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给了一代人幻觉，停不下来，但可以醒来_风闻

　　花儿街参考 · 出品 

　　作者 | 林默

　　2015年，作为公司的创始合伙人与第六号员工，王力刚刚开始担任陌陌的首席运营官。

　　他给自己的山西老乡贾樟柯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对贾樟柯的作品《任逍遥》的喜欢，郑重地邀请贾樟柯为陌陌拍摄广告片。

　　这一年，贾樟柯刚刚拿下戛纳国际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终身成就奖，《山河故人》又摘到了金马奖最佳原创剧本奖，风头无两，请他为彼时尚有争议的一款互联网产品拍一个广告片，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力在信里写道，“陌陌的本质是在某种程度上让年轻人有了精神层面的慰藉，人与人的互动交流才能打磨出生命的弧度。”

　　他还讲到了自己的成长记忆，“和很多来自县城的年轻人一样，我的青春期抛弃在了烟熏火燎的录像厅、杂草丛生的铁路道岔以及钢砖密布的街头。”

　　贾樟柯答应了为陌陌拍了广告片。广告片的主题是——“陌生并不存在，因为我们都有同样的孤独”。在知乎有个话题叫做“如何评价贾樟柯给陌陌拍的广告”，最赞回答说，“贾樟柯对陌陌的理解相当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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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樟柯说这封信本身特别感染他，“在这个年代，有个人给自己写长信，是一种很大的礼遇。”

　　生于1983年的王力，虽然也才37岁，确实是个爱写长信的老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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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起，王力担任陌陌的总裁，全面负责公司的业务。一周前，王力又有了新身份，接替唐岩正式成为陌陌的新任首席执行官。

　　他又发了一封长长的内部信——

　　在这个讨好年轻人几乎就意味着不可置疑的正确，成为主流营销方向的年代，王力在上任的长长的内部信里说，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属于中年人的新时代。

　　“主流中年人在乎的东西无非是三样：票子（公司能不能赚钱）、身子（公司业务是不是健康）、孩子（公司有没有未来）”。

　　在王力看来，陌陌最大的优势在于，构建了完善和成熟的商业模式，利润率、现金流、负债率都极其良好。

　　2020年第二季度财报显示，陌陌净营收达38.683亿元，净利润为6.698亿元，持续22个季度盈利。截至2020年6月30日，陌陌持有的现金、现金等价物、短期存款、长期存款为153.765亿元。

　　王力也承认陌陌存在不够健康的地方，“但我们面临的所有不健康都是可逆的。我们的用户新增、留存、活跃等核心生态指标都始终保持着健康的趋势，我们稳固的社交基本盘可以抵抗足够强烈的冲击，我也会加强陌陌和探探的统筹来确保竞争优势的延续。”

　　财报显示，2020年6月，陌陌主App月度活跃用户为1.115亿，同比增加350万。陌陌公司直播服务与增值服务付费用户去重后总数达1280万，其中陌陌付费用户达890万，同比增加30万，探探付费用户390万。

　　唐岩的交棒，意味着陌陌的未来要交到王力手中。接下来，王力会主导并直接负责陌陌的新的战略项目，寻找“新的十年一些固若金汤的领域存在的见缝插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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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力是一个，总要破掉人们糊给成功的那些滤镜，给大家看原图的人。

　　提起最初陌陌的创业史，王力的讲述听起来更像是段子，“第一次去霄云中心，陌陌办公室一共五六个人，技术总监的桌上放着一本《ios开发30天速成》，产品总监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土的气质，我手里揣着一个用了四年的诺基亚，没有玩过智能手机，CEO一行代码也不懂，连ppt都不会。”

　　在影视作品沉迷于打造霸道总裁形象时，他晒出过自己胖与憔悴完美融合的霸道总裁形象，并一举登上热搜。

　　但他在私下的风格，并不同于在社交媒体。

　　在陌陌的很多人看来，王力和唐岩是截然不同的两面。唐岩坚定激进气场强大，王力则是温暖柔软的。

　　陌陌员工说，假如在公司走廊与他们俩正面相对，唐岩会用眼睛直视对方，王力却不会，他的目光是躲闪的，有些羞涩。

　　王力坚持着每年年底给员工发年货的传统，为了遵循传统，让员工的父母觉得安心和温暖。

　　担心面试者早到或者迟到而紧张，王力通常都会将面试的时间安排得比较宽容，还会把面试者送到电梯门口。

　　这不是为了打造自己的亲和形象，也不是为了希望员工投桃报李，“公司和员工首先应该保持既纯粹又美好的金钱关系，在这个基础上是否可以发展出更有层次感的关系，就看公司的文化运营水平了。不要动不动就要员工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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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看过王力微博的人，都会得出一个结论，“文艺”。

　　他热爱诗歌，喜欢穆旦，是作家福赛斯狂热的粉丝，读每一部作品。

　　他热爱摇滚，五年前，他就喜欢今年在《乐队的夏天》爆火的五条人乐队，五年前就推荐过五条人的《十年水流东，十年水流西》。

　　他热爱电影，喜欢白兰度、德尼罗、史派西。

　　早年间，王老板出版过一本既不是创业故事、也不是心灵鸡汤、更不是管理经验的书，叫做《不愿说谢谢的人》。据说，书名是柴静给起的，书再版的时候，罗永浩、柴静和刘瑜都给写了序言。

　　2013年，陌陌4.4版本增加了漫游功能。王力写了长长的文章讲述中学时候的自己喜欢地理课，产生了漫游世界的梦想，因为恐飞症却迟迟不能实现的故事。

　　于是，在北京四环边上办公室里的王老板，“每天乐此不疲地游荡于世界的每一条缝隙和角落”，还漫游去台湾让附近的台湾女孩给他拍了西门町天桥的照片。

　　我有想过，王老板为什么要在履新的内部信里，逆潮流而动，抛出“我们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属于中年人的新时代”的结论。

　　我猜，也许是真的见过年轻的灵魂和文化在燃烧的人，才不会一味向年轻的肉体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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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力曾经吐槽自己，“听到《什么都不会的人只能当领导》，我羞愧的低下了头……”

　　毕业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王力，在NEC做过行政，在罗永浩的牛博网上当过红人，在网易做过编辑，加入陌陌之后，也是一路从运营总监、首席运营官、总裁到今天的首席执行官。

　　从第一百万，到如今的一个多亿陌陌用户，是陌陌的成长，也是王力的成长。

　　2014年，陌陌用户突破1亿，王力也写了很长的内部信，“中国在进步，个体信任必将要过渡到社会信任，社会信任包含了对社会制度的信任，以及相信与陌生人的互动是平和与无害的。陌陌正是契合了这种社会大环境的过渡，更多的年轻人渴望与他人互动并相信这种互动的价值。在陌陌上，互不相识的年轻人向彼此伸出了手，正在积极创造新的关系，发起更大范围的互动，推动社会信任的建立。”

　　唐岩一直信奉“在关键位置找到关键的人”，王力就是那个关键位置上关键的人。

　　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运营菜鸟，到逐步管产品、管理整个公司，如果说唐岩是那个制定战略指明方向的人，王力是把一切落地变成现实的人。

　　唐岩说，“我认为没有人比王力更胜任领导陌陌的工作。我们认为王力过去展出的领导才能和广泛的商业经验是他能胜任这一职务的关键所在，这包括执行战略愿景的能力、对员工和核心价值观恪守承诺、以及专注于为股东带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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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王老板写了《我的朋友罗永浩》的专栏文章，“我吹的牛都忘了，罗永浩吹的牛都实现了。老罗永远在鞭笞自己向前跑。那个时候老罗的下一个理想是做手机。”

　　后来的后来，我们都知道了，老罗做手机成功了，又失败了，欠了很多债，吹牛要还债，如今也都还得差不多了。

　　2013年，王力30岁，他给自己列了一个未来十年的计划，有看演出、学习、旅行、写书、练书法、学游泳、戒烟等各个方面的计划。计划里的最后一条是“绝对不穿西装”。

　　一年后，这个flag破功。

　　2014年，陌陌成功登陆纳斯达克。上市当天，王老板西装革履地对着摄影机镜头微笑，照片大约几亿人都看到了。

　　但除了不穿西装，似乎每一条计划都已经提前实现。

　　王力说，陌陌内部已经养育了一些新产品，探探也孵化了不少，创新的基因深深驻扎在公司的动脉之中。同时，集团会积极利用现金和其他资本工具，更主动地在市场上寻找潜在的机会。

　　“我们没有什么捷径可言，我们也不会走任何捷径，把手伸出来，前方的路标就像掌纹一样曲折但清晰——做我们擅长的，做我们应该的，做我们能够的。”

　　37岁的王力，与10年的陌陌，都立下了新的flag，他们如何一起面对“中年人的新时代”？我倒是想起王力许久之前的一条微博——

　　互联网给了整整一代人幻觉，觉得我们终将拔地而起，抗拒生命的重力而永远年轻，用程序读取增长，用代码解构命运，沿着WIFI顺藤摸瓜，摘取科技革命的胜利果实。通往财富自由的旅途已经人满为患，反正我们一定可以赶上末班车，将铁轨铺就的旧时代远远抛诸身后。

　　别逗了伙计们，允许活蹦乱跳的午夜已经过去，有五十岁的果农就会有五十岁的码农，这中间可能要隔五十年之久，但它总会来临，在那一天，我们要靠自己赋予自己生活的意义：打工、赚钱、养家——这六个字里面保管了我们所有尊严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