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川农民乱谈:半泽直树与蚂蚁今伏_风闻
合川老农民norlanseed-亚琛工业大学车辆工程与运输专业硕士-嘿嘿嘿,戏雕!2020-11-07 20:48
最近有两件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在我看来却特别有意思。

一是日剧《半泽直树第二季》的热播,二是蚂蚁金服上市被叫停。联想起“人民富豪”马先生那一段可以比肩某大炮之语的神奇言论,我不禁陷入了深思。

1.从《从半泽直树》与“人民富豪”说起
表面上看,《半泽直树》是一部颇有热血漫风格的,下克上味道浓厚的,略带自嗨特质的日剧。按理说不应该与人民富豪联系在一起,但细细想来,却发现至少在以下几点上,两者相互形成了一种微妙的“下克上”的关系:
1)996社畜的怒吼
很显然,996福报的言论对于中国大多数企业家来说,算得上是一个来自马先生的华丽背刺。至少这句话一出,企业家风评被害,管你好的坏的,一律被贴上万恶的资本家的标签。
同时,对于广大社畜来说,这句话的幽默又到了近乎黑色的程度,给人一种智商受到了极大侮辱的感觉。但奈何于刚骂完娘又不得不斜眼看看支付宝里那待还的花呗这种尴尬的事实。最终,这股被戏谑的怒火,我们还是咽了下去,仅当笑耳。

毕竟996这东西,之前常年单休的我已经见惯不怪了。特别算上还有在生产一线神奇的实习经历,什么两班倒,1.5班,甚至一班当两班干也都略有所体会。
总之,想让中国某些蓬勃发展的行业像欧洲那样八小时惬意到底,下午还可以一杯咖啡聊聊人生,这自然是不太现实的。特别是像德国铁路(DB)这种一年定期罢工个一两个月的神奇操作,现在想想都觉得---真带感。

归根结底,是我们既处在迎头而上的高速发展期,同时对于基层员工的保障体系又参差不齐,整体位于一个关不关怀完全看企业文化的位置上。
于是乎,经常出现这样一个画面:
在某一个厂里老板被骄气难管的工人烦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另外一个厂里,因为常年加班而意外工伤的工人却痛诉无门,只能向媒体求助。
其实作为这个社会的一个单元个体,我完全理解像阿里这样的互联网企业在用人上的强度。或者说如果马先生坦然地告诉我们,因为这个行业的特殊性,所以35岁之后确实会失去天天掉头发的耐久度了,然后像日本人一样,跟大家深鞠一躬,说一句:“真的非常抱歉”,兴许我还能不失优雅地一笑。

然而马先生张口福报,闭口裁员是向社会输送人才的说法就真的有点太瞧不起我们的智商了。这是典型的做了不太光彩的事情,还要给自己立个牌坊。
这种过于明显的,有点类似于传销般的话术,从舆论公关的角度来说是极其糟糕的,属于还不如不说的那种水平。
但不知道为何马先生一向喜欢用这种可能放到十年前还稍微有些许感染力的话术,举一些像因为赤壁之战铁锁连舟被烧而使得中国人几千年来不敢把船连在一起,并且因此丧失了制造航母的兴趣这种无比神奇的例子---且不说庞统对此是否发表意见,陈友谅的棺材板已经是按不住了,而舰载机更是表示,马先生连航母是干什么的估计都没有搞清楚。

言论中出现常识性的错误是可怕的,这会严重地打击一个公众人物的人设。而这从侧面来说,也反映了一个人思维严谨性的不足。
不过话说回来,996的社畜们在被这位不怎么爱钱的马先生无情地嘲讽后,看到半泽直树那张动不动就要加倍奉还的脸时,似乎突然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痛快。

下克上就是这么美妙。对于日本那种职场等级森严的社会来说是如此,对于中国这样有着996福报一说的社会来说也是如此。
2)金融的初心是什么?
马先生说到了普惠,但耐不住蚂蚁在普惠的外衣下玩出了100倍+的杠杆以及高达80%比例的消费贷。这不得不让天天加倍奉还的半泽直树直呼内行。
在半泽直树这部电视剧里,半泽直树的父亲因为其螺丝工厂没有从银行融到资金,陷入经营困难,最后绝望自杀。而半泽直树作为一名工厂主的儿子,选择进入银行业,去践行“金融就是为了帮助那些需要资金的优秀实体企业而存在”的使命。

可以说,这是半泽直树全剧的中心思想,也是一碗浓浓的日式鸡汤。其实稍微被社会毒打过的人,都应该很清楚半泽这种想法,以及这个剧所表现出来的情节都有些太理想主义了,属于典型的日剧的风格。
但当我们转眼看到一位在现实中,成天将普惠二字挂在嘴边的马先生时,突然又不禁觉得:
有时候宁愿喝一碗浓浓的日式鸡汤,也不想听人民富豪那满嘴传销味的鬼话。
现在的年轻人,无外乎就是有着这样一股想原地爆炸的愤慨感。
说穿了,是我们的一些姑且能被称为企业家的人不够实在,既想对着人民的钱包大快朵颐,又想给自己留一个为社会做贡献的好名声。但似乎他们忽略了一点,人民心中能记住的好,第一是实在,第二就是不把人民当傻子。
无论是在半泽直树的故事里,还是在人民富豪的嘴边,我们都听到了普惠金融这个概念。只不过前者是故事,看着就图个修罗归位般的爽。而后者是讽刺,越听越心痛,越听越怀疑人生。

毕竟,金融是一个锐利的双刃剑。在理想主义者手上,它确实能够焕发出人性的光辉。然而哪怕你有那么一丝现实的念头,可能金融就变味了,成为了无限放大人性贪欲的暗之位面。
2. 空转金融与消费主义---虚空之中的梦魇
如果展望未来,带着一丝纯粹的,美好的,栀子花开般的幻想,那金融的确可以造福人类。因为金融的初心本来就是配置这个社会闲置的财富,将钱输送到需要它的地方。
然而历史却冷冰冰地告诉我们,这种美好经不起人性的考验。
08年的华尔街,那是一个在百年之后回看,必然具有象征意义的历史时刻。这也是新自由主义永远无法绕开的死穴。在这个极具代表性的事件之外,历史上诸如“郁金香骗局”,“东南亚金融危机”等数不清的事件,无一例外在提醒着我们:
离开了严格监管的金融,必然会因为人性的贪欲而成为灾难。

2.1 空转金融资本,虚空深处的梦魇
在《农桑之择:生态与工业-观陈平温铁军教授联动视频有感》一文中,我特意提到了所谓空转金融资本这个虚空大君对于实体的侵蚀。
实际上,在地缘作为主导的时代,工业与生态的冲突是绝对且尖锐的。这一点,在托尔金的《魔戒》系列故事里,我们可以看到树人向伊森加德的复仇,这从某一程度上表现了托尔金这一代人基于工业文明对于生态文明破坏的反思。

因为一战二战对于西方世界造成的阴影,工业一度成为了破坏的代名词,与自然高度对立起来。
而后自新自由主义从美国兴起,币缘渐渐取代地缘。金融资本中极端追逐虚拟价值与超高倍杠杆的空转套利的部分,开始逐渐成为了破坏性远远高于工业本身的存在。
于是乎,我们看到了底特律废弃的汽车城,看到了日本泡沫经济下,像半泽直树父亲这样因为工厂倒闭而绝望自杀的工厂主。曾经孔武有力的工业似乎遇到了一个可以对自己进行降维打击的对手。而当我们还在讨论工业与自然的对立时,这个潜藏在虚空之中的梦魇,已经悄悄地把触手伸向了全世界。

在《合川农民乱谈:从反智现象谈起》一文里,我提到过空转金融资本的实质。
这是一种纯粹以利套利,以钱滚钱的投机行为。虽然能在其过程中产生流动性,然而这种流动性对于社会的生产力发展不会有实质的作用,甚至会掏空生产力发展的资金和人才。
我一直在用热力学中,熵的概念去解释这种空转金融资本。那即是一个系统中的无效能是无法被系统利用来做功,这样即便这个系统客观上产生了大量的能量,但更多的不过是徒有其表的废热罢了。

在这个基础上,我抨击过消费主义,认为消费主义本身会产生大量的经济废热。但无奈当下主流的经济学统计指标---GDP就是一个未与消费完全剥离的概念。
而当下中国社会最广泛最严重的金融空转现象,就是所谓的房地产泡沫:
半泽直树中,箕部议员通过低价购进伊势志摩的土地,修机场抬高地价,然后高价将地卖出,完成了一个教科书般的,基于地价的金融空转行为。
这个对于广大中国人民来说,也算是见惯不怪的事情了。毕竟房地产就是一个类金融的行业。
然而房地产身上的类金融空转操作所带来的恶果,却是对于民生的沉重打击。配合上消费主义加持下的教育内卷,已经给中国年轻一代的正常生育繁衍造成了沉重的暴击。

可以很坦然地说,当代年轻人如果不依赖父母这代人积累下的资源,基本上无法独立地完成后代的抚养。这对于人口的持续发展来说是一个非常艰巨的挑战。在《素质教育VS应试教育?别再二元对立了!》一文中,我详细分析过所谓教育成本对于人口可持续发展的危害。
而这一切的背后,无外乎还是空转金融资本以及消费主义之间互动作用下,对于一个社会的吞噬。
在现实层面,空转金融资本可以从资金和人才两个角度掏空一个国家的实体。
大洋彼岸的美利坚已经给我们提供了最好的案例。
特别是当金融的利润已经远远超出其他实体行业的平均利润时,其对于社会整体心理的影响,某年A股牛市的时期已经给我们做了最好的呈现。
直接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人才不愿意去到实业,越来越多的资金不愿意去到实业。当一个国家的实体产业面临人才两空的窘境时,最终也只有具有极高附加值的产业活了下来,而相对不怎么赚钱的就都溜出了国门。
听着是不是有些熟悉?没错,这就是产业外移。
产业外移是一个解决方案,但我们一定要清楚,中国没有大规模产业外移的国际政治环境。因为我们在崛起的过程中也要同时面临来自鹰酱的围剿。因此从农业到工业,我们都有着保障全产业链的刚需。
然而现实是,农业不赚钱,低附加值的工业也不赚钱。如果让空转金融资本放开了手去干,那不好意思,这些企业会真正意义上地被榨干吸干。
这也是为何,陈平老师会提倡降低金融行业的利润值,使其接近于全行业的平均利润。
在我看来,金融本身也不应当是一个高利润的行业,甚至它应该像政府部门一样,作为一个纯粹的,带有公益性的部门而存在。
这话说着有些太绝情了,但基于金融有限的职能来说,在除开“调配闲散资金帮助有需要的人和企业之外”,就真的只剩下“通过巧妙的游戏设计进行空转套利”这一点了。
2.2 超前消费,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马先生在24号的演讲上说:“我们不要总是想着去做西方做过的事情”。这句话似乎跟我们这些成天想戏雕的,建立自己话语体系的骚客们暗合。
然而细细一想,毕竟资本家的话术中还有一个叫做双标的东西。就好比,花呗借呗所呈现出的超前消费,其实就是美国人搞了不知多少年的信用卡透支那一套。

与空转金融资本不同,超前消费似乎更接地气。与之打辅助的是消费主义这个神奇的理念。
当然我本身并不完全反对超前消费,毕竟这背后还有一层拉动实体经济运转的逻辑-即通过超前消费,拉动实体的销售订单,进而让实体产业能够多赚点钱。毕竟如果老百姓过于勒紧钱袋子,造成通货紧缩的话,很多制造业是没法活下去的。
因此,一定程度上的超前消费,有利于社会经济的正常循环。
但,凡事都要有个度。这个度就在民生上,也在国家的未来上。
比如我上面提到的,消费主义对于结婚生子,教育的侵蚀,这就实实在在地影响到了整个年轻人群体的生育意愿了。而比如校园贷这种针对学生群体的提前榨取,本身来说也是饮鸩止渴,拔苗助长。
马先生希望中国的金融能够更多的毛细血管,涓涓细流,能够伸向大银行触及不到的个体户身上。这个想法本身没有问题,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人体身上的毛细血管只会履行输血的任务,而像花呗借呗这种架在社会个体身上的毛细血管在输血之外,却更擅长于吸血。

其实当代的中国人,多读读马列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至少我们可以看清楚资本主义的一个不可绕开的死穴,那即是---不产生消费,它就会死。
这是一个启动了就停不下来的诅咒。然而现实是人类的物质需求整体上来说还是有着明显上限的。正所谓“夜宿不过一床,日食不过三斗”,就算进入贤者模式都有着明显的冷却时间。
人类的欲望表面上看来无穷无尽,但在现实层面却又非常有限。故而,资本从生下来就一直在为一件事情发愁,那就是:
如何去创造更多的消费?
这无外乎是从时间和空间两个层面去解决。
空间上来说,我通过消费主义给你塑造出无数的消费面,让你总能有新的需求。
时间上来说,我让你超前消费,把你未来的消费需求提前完成。
这脆弱的资本很像中国古代的饕餮神兽。总是怕因为没能创造消费而被饿死了,于是乎拼命地蚕食,但最终却还是逃不掉被消费牵着鼻子走的困境。

于是乎,每一次因为生产过剩而产生的经济危机下,那些消费资料的制造者一个个倒下。甚至如果没有消费,宁愿把新鲜的牛奶倒掉。

总之,生产的意义被消费所扭曲了,生产不再是为了需求而生产,变成为了消费而生产。
于是乎不能产生消费的生产,哪怕具备满足人们日常需求的价值,在资本家眼里,仍然是一文不值的。
这就让生产的过剩与猝死成为了不可避免的结局。
而这还是古典意义上的经济危机。
进入金融资本时代后,金融资本所需要的消费---即空转套利的需求会提前在生产过剩到来之前杀死实体,这点在08年的次贷危机里就体现得非常明显。

但无论是实体产业对于售出产品的消费需求,还是金融资本对于空转套利,利滚利的“消费”需求。资本主义总归是要被消费的魔咒榨得油尽灯枯的。
因此当我看到蚂蚁金服那100倍杠杆下闪耀着的80%比重的消费贷款时,我不禁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仿佛就像不断追逐着太阳的夸父,资本需要消费,资本需要更多的消费,空间上无限剑制一般的创造出消费的名录,时间上向着未来无限地透支---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的的确确是人类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哀。

结语:
金融的普惠谈何容易!

除非这世上都是像半泽直树这样的理想主义者。
如不然,还是老老实实地被关进监管的笼子里去吧!
实际上马先生是一个非常具有前瞻思维的人,能够比他人更大胆地去展望未来。
但任何一个展望未来的人,却应该更加具备一种回看历史的眼光。
新自由主义是一个需要全人类去警惕的存在,因为它的本质就是为金融资本肆意生长而背书的存在。
这是历史告诉我们的,血淋淋的事实。
而所谓大数据之下的信用体系,更多应该是一种术,而非道。
那即是将之作为造福社会的工具来使用,而非一种完全忽略历史,只看未来的人生态度。
因为从根本上来说,无论是企业家还是政府官员,作为一个社会的精英阶层,其能够与社会达成均衡的根本思想,在于东方的民本思想而非西方的个人主义。
在《天下情怀:中华文明的对星宝具》一文里,我阐述过这背后的逻辑。
特别是像马先生这样的社会精英,必须真正理解社会主义的正义性,明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崇高价值,这样,才会让我们走出像西方社会,特别是美国社会那种高度阶级分化的国家撕裂的困局。
马先生特别喜欢金庸的小说,却似乎并不能完全理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精神内核。因为大侠如萧峰者,最终是以身殉道,气贯山河;又如令狐冲,杨过者,则不会迷恋碌碌红尘,反而是隐居山林,深藏功与名。
金庸笔下的大侠,没有西方那种资本主义的味道,更不会坐拥数亿身价,自视甚高,也不会大谈996福报,那是真正的,社会主义的侠气。

我们应该怀着希望,去建立一个真正和谐的社会。这种和谐,自然是完全跳出西方话语体系下的,属于东方王道精神的具现。这其中所需要的思想武器,所需要的天下情怀,自然是必须建立在尊重与发掘我们自身文化的前提下去进行的。
然而当下的我们,虽然已经有了反抗西方精神殖民的觉悟,但似乎在具体的操作过程里,仍然活在西方话术的五指山下。
这也是为何合川农民军总是会在文章结尾提到重振王道天下之情怀。这与嵩县消灭北美奴隶主匪帮的愿景一样,绝对不是随口说说,反而寄予着一种崇高的祈愿。
大势虽然向好,但现实却并不那么乐观。
当年轻人能从《半泽直树》的下克上中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快感与共鸣时,我们就应该警惕和深思了。

毕竟,如果人们极易沉溺在一种看上去略显幼稚的理想主义的口号与桥段中,那也许就恰好说明,他们的精神与灵魂在现实中早已是不堪重负。
最后,中华民族王道天下之情怀,必须再重振,戏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