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狼西奔（14）－直搗玉龍_风闻

蘇丹摩訶末出逃，最後死在裏海中的小島。兩個重要城市給攻陷，大部份國土給攻占，花剌子模基本上可以說已經亡國。但它的舊都玉龍傑赤還存在，就是它仍可發揮影響作用。要全面征服一塊土地，就要斬草除根，不給它任何再反抗的機會。這是鐵木真一生的理念，他當然不會放過玉龍傑赤。

這回，他將這個征服花剌子模最後的任務交給三個兒子執行，他則帶同最小的兒子拖雷，繼續掃蕩花剌子模其他地區，特別是西部地區，今天伊朗境內的呼羅珊。

鐵木真為甚麼這樣做，史書對這沒有解釋。對八百年前發生的事，我們可以猜。在兩個重要城市陷落及大部份地區給征服的情況下，餘下的玉龍傑赤，彷如甕中之鼈。他想給三個兒子一個機會，讓他們發揮一下並積點戰功。蒙古人講求實力，實力來自戰爭。現在這個是十拿九穩的戰功。

鐵木真一生馬上爭天下，他跟部下有什麼不同看法，往往在經歷艱苦戰鬥之後就一筆勾銷，這是他多年的經驗。他知道老大术赤跟老二察合台有很大矛盾，他希望通過兩兄弟共同作戰，經歷生死，會化解他們之間的心病。

這是他的一廂情願，也是因為這樣的安排，蒙古軍經歷了開國以來最困難的戰爭，不但戰鬥時間特別長，超過半年，死傷也相當慘重。不但部隊損失嚴重，兩兄弟之間的矛盾，經過這場戰爭之後更加惡化。也因為兩兄弟的矛盾，導致兵員死傷太多，為了報復，蒙古人更在破城之後大開殺戒，也是有記載以來，蒙古人最殘酷的殺戮場面之一。

玉龍傑赤自從花剌子模建立皇朝以來，一直都是該國的首都，它在今天烏茲別克的西部。蝦餃沒有去過這地方，對它的第一次接觸，是通過志費尼的《世界征服者史》。他這樣寫這個城市：“你期望的一切，精神的和物質的，都在其中。” 他更形容那裏是花剌子模最美好的國土。多年的經營，且是一塊最美的國土，當然住上不少人。究竟有多少，史書沒有說，但通過蒙古人的破城殺戮，大家可以猜。

蒙古人來的時候，蘇丹摩訶末已經放棄這個城市。這裏還有特別故事，話說他的母親是康里人。上回談到，他們是突厥的一分支，追源可以追到單于冒頓，那是漢高祖劉邦時代的人物。這位蘇丹媽野心非常大，甚至想替代兒子。她身邊的人，都是同部族康里人。第十回談到那個殺蒙古商團的邊防官亦勒具克，就是這位蘇丹媽的親戚。

有這個霸道老媽，兒子只能遠避他方。當摩訶末併吞了撒馬爾罕之後，就看準那裏的地理位置，遠離舊都，在那裏建新都。大難到臨，摩訶末連新都都放棄，又怎會理會霸道老媽的地盤？

兩座城市陷落的消息，很快就傳到玉龍傑赤。他們知道沒有退路，只能死守，跟來犯的蒙古人拼命。既然摩訶末已死，他們就在貴族中找一個人當臨時的蘇丹，指揮抗拒蒙古軍。不知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或者是主帥經驗不足；玉龍傑赤守軍首遇蒙古人，就遭逢大敗，防守的主力部隊十萬大兵，一個回合就給蒙古人吃掉。

這是蒙古人的慣性動作，在進攻城市之前，會放一小隊蒙古人到城前示威，引誘城中守兵出來驅趕。之後他們就且戰且走，永遠保持雙方的距離。如是者跑到遠離守城的地方，其他埋伏的蒙古人就會出來將所有追兵砍殺。玉龍傑赤守軍，看到蒙古人出現在城前，於是報仇心起，全軍出動。十萬大軍去追殺挑戰的小隊蒙古軍，當然會得到追殺的滿足感與快感，覺得很過癮。結果墮入蒙古人的圈套，全軍覆滅。

消滅了守軍的主力，蒙古軍就正式攻城。在沒有正式守軍之下，蒙古人很快就攻入城牆。他們沒有想到，進入這城市，會遭逢如斯頑抗抵抗。城中老百姓，跟蒙古軍進行巷戰。蒙古人擅長騎兵遠距離射殺，但他們身材比較矮小，近距離肉體拼搏就吃虧。巷戰是蒙古人最不擅長的戰鬥。

面對這樣頑強抵抗，主帥兩兄弟出現很大意見分歧。鐵木真在出征之前，已經將這城市分封給老大术赤，老大當然不想破壞城市，支持繼續巷戰。老二察合台眼見蒙古軍損失太大，堅持用最新的武器，就是火攻，將整個城市夷為平地，蒙古人就不用再跟當地人打巷戰。

大家爭持不下，最後他們派一隊蒙古軍跑到流經該城市河流的上流，準備堵截河水，不讓它流經玉龍傑赤，打算渴死守城民眾。想不到，派出去的三千人，給守城的康里人包圍後全殺掉。殺了三千蒙古人，更給守城的民眾極大鼓舞。

蒙古人陷入西征以來最大的僵局，不知如何解決。三兄弟一籌莫展，只能將事情稟告老爹。鐵木真知道這事非常生氣，但也沒辦法。最後作出決定：老三是日後的當家，怎樣攻城，完全聽老三的話。

鐵木真做出決定之後不到一個星期，玉龍傑赤就給徹底攻陷，之前蒙古人苦戰了七個月。打仗，主帥的因素永遠最重要。老三決定用火攻，一下子解決蒙古軍的困境。玉龍傑赤是在1221年4月給攻破。

城破之後，蒙古人一如以往，將所有民眾全驅趕到城外曠野。首先他們將工匠等有技能人士帶走。據志費尼說，給帶走的工匠超過十萬人。剩下的民眾，就交給軍隊，每一士兵負責殺戮24人。根據志費尼的數據，有史家按當時蒙古軍有五萬人來推算，就是殺了一百二十萬人。

殺了那麼多人，蒙古人還沒有消氣，他們決定將流經該城市的河流，倒灌入城，將這座歷史名城徹底淹沒。之前躲在地窖不出來，能逃過蒙古人刀劫的人，最後也逃不過水劫。

城破之後當然是各自搶戰利品。根據鐵木真的規定，所有在戰區的戰利品都要上繳，交給鐵木真，之後由他再轉發給有戰功的士兵或將官。三兄弟竟然破壞老爸定下的規矩，私吞所有戰利品。老爸知道之後大怒，不見他們三人。還是鐵木真的部下懂得他的脾氣，不斷在兩方面做工作。三天之後，鐵木真含怒見他們。更是老部下懂得適時打圓場，一場家庭風暴，就這樣過去。

不知是否在玉龍傑赤挑起他們的殺性，蒙古軍在其後清剿那些殘餘抵抗力量的時候，都出現非常嚴重殺戮場面。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