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罗司长「动气」看应对「父子骑驴」式民粹_风闻
林昶-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2020-11-06 05:15
前日的澳門立法会全体会议,由工务运输司司长罗立文向立法会议员介绍新城填海区A区社会房屋的安排。在过程中,有多名议员以「为民请命」的姿态,质疑在新城填海区A区安排三万二千个住宅单位,居住近十万人口,造成人口稠密的各种问题,并询问政府将如何解决。罗司长在耐心解释的过程中,情绪一度激动,指出调升新城填海区A区的住宅单位,正是政府积极回应包括议员在内的「大家的要求」,尤其是以万人游行施加的压力,并指出如果他提出减少单位,一定会遭到议员的斥责。罗司长声称,「我希望大家有记性,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罗立文此语一出,议员们当即噤声,甚至连直选议员区锦新也发言支持罗立文,认为他由始至终不觉得A区人口密度太高令居住条件不好;因为,一百三十八公顷容纳约十万人,在澳门是非常好的状况。官委议员柳智毅亦赞赏A区的蓝本很美,并透露知道多位议员都希望入住A区,却不具购买经济房屋的条件。
罗立文司长今次正面回应并反击「最高级」的民粹表现,相信是领悟到贺一诚有关如何正面适当对应民粹的谈话内容的真粹。实际上,贺一诚曾经长期在立法会工作,从议员到副主席再到主席,作为「民意代表」,当然深知必须尊重民意,但也要防止民粹干扰。因此,他在竞选竞选行政长官的过程中,及当选行政长官的记者会上,曾多次强调,不要受民粹思维影响处事,不能够「一讲就要郁,一游行就要改」,「唔可以畀民粹牵着政府慨鼻子走,咁样永远都系会被动」,否则会处于被动。贺一诚又认为,要听不同意见纠正不好的地方,做好谘询再实施新政策,不可粗疏推出政策,避免引起公众不满。
贺一诚这些论述,符合唯物辩证法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一方面,不能被民粹主义牵着鼻子走,做群众的尾巴,要有自己的正确主见甚至是择善固执,以维护特区政府和行政长官的管治权威及行政主导权,提高行政效率及品质;另一方面,又必须在强调科学决策的同时,注意做好民主决策,在作出决策前,加强决策的透明度并做好谘询工作,凡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意见和建议,都应该予以接纳吸收,达致决策的最大公约数。
澳门特区是个多元社会,各个不同界别阶层有着多元的利益诉求,甚至是对撞矛盾的。而且有些人更是「朝三慕四」,反口复舌。最典型的一个例子,是高天赐议员曾经在立法会上质询,要求特区政府兴建火葬场,并陪同殡仪业商会的人员,手持「殡仪微企面临结业」、「哀求政府设立火葬场」、「重重打压无路诉」和「希望政府支持殡仪微企多元发展」等标语,到崔世安竞选办公室递信。还在某电视台的「议员讲坛」节目主讲「澳门何时兴建火葬场」,在节目中狠狠地「猛K」了特区政府一番,批评特区政府不兴建火葬场,是为了保护既得利益者的利益。但当当时的民政总署提出兴建火葬场方的计划时,他却又发动群众游行反对兴建火葬场。
这让人想起了「父子骑驴」的寓言,说的是从前有一对父子,用一头驴驮着货物进城去卖。到了傍晚,货物卖完了,父子俩就高高兴兴地牵着驴子回家。半路上,有人看到了,就笑话他们:「这父子俩真笨!有驴都不知道骑!」于是,父亲就让儿子骑上驴,继续走。没过多久,又有路人说:「这儿子真是太不孝顺了,怎么能让自己的父亲走路,而自己骑驴呢?应该把驴让给父亲骑才行!」父子俩一听,觉得有道理,就赶快对换了一下,让父亲骑着驴,儿子步行。谁知道没过多久,又有路人指责了:「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这样狠心?竟然自己骑着驴,却让宝贝儿子步行!」父亲听了后,赶紧让儿子也骑上来,干脆二人都骑驴。可没想到,才走了一段路,就又有路人批评了:「这父子俩真是太没人性了,这么重的二个人都骑在驴子上,也不怕驴子累死哪?」最后父子俩气呼呼合力把驴子抬起来走。
在这则寓言中,父子俩自己给自己设定了「到底怎么骑驴,别人才不会有看法」这样的命题,然后一个劲地想予以论证,让所有的人都赞成。其结果呢?适得其反,仍是遭来诸多的闲言碎语。这父子俩却忘记了「驴是自己的驴,自己想怎么骑就怎么骑,只要不干扰别人行走,不扰乱社会秩序就行」这样的处世原则。因为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世界上也没有百分之百的完美,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人的面子和利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对问题有着不同的想法,这个人也许满意了,但那个人不一定满意。同时,它也说明,如果没有独立人格,而接受各色人等这样那样的批评,即使把形形色色的论调作了排列组合又加以华罗庚的「黄金分割法」,最终也还是不能让大家满意,反而无所适从,末了只好抬驴而行。因此说,做你自己,别在意别人的脸色。也就是说,你自己认为是对的,你就雷打不动地去做。
这个寓言在不同的时空背景中,有着不同的寓意。在过去的传统意境中,是讽刺没有定见、耳根子软的后果。在近年,则被赋予了新的意境,那就是讽刺过度的民粹主义,所谓的意见领袖与政治人物,每人每天只消一张嘴,就把政府弄得朝令夕改。而且可怕的是,民粹意见还摇摆不定,今天说东,明天道西,每个意见分开看,好像都有道里,合在一起又彼此矛盾,而政府又随民粹摇摆,最后受苦的注定是全民。不过,倘能以悖论解读,说不好也可作必须理性对待民意,吸取其中的合理成分,改善施政,并择善固执,坚持正确的决策的理解。
现在经常就「坐驴」还是「抬驴」发声的,其实就只有三类人:一类是「天然反对派」,不论政府的政策措施是否有失误,总之就是「反对」。一类是为了选举积聚人气而为之,在议题设定上有逐渐向「反对派」靠拢的倾向,但骂归骂,在投票时却又自动归队到建制派阵营,而被真正的「反对派」嘲讽为「表里不一」,予人「屁股指挥(举)手,选票操作口」的感觉。一类是为了满足「意见领袖」的意欲,只要能达到「喊水能冻结」的效果,就比什么都惬意。
明年将举行新一届立法会选举,可能会有更多的参选人争夺十四个直选议席。无论是争取连任的议员,还是希望能进入议会的人士,都或将会极为进取的言论,博取选民的眼球并争取其支持。因此可以相信,在未来的几个月时间内,会有不少「坐驴」还是「抬驴」的争论。特区政府的决策官员,应当深刻领悟贺一诚的管治理念,不为民粹主义所惑。既要尊重民意,又不做群众的尾巴,更要主动地对群众进行解说。不要瞻前顾后,不要优柔寡断,该做就做,「咬定青山不放松,任而东西南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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