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鲁郑巴黎日记：西方回过神来，发起“制度保卫战”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宋鲁郑】
2020年4月3日星期五 阴
巴黎总算迎来一个阴天。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起码想要出门聚会的人能少一些了。
另一个“好消息”是，法国从下周一可以使用手机电子出门路条了，隔离令下，大家外出更方便了。我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在隔离令实行三周后，才能使用电子出门路条，尤其是复活节假明天就开始了。
由全球著名智库人大重阳发起的百位学者致美国社会的公开信，成为今天最重要的新闻，各大媒体都在显要位置转发和报道。一些国家政要也纷纷发表看法。中国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也应记者提问做出了回应，华春莹同时还说：“我也转发了这封公开信。”
早上国内媒体采访我，问作为公开信参与者之一，是如何思考的。我表示，自己很敬佩发起的人大重阳智库，非常敏锐，切中要害。显示了中国学人的世界担挡，我当时也是立即响应和支持。
至于公开信为什么能有这样的轰动效应，有很多原因：
第一，这是如此大规模的中国学者，第一次就国际重大事件发出声音，理性、中道、颇具现实性和前瞻性。
第二，这封公开信事涉中美两国。中美是全球最重要的两个国家，能把这两个国家国家联系在一起的事件，本身就具有轰动效应。
第三，公开信契合了全世界的主流民意，引起全球共鸣。面对肆虐的病毒，大家都希望各方放弃私利，团结合作，携起手来共同应对人类的巨大挑战。尤其是最近美国接连把盟国法国、加拿大和德国订购的口罩半途劫走，如此自私的行为自然是引起公愤。此时发表的公开信，恰如对美国的谴责，也配合了欧洲：德国称美国的行为是“海盗”，特朗普的行为是“不人道的”。
如果从国际关系的角度，这也是几十年来中国人第一次在话语权和价值观领域主导和设置议题。一个国家的软实力不仅体现在它的价值观被接受的程度，也体现在议题的设置能力上。这一次中国学者抓住中国成功抗击疫情、西方由于忽视而疫情严重、全球民心求团结的历史机遇，实现了巨大的突破。
虽然中国学者发出的声音迅速传遍全球，但西方是否能够接受却仍然是未知数。至少以我的判断，西方现在真正努力做的是：制度保卫战。而且是从三个方面全力以赴。
一是全力应对疫情。现在的西方一改初期不在乎、漠不经心的立场，投入全部力量应对，包括抛出“群体免疫”的英国、一直念念不休尽快复工的美国。甚至不少国家打破了一些过去不可能打破、一直强烈批判的禁忌，包括封城、限制自由、手机跟踪定位、强制戴口罩等。它们也终于明白了，只有像中国一样迅速打赢病毒，才能从根本上化解危机。
二是开始全力帮助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国家。当意大利向欧盟接连两次求救都无人理睬之后，中国迅速伸出援助之手。类似的国家还有西班牙、塞尔维亚。现在中国援助的国家已经高达120个，中国由此无形中占据了全球道德高地。这是很自然的，就如同一个企业或个人致力慈善，其行为当然会被肯定和赞誉，形象自然会高大。这是一种自然效果，无需刻意追求。
现在西方终于明白过来，也开始启动援助行动，并刻意强调欧洲和中国的对比。比如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曾在3月21日首都贝尔格莱德机场迎接中国专家团，并亲吻了中国国旗。他还表示塞尔维亚“除了依靠中国兄弟，别无他法”，并谴责“欧洲团结是不存在的”。
之后也就是3月27日，欧盟为塞尔维亚提供了40吨医疗物资，援助款总额达9300万欧元。4月2日总统马克龙打电话给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表示，面对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冲击，欧盟对塞尔维亚的援助也是很多的，而且“多过中国给的”。马克龙甚至说考虑推进塞尔维亚加入欧盟的进度。
此前马克龙还于3月28日接受意大利四家媒体联合采访公开表示：“法国始终站在意大利一边！”“人们说了许多有关中国和俄罗斯对意大利的援助，为什么一句不提法国和德国早就向意大利送去二百万只口罩和几十万件保护服？”
不仅如此，昨天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还向意大利公开道歉。这些做法并不仅仅是将功补过，而是视中国的援助为地缘挑战，要予以回应。当然从结果上看，中国的援助引发了一场良性竞争，使得大国积极投身于援助，有助于更多的国家抗击疫情。
4月1日，冯德莱恩与意大利总理孔特通话，商讨1000亿欧元的欧盟短期工作资助计划。|@vonderleyen推特
欧洲从拒绝援助到改弦易辙，出发点还是着眼于地缘政治竞争。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欧洲自己生产的口罩和医疗物资很少，各个国家都处于紧缺状态，并不具备援助其他国家的条件。最近巴西在全球采购医疗用品，只有中国接下订单，就是这种现状的写照。法国、加拿大和德国的口罩被美国高价截走也是同样的原因。
可见欧盟的援助其实是勉为其难，为援助而援助。它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提供资金、提供食品或者向中国采购再去援助。援助的方式本来很多，却非要和中国比医疗物资，也是知难而进了。
三是全力维稳。
虽然西方具有超强的不怕犯错误的能力，但这一次面临的压力也是空前的。特别是当中国战胜疫情后，西方疫情却大爆发，一个又一个国家的确诊人数和死亡人数迅速超过最严重的中国，现在的纽约竟然超过了当初的武汉。
在这个过程中，西方所有国家都犯下严重错误：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漠视危机，不做任何准备，竟然连口罩都严重匮乏；出现疫情后一些大型的活动照常举行：比如意大利的球赛、伦敦的马拉松、法国每天有70万人参加的农业展，甚至法国已经宣布进入第三阶段大爆发，却仍然号召数千万人出门投票，美国则一直声称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一个大号的流感。
不仅如此，法国的前卫生部长、英国的《柳叶刀》主编、美国的情报机构都坦承，早在1月份就已向国家最高层提出警告，却没有任何人当回事。
中国优异表现带来的压力、疫情的大爆发、政府的严重失误、对吹哨者的无视，令整个西方面临自冷战后最大的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西方也顾不得什么自由民主，进行了强烈干预。
第一，面对批评和指责，国家领导人发表讲话否定这种做法。比如马克龙在记者采访时就强调，“当我们在进行一场战斗时，必须团结一致才能赢得胜利”。
类似的，包括美国实行禁口令，不允许专业人士再发表批评意见，一切都只能有政府一个声音。
平心而论，我认为马克龙总统的要求是正确的。只是假如中国这样做的话就一定是隐瞒真相、封口、没有透明和信息自由。看看西方，我就很难理解当中国疫情最严峻的时候，一些媒体和所谓的公民记者却根本不在乎马克龙总统要求的“团结一致才能赢得胜利”，不遵守严格的隔离令，跑到武汉，去深挖他们心目中的真相。我是否可以把马克龙的话转给他们参考呢：“那些已经开始试图开展审判的人们，当我们还没有赢得战争的胜利时，这样做是不负责任的”。
第二就是发挥媒体的维稳作用了。
我们长期在西方生活的人，都发现媒体有一个特点：平时小骂大帮忙，到了关键时刻，一定会力挺政府和制度。这一次也不例外。
客观来讲，西方面临的主要外部压力是中国的成功，所以想尽一切办法否定中国，就成了媒体的首要任务。
我需要再一次说明的是，西方媒体的本意并不是否定和攻击中国，而是要影响自己国家的民众。由于很高的语言门槛和需要专业知识，中国除了少数专业人士和研究者，多数人是看不到、看不懂这些报道的。西方媒体的受众就是本国人民。
而且更重要的是，西方民众也同样由于语言门槛和专业限制，也无法通过中国媒体或者自媒体了解中国的真实情况，所以哪怕西方媒体歪曲事实，编造事实，他们也不知道。这也是西方媒体敢于肆无忌惮诱导民众的原因。
西方媒体的第一个手法就是抹黑中国，否定中国的成功，包括隐瞒真相、数据不准、侵犯人权等等。我这里就举美国的情况来看一下西方媒体有多么荒谬：
1月3日，中国就已经开始和美国定期分享有关信息；1月7日，美国疾控中心和驻华使馆就发了武汉旅行的健康警告；1月25日，美国关闭驻武汉领馆并撤离其人员；2月2日，美国就已对所有中国公民和过去14天去过中国的外国人关闭边境。
如果中国隐瞒真相，请问美国是凭什么采取这些措施的？另外，中国自12月31日卫健委第一次通报疫情以来，几乎每天都有媒体的公开报道，各大门户网站都有搜索功能，一搜就清楚啊。
媒体否定中国成功的手法可谓无限创新，今天再和大家分享一例。德国《时代周报》4月2日一篇题为“中国真的更好吗”的专栏文章这样写道：“病毒战役中起主要作用的不是政治制度，而是时间轴……中国比欧洲提早了两个月组织防疫”。
原来中国和病毒的遭遇战是中国成功的原因，西方有一个多月准备应对竟然是劣势啊。
凡是想把西方疫情责任推到中国身上的，不妨看看路透社披露的欧盟文件：早在1月份，欧盟就提醒各国做准备，但各国政府均表示它们的医疗体系已经做好准备，没有必要再加大库存。一直到2月5日，各国外交特使还对欧盟表示有充分的准备。但到3月，各国政府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却为时已晚：灾难已不可避免。
铁一般的事实证明，欧美都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和应对疫情，却都轻易地浪费掉了。世人很难明白，欧美怎么对事关生命和健康这么重大的事情如此不放在心上？说是人祸还过分吗？
更不可思议的是，直到今天，仍然只有41%的德国人认为新冠病毒很危险，可见人一旦被误导，是很难改变思想的。
第二个手法是肯定中国民众，否定中国政府。
西方多年来一向批评中国政府主导一切，没有所谓的公民社会。怎么当中国战胜疫情的时候，就突然和政府无关了呢？虽然这都是政府应该做的，但不能因为是应该做的就否定它做过什么啊。
我昨天在德国之声看了一篇分析意大利华人的文章，充满了溢美之词：意大利纺织城普拉托镇是最大的中国人社区，有5万名中国人住在这里，占普拉托总人口的四分之一。在普拉托的中国人中，没有一例新冠肺炎的病例。因为早在意大利传出首例新冠病毒确诊的三周前，中国人社区就开始实施封锁。当其他意大利人像往常一样前往滑雪场，并挤入咖啡馆和酒吧时，普拉托多数中国人像是在街上消失一般待在家里。
文章还讲述许多华人从中国过年回来，尽管意大利政府没有任何要求，他们都立即进行自我隔离。
这样的文章如果脱离现实，会觉得只不过是单纯赞扬华人。应该说这比起那些直接说应该感谢中国民众、是中国民众的自我牺牲精神和自律而不是中国政府的文章更隐蔽，但也更有影响力。
西方媒体类似的手法我经常体验到：2016年我去美国观察选举，选前在《纽约时报》看到这样一篇文章：《美国应该有一位女总统》。文章说德国有女总理，英国也有女首相，就是保守的亚洲，韩国也有女总统，美国是到了应该有女总统的时候了。单纯看这篇文章，似乎是在倡导女权和男女平等，没有一个字涉及两大候选人。但只要一看背景，就明白它想说的是什么了。
第三个手法是诋毁中国产品质量。
像荷兰进口的中国口罩不能使用就是经典的一例。实际是中国出口商已经注明这不是医用口罩，是普通防护口罩，但荷兰仍然用于一线医护人员，然后再高调召回。可等到中国澄清事实后，西方媒体却并不给予报道。
类似的还有捷克，也是由于它们自己使用有误，把不同功能的检测试剂用错了。但同样的，当中国澄清后，西方媒体却并不跟进澄清。
这种做法旅法华人十分熟悉。法国曾发生两起轰动全国的中国间谍案。一是2005年一名年仅24岁的武汉学生，被控超级007，懂五种语言的天才，精通电脑网络安全，窃取法国汽车雷奥公司核心技术。事件发生时，法国媒体轰炸式报道，但等到真相大白，报道大幅缩水，无人关注。
几年后，我去瑞士见到一位语言领域的专家朋友，说起这件事，他才知道是假的。他当时很不服气地说，他研究了一辈子语言，也才掌握几门语言，一个小姑娘就能这么厉害？由此可见媒体对事件的不同处理，所产生的效果是多么的悬殊。
还有一起是2011年的雷诺汽车间谍案，指控中国收买三名高管窃取法国的电动汽车技术，当时也是震动整个法国的大案。时任工业部长艾里克-贝松声称这是“经济战”。但经过三个多月的调查，才发现是内部权力斗争编造出来的假案。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非常轰动。一位母亲爆料孩子过生日穿了一件来自中国的服装结果发生过敏，后来发现也是一起乌龙事件。
不管媒体是有意还是无意，均对中国的形象造成了巨大的损害。现在西方又故伎重演了。
最后一个手法则是肯定自己，认为自己的“民主办法”就是好于中国的“专制办法”。类似的文章，几乎天天有，我此前的日记也反驳过不少，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但有一点，事实胜过雄辩，一个战胜疫情的中国，一个疫情严重爆发的西方，究竟哪一个好呢？
欧美的疫情仍然高速蔓延。法国新增病例再次大幅上涨，超过5000例，总数超过6万。医院死亡人数和养老院死亡（1416）人数合并超过6000。德国确诊总数突破9万，超过中国。美国累计超过24万，死亡人数也超过7000。
当然，这并不影响西方否定中国的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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