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华裔退休护士再上前线感染新冠去世，前线有多缺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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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时间昨晚八点，成千上万的英国人走出家门口，敲着锅，吹着号，拿出身边一切能发出声响的东西，自发地为奋战在一线的NHS医护人员鼓掌。这已经是英国人连续第三个星期四响应为医护人员鼓掌的号召。

与此同时，英国一线NHS医护人员因为缺乏防护物资，感染去世的消息也不时传出。最近，就有一位退休的华裔护士，因感染新冠去世。

据《卫报》报道，70岁的Alice Kit Tak Ong来自香港，她为NHS服务了44年。

随着疫情在英国持续蔓延，已经退休的Alice，仍然不顾危险，重新回到前线工作。然而，不幸的是，两周前，Alice因感染新冠肺炎住进了伦敦的皇家免费医院（Royal Free Hospital）。4月7日上午，她因病情恶化去世。

《卫报》的相关报道

据信，Alice可能是在医院工作时，没有穿防护装备感染了病毒。

据《每日电讯报》统计，截至4月10日，至少有21位英国医护人员因感染新冠去世。他们中很大一部分人就是因为缺乏相应的防护装备。

医务人员在抗疫中的作用不可取代，这一位位白衣天使，因为救治新冠患者而失去生命，令人痛心。

英国的疫情高峰还没到来，但在55万医务人员中，已有四分一的医务人员因接触病患或有症状需要隔离。截至4月4日，仅有7000医务人员进行了新冠病毒检测，其余大部分只能隔离在家。

刚刚，英国卫生大臣马特·汉考克宣布，已经有7.42亿件个人防护设备（PPE）被运送到了医院。从下周开始，NHS的每家医院每72小时就会收到一次个人防护装备。

他还说，正常情况下，英国有233家医院提供个人防护设备（PPE），但目前有5.8万家独立的医疗服务提供商需要PPE。因此，他对于如何把这些PPE运送到需要的人手上制定了一个“三步走”的计划，包括规范使用的手册、分配运输和生产。

“国际上对个人防护装备的需求很大，全球供应也很紧张。”汉考克感谢了博柏利、劳斯莱斯、迈凯轮、英力士（Ineos）和帝亚吉欧（Diageo）生产PPE，他还呼吁英国其他企业帮助生产PPE。

那么，英国的医务人员的防护物质到底有多缺乏？他们的标准又是怎样的呢？

1、英国医护防护物资严重不足

防止医务人员感染主要取决于三个因素，一是防护物资要到位；二是防护标准要与传染病的传播途径匹配；三是医务人员执行要到位。

英国当务之急是为医护人员提供足够的防护物资

英国、美国和意大利医护工作者的防护装备对比

3月31日，英格兰副首席医疗官詹妮·哈里斯向医护人员道歉，称防护用品交付仍存在问题。

据英国媒体报道，英国南部一家医院4月2日在脸书上发布了求助信息，请求当地企业停工后将多余的护目镜、口罩等防护用品捐助给医院，以便一线医护人员能有自我防护去救治患者。

一位化名为罗伯茨的医生4月5日在接受BBC 采访时，介绍了医院防护设备短缺的情况。

他说，重症监护病房护士戴着可能会引起病毒气溶胶传播、穿孔的普通帽子，医务人员不得不将垃圾袋改装后套在头上，但他们还被医院警告，不要将此情况透露给媒体。

防护物资不够，英国的医护人员只能用垃圾袋来做防护服

“我们目前正在使用的呼吸防护面罩，都被重新贴上了新的截止日期。昨天我发现一个带有三个贴纸的面具。第一个说的是2009年到期。第二个说的是2013年到期。……最上面的第三张标语是2021年。” 英国卫生部对此的解释是：所有标有新失效日期的PPE都已“通过严格测试”，“可供NHS工作人员安全使用”。

医护人员拿到的过期防护用品

罗伯茨医生两个同事都在非新冠病房工作，也没有PPE穿，但他们俩都出现了相关的症状。

这种情况不仅出现在罗伯茨所工作的医院，据《每日电讯报》4月8日报道，由于防护物资短缺，位于伦敦哈罗的诺斯威克公园医院（Northwick Park Hospital）的三位医护人员被迫穿着垃圾袋做的防护服，这家医院是全英国第一家接诊新冠重症患者的医院。

医护人员穿着自制的防护用品

英国医生协会主席Parmar在3月22日接受BBC采访更是警告说，如果没有适当防护，将有50名医生死于新冠肺炎，他们就像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一样……。

造成英国防护物资短缺的原因有很多。

全球库存不足。疫情暴发初期，中国购买了世界其他地区的大部分口罩。《纽约时报》报道根据中国官方数据显示，在1月份出现冠状病毒的武汉市被封锁后的第一周，中国进口了5600万个呼吸器口罩和外科口罩。2月份继续有大批防护物资进口到中国。

到3月欧美疫情大规模蔓延时，全球防护物资库存已经告急，在各国都是紧俏商品。目前根据世卫组织估计，医用口罩需求上升了200倍。

英国政府准备不足。英国抗疫政策摇摆不定，防护物资一直按照旧的PPE标准执行，等疫情世界大流行后才着手采购，已经错失良机。

各国限制出口。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防护物资紧俏，除疫情稍缓的中国外，许多国家均限制出口。意大利、德国、捷克等国禁止了口罩和其他防护设备的出口。因为法国政府的原因，法国里昂附近的中型医疗用品制造商Valmy SAS就无法完成英国100万个口罩的订单。

在英国各地，进行新冠病毒检测的医护人员的防护装备十分简单

产品标准不统一，进口受限。目前中国疫情已经缓解，口罩每日产量从2月初的约1000万个飙升至2月底的1.15亿个，防护服产能扩大了30倍，产能已经有宽裕。但不少厂家的产品拿到欧盟的认证还需要一段时间，导致无法尽快出口到英国。

自产受限。在疫情开始之前中国就生产全世界一半的口罩，欧洲国家都主要依赖于进口。口罩和防护服的生产技术要求不高。一般一台口罩自动生产机器每秒就可生产出2至3只口罩，每分钟的生产数量在上百只。

一个口罩、一个塑料围裙、一双手套，英国的急救人员就是穿着这样的装备去接诊新冠患者

但关键在于防液粒那层布需要的原料高熔脂纤维聚丙烯（Polypropylene，简称PP），它以石油为原料加工而来。一吨聚丙烯纤维料可生产90万至100万只一次性外科口罩或者20万到25万只N95医用防护口罩。

这种原料如果自产，技术上不难，但要考虑建设化工生产线的时间，也要考虑如果不是大规模量产的产品成本。如果外购这种原料，运输时间又耗不起。就算是自产口罩，生产出来后也要花14天，等这层布的有害化学物质解析后，才能符合医用要求。

4月2日卫生大臣马特·汉考克在疫情发布会上披露，实施新的医务人员PPE标准，承诺继续加大对医务人员的病毒检测。

由于NHS的PPE短缺，许多企业、慈善机构也纷纷向NHS捐赠物资，其中包括中国的一些企业。

京东向NHS捐赠了500万只口罩、50台有创呼吸机及60余万件防护服、护目镜、医用手套等。

华为向NHS捐赠了200万个医用口罩、5000个护目镜、5000件防护服。

中国平安集团捐赠的物资包括口罩和手套各10万只，护目镜、洗手液、面罩、新冠肺炎诊断测试剂盒各1万份，防护服4000套、呼吸机15台、新冠智能影像诊断系统1000套。

今天，土耳其国防部表示，第一架运载了土耳其捐赠的物资已经在英国降落，飞机携带了包括医用口罩、N95工业口罩和防护服在内的个人防护装备，第二架飞机定于明天起飞。

2、英国医务人员新PPE标准：有提高但仍有差距

华闻君再来说说防止医务人员感染的第二个方面，防护标准要与传染病的传播途径匹配。4月4日，英国颁布了新的《2019冠状病毒个人防护装备指南》。与旧版的防护标准相比，主要变化有：提出单次延长使用某些个人防护装备的建议；允许使用可重复利用的个人防护设备，但应从制造商、供应商或当地疾控部门了解有关消毒措施；对患者使用口罩提出了建议等。

英国新修订的《新冠病毒个人防护装备指南》（左）与旧版（右）比较

与此同时，新的指南细化了有关要求。例如列出了住院区、急诊、手术室、救护车等急救人员、GP门诊、养老院、药房、鼻咽拭子的收集、弱势群体的护理人员等14种不同场景人员的个人护理装备的要求。

但从新旧两张个人防护装备的示意图比较可以看出，前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跟疑似或确诊病患接触时防护装备，将护目镜的使用从“如果有飞溅的风险”改为“风险评估后”，将“围裙”提高为“一次性围裙”。华闻君对比了世卫和中国医护人员的个人防护装备标准，感觉英国的标准还是略低。一般外科口罩的使用上，世卫是需要防接触飞沫时使用，中国规定全医院其他区域也要使用。英国目前是按世卫的标准，与疑似病患在2米以内需要防接触和飞沫时才使用。

英国新冠ICU病房医生的防护装备

在N95或FFP2等高标准医用防护口罩使用上，世卫和英国均是防护可能产生气溶胶场合才使用。但中国要求在发热门诊、隔离留观病区（房）、隔离病区（房）中也使用，高于英国和世卫标准。防护袍服上，英国在防接触或飞沫传播场合可以使用一次性围裙，低于世卫的长袖防护服的标准。而中国在这种场合均要求使用头脚都进行防护的连体防护服。在采集鼻咽标本、患者病区这些需要防止接触和飞沫传播的场合仅用围裙，手臂裸露在外，还是有很大的传播隐患的。

最直观的就是看下面这两幅图，对比一下伦敦大学医院（University College Hospital）新冠ICU病房的医生（上图）与武汉新冠重症病房医生防护装备（下图）。

同时英国还要注意综合防护，例如有创呼吸机等操作要在负压病房进行，方舱医院建设要考虑防止感染医务人员等。

3、要掌声，更要防护支持

疫情蔓延后，英国社会各界给了医护人员许多支持和鼓励。

上千房东自发建立了NHS Homes网站，让医务人员与愿意免费租房的房东取得联系，已有400个房间免费出租给一线医务人员。按平时的价格算，这些房子月租金合计为120万英镑。

位于伦敦梅菲尔的超豪华酒店Claridge’s宣布，为英国NHS医护人员免费提供住宿和一日三餐。这些房间日常价格最低650英镑一晚，约5700人民币一晚起。已有200多家英国酒店参与这一行动，已累计为NHS医护人员免费提供了2万个房间。

Uber等企业为 NHS工作人员提供免费乘车和送餐服务。20位伦敦的米其林大厨，每天制作1000份午饭，首批供应伦敦大学医院的医护人员。这些措施也给了NHS员工很多支持。

专家估计，本周至下周英国将迎来疫情高峰。除了掌声之外，英国还需争分夺秒为医务人员提供更多的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