房空空如也，没有一台设备。

威斯康辛州州长，共和党的科特•沃克不惜一切，吸引富士康落户，为他追求连任增加砝码。他的继任者，民主党的托尼•埃弗斯2019年1月上台后，开始调转态度，抨击给富士康的巨额补贴，是挥霍纳税人的血汗钱。环保人士也出来抗议，生产液晶显示屏，要使用苯、铬、镉、汞等原料，污染环境。

不可否认，美国在技术创新方面，优势明显，尤其是中美技术竞争的焦点，半导体产业。但这样的优势是基于对外开放的原则。如果没有对外开放，一味地限制对华贸易，将终结美国在半导体行业领导地位。

这种地位是怎么来的呢？进入全球市场，获得超高利润，再投入研发，这就建立了一个良性创新周期，这也是美国技术领先的重要原因。

如今，特朗普采取贸易战的做法，阻止先进的芯片出口中国，让美国半导体公司蒙受巨大损失，企业营收和市场份额大幅下跌。最终结果是，削弱对创新研发的大规模投资，所以美国能否保持技术优势，要打上一个的问号。

2018年，在中美贸易争端不断升级的时候，很多企业为了规避风险，从中国搬迁到越南。各界纷纷猜测，越南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世界工厂。

越南有近一亿人口，年轻人居多，属于东亚儒家文化圈，入世态度积极，所以会有相对较强的发展欲望。政治体制和中国接近，办事效率高，这两点对制造业是加分项。伴随着贸易摩擦，越南对美国出口大幅上涨，似乎正在承接中国的重担。

可另一方面，中国对越南的出口也在大幅上涨。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越南有组装能力，可是没有生产零部件的能力。

拿三星手机来说，2019年10月，韩国三星公司关闭了在中国的最后一家手机工厂，搬到越南。但中国生产的零部件，仍不断的供应三星越南工厂。中越最大陆上口岸广西凭祥，每天通关的产品，大约30%都与三星有关。这些来自珠三角的零部件，在越南北部的三星工厂完成组装，销往全世界。

那中国的零部件生产能力，或者说深度供应链能力是怎么来的呢？几十年来形成的分工体系，在中国拉出了一张巨大的供应链网络。因为中国市场规模大，分工程度发展到足够深入，供应商可以专职做一件很小的事。就比如，饮料市场如果只有一年十万瓶的销量，专门做瓶盖的厂家活不下去，一旦发展到一亿瓶销量，只做瓶盖也能活下去。

在中国，苹果公司把手机生产，就是代工啊，承包给富士康。富士康作为一级承包商，会去山东歌尔公司买声学系统，歌尔作为二级承包商，会向更下层的国内厂家买其他东西。电子产品非常复杂，一个销量高又复杂的产品，必然需要复杂的供应链才能支撑。

越南完成的仅仅是最后的组装环节，难以建立像中国一样的深度供应链。

还有一点也是非常重要，重化工业是制造业的基石，越南没有。重化工业有几个特征：高资本、低利润、慢回报、低就业。后发国家资本匮乏，劳动力富裕，与重化工业发展的要求相反。必须靠政府强力推动。越南一直希望加入美国主导的贸易体系，但前提是市场自由，导致越南无法发展重化工业。

疫情爆发后，外国品牌商意识到，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要求部分代工厂从中国转移出去。能转出去的也就是一级、二级承包商，越往下层级的承包商，就越难转移，分工太细，离开了供应链网络肯定活不下去。

2020年1月，特斯拉在上海临港的超级工厂，正式开启大规模交付，马斯克非常开心，在开场致辞中，第一句话就是：感谢中国政府。除了审批一路绿灯、低息贷款和廉价土地，吸引特斯拉在临港设厂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高端产业集群。

临港产业区在开发初期，就获得了一批重点项目。我们用特斯拉的视角看一下：全球最大的低速大功率柴油机以及配套船用曲轴、全球首台百万千瓦级核电主设备、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国产大飞机发动机……在国家振兴装备制造业的16个重大专项中，临港涉及8个，占了“半壁江山”。

上下游供应链企业，因为这些大项目聚集完善。特斯拉在这样的视角一看，你说他舒服不舒服？建厂后，可以立刻享受到产业集群便捷服务，零部件供应链缩短，新产品研发、实验、投产周期大大缩短，成本也大幅减少。这对特斯拉来说相当于拎包入住啊，多舒服。

遗憾的是，美国失去了这样的优势。一位资深的业内专家说：经历了长期的制造业外流，美国绝大多数制造业已经集体性外迁。企业做决策是非常务实的，现在即便有单个企业考虑回流美国，或者有外资企业希望投资美国，但缺少供应链配套支持，是限制制造业大规模投资美国的一个重大因素。

美国政府先前规定，含有25%美国零件和技术的产品，不准卖给华为，之后又将这一比例下调到10%，如今，只要有一丁点美国技术都不行。为了避免被卡脖子，华为采取替代方案，扶持国产供应链。

在最先进的5G通信领域，中国引领风潮，基站数量位列世界第一。不久前，特朗普还在为频谱分配的事情发愁。美国发展高频5G，被世界主流技术孤立。中国选择在中低频段发力，担当世界通信行业技术领头羊。

欧美发达国家多年的去工业化政策，导致了严重的社会危机，贫富差距大、失业率高。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要靠企业回迁，稳定就业，维护社会安定。上半年，疫情爆发，西方世界连口罩都生产困难，只能依赖进口。所以说，即便中国将自己的所有产业信息透明化，取得了西方的信任，它们还得执行产业回流计划，解决自己的国内危机。

不过，我们不必过分担忧，因为经过这几十年的发展，中国已经建立了深度供应链网络，这样的网络目前还没有哪一个国家可以完全承接。在半导体、5G通信等高端产业领域，国内也在不断加大投资规模。那些不看好中国的论调又要落空了。这是一个奋发有为的时代，作为年轻人，我们要准备好，撸起袖子加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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