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更好看——写在他的生日_风闻

       以下是钢铁洪流2011年创作的漫画《观影》。

       以此纪念今天过生日的那个人。

       这个人写的诗词中，有一首《菩萨蛮大柏地》我很喜欢：

“赤橙黄绿青蓝紫，

谁持彩练当空舞？

雨后复斜阳，

关山阵阵苍。

当年鏖战急，

弹洞前村壁。

装点此关山，

今朝更好看。”

       此词作于1933年夏，是他在中央苏区受到“左”倾冒险主义排挤，军权旁落，只能到瑞金附近领导查田工作，途中经过四年多以前他指挥离开井冈山后屡败之余的红四军背水一战，伏歼敌人追兵，为中央苏区奠基的大柏地战场，有感而作。

       小时候我是先读到词，才了解到以上背景的，当时吃了一惊：

       因为我本以为这词是解放后写的。“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这怎么看怎么像江山定鼎，四海升平之后，领袖兼统帅遥想当年创业艰难九死一生的战事，感叹今天的江山固然妩媚多姿，然而当年血战的遗迹却让它平添了一份英气，刚柔相济，分外壮美动人，让已经成就大业的诗人回味悠长，流连忘返。这种和雅淡然，从容唱叹的笔调，真不是一个明知还要经历无数生死搏斗的人所能有的，除非……除非他像这幅漫画画的一样，穿越了，已经提前体验到了今天的一切，已经确知他和战友们鏖战的遗迹不会被埋没，而是将与日月争辉，与山河共美。

       革命还在低潮，人生处于低谷，他笔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悲观与消沉，甚至也不表现出一点激昂与亢奋，但也并不隐居垂钓，故作超脱潇洒之态，而是举重若轻，娓娓道来，字里行间流贯着一派浑然天成的英雄气概与王者器量——这样的人不是伟人，谁是？

       “谁持彩练当空舞？”后来成了名句。建国后，我记得它被用来形容过舞蹈演员、纺织女工、炼钢女工、飞行表演队员、林业工人……他写的是彩虹，但把彩虹写到这样的境界，其中那出神入化的力与美，却更贴近各行各业的劳动者；

       “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则是我每次登山，看山，尤其是雨后初晴，夕照满山时，念念不忘要参详领略的意境。我一直没能弄清他当年写的“关山阵阵苍”，“阵阵”是说的时间还是空间：到底是由于日光不定，忽而被云挡住，忽而穿云而出，因而关山的颜色一阵阵浓淡变化？还是关山像列成行阵的军士，因为远近的不同而有不同的色调？但无论如何，这两句已经成为我对所见的那些风景的体验方式了。据他身边的人回忆，他曾说过：

       “我的职位，待遇，用的东西，住的房子，其实没有一样是我自己的，都是国家的。只有我写的这些诗词是我自己的，所以我看得格外宝贵，也麻烦你们费心帮我保管。”

       这也许是被誉为“公者千古”的他，唯一的一点“私心”吧。

       然而你看，现在我们读他的诗词，作出各种解释，很多已经不符合他的本意；

       我们一次又一次出版发行他的诗词，他的家属、后人也没有得到一点好处。可见他连这点“私心”也没有实现，他终究是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但我想，他那句话的意思应该是：

       职位待遇什么的，本来不是我想要的；我做那些事的时候也时常感到挺受拘束，不自由；只有诗词是我真的自己想写的，而且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所以它们才真的是我自己的。”

       那么，他这个“私心”是实现了的，因为他的诗词文章辨识度实在太高了，我们的确通过这些作品而认识并理解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