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轻视的拜登,能否成为一个“治愈系”总统,拯救被分裂的美国?_风闻
艾森看天下-艾森看天下官方账号-微信公众号:艾森看天下2020-11-01 11:41
你熟悉的拜登,可能是这样的:
1)特朗普一直攻击“瞌睡虫拜登”、痴呆症、口吃拜登,可能撑不过四年任期;
2)儿子亨特被“花花公子”式丑闻缠身,拜登作为数十年的美国老派政客,所有人都为他隐瞒利益输送,腐败的根很深;
3)还有很多国人记得,2011年8月拜登作为副总统访华,他们一行5人在北京姚记炒肝店,共同才花了79元,引发了关于美国亲民政治秀的讨论。
当然,大选投票日倒计时,美国人究竟怎样看待总统候选人拜登?在“蛮王”特朗普领导下,分裂日益激化的美国,拜登如果当选,他真的能成为治愈系的美国总统吗?著名专栏作家安德鲁 · 沙利文(Andrew Sullivan)分享了他的想法,拜登从来不是大人物,但他个人的经历,还有美国人深为认同的同理心,善于推心置腹的沟通能力,可以帮助他成为美国英雄:一个普通人做不平凡事的事情。
说实话,这文章有点感人。

2020年1月21日,拜登拥抱支持选民。拥抱,可能是拜登最擅长的沟通语言。
把乔 · 拜登想成一个世界级的历史人物,是很奇怪的。他在美国政坛几十年来,在我看来,他跟 一些政客一样,似乎是一个有点烦人的吹牛大王,很少有机会展现自己。他是一个典型的幕后政客,有一种普通人的感觉,就喜欢一份公职,看来光鲜,基本上就是这样。
华盛顿总是需要像拜登这样的人,他作为一个政客,没有什么好挑剔,但他从来没办法成为明星。他很少能有令人顿悟的时刻,一次又一次的失言,让他感到难堪,他的虚荣心,导致他很长时间,用看起来像是插头插座的植发,来遮掩自己的秃顶,他的演讲明显而粗糙,他几乎是在乞求被倾听,尽管他在从政半个世纪三度竞选总统,竞选知名度有了,但他在总统竞选活动中表现糟糕。2008年,就在奥巴马最终成功当选的那届美国大选,他在民主党党内提名中,在爱荷华州以1% 的得票率退出。
当奥巴马选择他作为副总统时,他的重要时刻到来了。
在我看来,奥巴马选择拜登当竞选搭档,是为了不再激怒白人工人阶级,缓和他们的不满,毕竟奥巴马要以这样一个年轻的、没有从政经验的、名字听起来有趣的、像外国人的黑人成为他们的总统。即使在当时,我也觉得拜登的提名感言不错,但并不完全精彩,但他的个人形象仍然有效: “很难不对这个好斗的老家伙产生感情,尤其是如果你是一个天主教徒,”我写道。“这是一个非常具有文化气息的天主教演讲,特别是在竞选开始之后,拜登将与那些对奥巴马这位年轻的非裔美国人持怀疑态度的选民交谈。它还聚焦于中产阶级的经济焦虑,并能以推心置腹方式与选民能沟通。”

12年过去了,拜登年纪更大了,也不那么好斗了,但仍然具有同样的核心吸引力: 作为一个爱尔兰裔的老家伙,有点能打,还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没有在左翼自由派精英中被淹没。回想起来,因为新冠疫情,大幅削减的造势竞选活动,对拜登来说,真是一个天赐机遇,这给了拜登能以自己的方式,同时非常成功地投射和擦亮这个形象。是的,有时候,拜登就像晚年痴呆症的亚伯拉罕-辛普森爷爷,但转头想想,在特朗普时代,这样一个角色反而令人开始觉得有点安慰。正派、脆弱和仁慈的结合,在对抗一个下流、不人道的骗子时,会变得更加有力。美国大选,变成了口吃者和怪物的对决。
拜登的核心魅力,在于他与民主党左派竞争,并且赢得了温和派和年长的黑人选民的支持,他们的头脑都是右倾的。他是网上最缺乏能见度的候选人。对于像贾梅尔 · 鲍埃这样的种族左翼分子来说,拜登也是问题的一部分: “几十年来,拜登为白人的反动势力提供了自由主义的掩护。”对于像瑞贝卡 · 特雷斯特这样的性别斗士来说,他是“控制女性身体的父权冲动的同盟军”。不过,拜登最终在民主党提名中,笑到最后。
我们有必要回顾一下在竞选初期,人们对拜登的种种谩骂和分歧,因为如果他赢得总统大选,这肯定会成为一条战线,如果我们不想陷入更深的社会分裂战争,我们将不得不为拜登而战,并与激进分子作斗争。可以说,拜登已经成了能维系白人工薪阶层选民与民主党之间,日渐稀薄的和谐关系联系之一。如果他在下周获胜当选美国总统,那将是因为他从共和党手中夺走了年长的白人选民,并以压倒性优势赢得了白人女性(不像希拉里) ,尽管他在黑人和拉丁裔选民中的支持率可能略低于希拉里。

与2016年希拉里竞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拜登的竞选活动不是围绕身份认同的不满,而是通过争论和接触来说服对方。如果你相信自由民主ーー信仰说服、对话和礼貌ーー并且想要抵制部落主义,拜登可能是我们意想不到但真正的最后机会。在这次竞选中,他已经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他的核心信息,一直非常一致,不是分裂或党派之争。既不是强调愤怒,也不是苦涩。尽管遭到一些愤怒的党派人士的嘲笑和蔑视,但如果共和党人愿意合作,他仍然会伸出手。在乔治亚州温泉城的演讲中,拜登提到了罗斯福的遗产,听者能感受到类似奥巴马带给人的共鸣,对于大梦醒来的人来说,听来是如此陌生: “红州、蓝州、共和党、民主党、保守党和自由党。我从心底里相信,我们能做到。人们问我,乔,你为什么这么自信?因为我们是美利坚合众国。”
虽然他承诺在面对新冠病毒、气候变化和破坏稳定的社会贫富分化问题,进行深层次的重组和再分配,但他这样做是出于务实,而非意识形态。面对特朗普的超现实主义极端主义和分裂主义,他表现出了温和态度,呼吁团结。
看看他在今年夏天针对警察暴力丑闻组,引发的遍及全美国公众抗议活动中,如何小心地平衡表态: “有些只是毫无意义的焚烧、抢劫和暴力行为,不能容忍也不会容忍,但大部分是一个长期遭受不公正待遇的社区,对实现正义的呼吁。”如果美国人要从变型的愤怒中促进真正的改革,就需要这种能面对双方的呼吁,并使改革持续下去。
当然,拜登并不完美。我怀疑他在某些问题上的看法是幼稚的。他是否意识到,当他在种族问题上使用”公平(equity)”而不是”平等(equality)”这一术语时,他是在使用最粗暴的种族歧视的代码。他当然知道,批判性的种族理论并不是要对他人的痛苦敏感,而是要看到美国现在的白人至上主义不亚于奴隶制时期,自由宪政只是压迫非白人的面具。他知道《平等法案》剥夺了他先前所拥护的宗教自由,他不知道吗?还对性别身份的认识也很老套,把同性恋和妇女的权利推向边缘化的危险?而在我看来,应该感到不安的是,面对自己的儿子亨特以典型的、合法的、沼泽的方式腐败的事实时,拜登却完全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但这些,可能都是拜登的宏大救赎事业的吹毛求疵。正如《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大卫•布鲁克斯指出的那样,拜登如此巧妙地走过了一片文化战争的地雷,却没有踩中一颗,这令人震惊。这需要纪律约束,而拜登已经表明,他可以实践这一点。也许他是从奥巴马那里学来的。

1972年,拜登妻子带三个小孩外出驾车出车祸,妻子和幼女身亡,两儿子受重伤,拜登成了单身父亲,每天乘坐火车数小时往返华盛顿

拜登大儿子博英年而逝,拜登再次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他竞选演讲辞,结束语一直是关于治愈:从新冠病毒、经济危机和顽固种族主义的创伤。如果有一件事,拜登真的深入骨髓,那就是治愈。他曾经从失去妻子、女儿和儿子的痛苦中恢复过来,需要对如何承受生活带来的打击,如何在承受人性脆弱的同时,保持坚强,以及如何缓慢前进,确有深刻的认识。
上周,拜登在谈到新冠病毒导致孤独、凄凉的伤亡者时,说了一席话:
“独自待在医院的病房里,独自待在疗养院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在最后的时刻没有亲人在身边,这种情绪困扰着许多幸存的家庭,他们从来没有机会说再见。我和你们中的许多人都知道,当你失去你所爱的人时,你会感到胸口开了一个深深的黑洞,你会感到自己正被吞噬。”
我有这种感觉已经四年多了。我所悲伤的是,美国正在丧失一种理念,它是正派的、慷慨的、宽宏大量和务实的,在这里,你唯一需要的身份,就是作为一个公民,不需要被评判,不需要夸大其词。我怀念这样的公共话语,在这里,总统即使对自己无法完全控制的事情也会承担责任,在这里,历史的断层不是为了弹药而挖掘,而是为了更好的理解,用拜登的话说,我们可以再次看到彼此的尊严。我不是傻子,知道这有多难。但在这位老人身上,凭借他对我们所失去的东西的肌肉记忆,以及他以新的方式移动和改变的能力,我们拥有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我早就说过,美国的故事,就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平凡事的故事,“乔·拜登上周说。
好吧,平凡的老乔,现在轮到你了。做不平凡的事吧。
原文链接:https://andrewsullivan.substack.com/p/healing-from-the-center-out-7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