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长安胡姬》（五）_风闻

“长安花魁” 已是长安城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竞争空前激烈。

小姿最后没有拿到年度总花魁。哭得汹涌澎湃。吉俪安慰：“第六名已经很不错了。”小姿哭道：“明年再战。”

于是，她继续开始练舞。但即使是第六名，小姿算了算手上的各类收入，也可以在长安外郭城的一个角落里买一套小房子了。小姿约上吉俪去看房，吉俪也特别激动，因为按目前的趋势，明年吉俪也能买得起这样的一套小房子。

吉俪最新的爱好就是看房。什么户型、面积、街坊、通风、采光、隔音等，几乎过目不忘，小姿看中了其中的一套，当天买下，下月就能租掉，这租金又是一笔收入。

交房的时候，小姿和吉俪在新房喝葡萄酒庆祝：在长安有了房子，才觉得自己终于成为了长安人。小姿大谈明年一定要更加刻苦地练舞，吉俪也说放心，舞服我一定帮你做成最漂亮的；我将来也要创办“吉俪繁盛”。

吉俪与小姿当夜席地醉卧，她记得那天星星很亮，小姿眼里的星星更亮。

可是，谁能料到，星星没有亮得太久。

一天，平常日子的清早，吉俪依旧准备胡姬酒肆和傅胡繁盛两头跑，匆匆忙忙赶到胡姬酒肆，就发现一大堆人聚在门口，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吉俪拼尽全力挤到大门前，赫然看到大门上的官府封条。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回过神，在靠近后院的人群处找到了正在哭的几位舞姬，其中就包括小姿。

具体的原因，谁都说不清。只知道女掌柜被带走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可能跟朝廷颁布的“禁赌令”有关。

然后，众说纷纭，真假难辨：有说因为某王孙为谁是“年度花魁”的博彩输了大钱，气不过砸场子的；有说某些客人在胡姬酒肆内赌博被抓现行的；有说女掌柜本人亲自收取赌博佣金的；总之，莫衷一是。

至于《长安杂报》虾蟆陵版那就更热闹了，天天独家深度，不知那句能信。

接下来数月，几乎每天都有新消息，但胡姬酒肆封条仍在，女掌柜仍不见归来。

所以，一切停摆。

舞姬们无处跳舞，吉俪不需要做账，亦无需跑“傅胡繁盛”。

那么，何处挣钱？

小姿还有自己的房租收入大抵可以勉强度日；吉俪的积蓄尚不能支撑她很久，吉俪迫切地需要工作。

因而，吉俪又去了“傅胡繁盛”。

傅胡氏同意雇佣吉俪，但只有计件提成，没有底薪。因为大客户胡姬酒肆不从“傅胡繁盛”订舞服，客源多寡傅胡氏不能保证。原先傅胡氏一直就一个人，老客户都知道她速度不快，也不催，都是提前至少一年下单，为了某重要节日或者活动早早准备。傅胡氏一个人优哉游哉地做，也做得过来，毕竟她没想做多大，她的主营业务从来都是陪傅公子。

但是，自从胡姬酒肆搞“长安花魁”的评选，办民间版“牡丹节”开始，各位舞姬简直就是军备竞赛式地购买舞服，因而才要大力加快速度，才有了吉俪过来帮忙。

吉俪当然一口答应，她要的就是工作工作。她跟往常一样早早来，像打杂那样，整理“傅胡繁盛”那件小屋，各种归类，各种打扫，各种擦拭。她会做账，每天的账记得清清楚楚，报告的时候明明白白。她以最快的速度出活，只等傅胡氏审查出店。

小姿奚落她：“你这么拼命，干了一堆不该你干的活，不要忘了，月底是计件提成！ 你看，现在由于‘胡姬酒肆’的问题，全长安外郭城的酒肆、歌舞坊之类的全部整顿。对‘傅胡繁盛’而言，舞服是大头，达官显贵家的丝竹班子或女眷新奇猎艳的订单都是小头，没了各个酒肆、歌舞坊的单子，你每个月累死累活才拿几个钱？”

吉俪低头不语，因为小姿说得全对。如果按照这种订单量和提成，实在太少，难以为继。

于是，吉俪找傅胡氏谈，提高提成比例，要不然自己会饿死在朱雀大街的街头。吉俪拿着账本，算盘珠拨得哗哗响，眼泪汪汪地提要求；傅胡氏边听边喝着葡萄酒，碧绿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最后缓缓道：“我不想少赚金子。”并且直言之前给吉俪的提成比例已是发了菩萨心，因为实际上，现阶段她不需要额外的人手以增加成本；而且她不需要：速度快。

傅胡氏悠悠道：“为什么你总催着我快点出货，而我并不着急？我在小雁塔附近二十几年了，我太理解长安贵妇们什么心态了，这上等的华服犹如老爷的垂青，要的就是一个‘等’字。”

吉俪听不懂这个，辩论道，如果速度不快，胡姬酒肆搞评选“长安花魁”，办民间版“牡丹节”的时候，你根本做不了那么多的舞服，赚不了那么多的金子。她就差点没喊出来，你那时赚的金子，其实有我的份儿，我当时是无偿劳动！

傅胡氏继续慢慢说：“做不了那么多的舞服是一定的，赚不了那么多的金子则不一定。你想过没，因为舞服出店速度慢，因而每一件更加珍贵，价格会炒得更高，所以金子我一两不少赚。”

“所以，你也不感谢我之前的义务劳动？”吉俪非常委屈道。

傅胡氏慵慵懒懒地起身，给吉俪倒了杯葡萄酒，拍着她的肩膀笑道：“你自己偷师学艺，应该是你感谢我。”吉俪一阵无语，想来确实也是这么个理。傅胡氏笑道：“咱俩干一个，算你敬我。”

看吉俪留下了眼泪，撅起了嘴，傅胡氏安慰道：“我呢，愿意帮人，但不愿意少赚金子。提成比例加不了，但你可以扩大客源，订单量上来，你的总收入也会上来。 你做的其他活儿，我都看在眼里，这并不属于你工作的范畴，但你仍然做，说明你是个很努力、很勤快的人。希望你同样勤于动脑筋，扩大客源，提高总收入。”

说完笑着与吉俪碰杯，一饮而尽。

傅胡氏，根本就是一个懒老虎。分毫不让，而且细想你还不能说她有错。眼下胡姬酒肆那边停了，小姿等一票舞姬，开始还约束着自己练舞，但胡姬酒肆开张遥遥无期，且其他各处酒垆等亦在整顿，全面寒冬，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所以，有地方工作还得珍惜——只能想着如何扩大客源了。

连载小说《长安胡姬》及小说封面设计，已经过WGA**、时间戳认证等版权保护措施，在全球范围内享有版权保护。是苏子娇另一作品《长安教坊》的姊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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