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狼西奔（7）－滅金得材_风闻

上回談到1211年鐵木真首次攻打金國，旗開得勝，滿載而歸。鐵木真更因為那次戰爭而多了一個金國公主。但鐵木真搶了人家女人之後，蒙古人很快就回來。翌年，鐵木真的幼子拖雷也在模仿老爸來搶東西，但有否搶女人，史書沒有記載。

如是者每一年蒙古人都敲打金國一次，直到1215年蒙古人終於攻佔金國的首都中都為止。鐵木真要這樣頻繁敲打金人，除了搶掠物資，還有個更深層的用意，就是利用敲打金國的機會來練兵。

通過一些史書的描述，我們得出的圖像是這樣。第一次進攻，過了居庸關，看到中都城牆，沒法挺進就圍城等機會。心急的哲別可沒耐心，他揮軍往東北找機會。當時金國的王京丞相知道蒙古人厲害，即時求和。

但第二輪跟之後的進攻，蒙古人的打法已經有改變，他們慢慢找到攻破高大城牆的竅門。就是利用對方的人民。

首先他們先拿下大城市附近的村莊，那些農村沒有任何防衛設施，沒法防守，很快就給蒙古人吃掉。昔日蒙古人只是要那些被佔領的農民替他們幹苦活，好的工匠就帶走。後來他們想到一個怎樣利用這些對方人民的策略，就是驅趕這些人往要進攻的大城市，由他們當嚮導也好，先鋒也好，讓他們走在蒙古人之前。

守城軍隊看到是自己的同胞過來，會對防守鬆懈，甚至會打開城門讓這些人進城避難。蒙古人就趁這個機會發動進攻，往往給守城軍隊一個措手不及。

這一奇招，蒙古人後來玩得花樣百出，也是通過這招讓他們打遍天下。最簡單就是不進攻，讓守城軍全數接下那些同胞難民，之後蒙古人開始圍城。被圍的城市一下子多了那麼多人，他們原先準備的物資糧食就肯定不足夠。被圍的城市也很快守不住。這招可以說是自己吃自己。

另外一招就是驅趕對方的人民去攻打自己的城牆，蒙古人在後監督，進攻不力，就殺。這一招叫自己打自己。那些在攻城之時被殺的對方人民屍體，更可以做蒙古人攻城時候的掩護，或被用來堆填護城河。

從這一招，蒙古人更開發出一招更狠的，曰層壓式攻城法。概念跟今天的層壓式銷售方法相似。他們首先攻佔甲地，之後驅趕甲地的人攻打乙地。到攻打丙地的時候，就是由甲地的人驅趕乙地的人去攻打丙地。蒙古人只在甲地人的背後監督。越是在前方，死亡的機會越大。於是他們都樂意找人走在自己的前方，落力幫蒙古人攻佔下一個城市，由那裏的人代替自己走前方。

如此這樣滾雪球，真正動用蒙古人兵力的機會就不多了。日後我們看到蒙古人攻破花剌子模防線，就是通過這層壓式攻城法。對蒙古人進攻花剌子模有詳盡描述的波斯史學家志費尼（Al-Juwayni，1226-1283，《世紀征服者史》作者），說蒙古士兵當時約70萬，就是給這種層壓式攻城法誤導。鐵木真西征的時候，他帶的部隊不會超過15萬人。

利用對方人民來幫自己進攻對方的城牆，蝦餃對軍事歷史研究不深，但印象之中，在蒙古人之前是沒有出現過。之後也很少聽說過有這做法，這或者是蒙古人或鐵木真的獨創與專利吧。要自己的部隊明瞭這特別打法，就需要不斷練習。所以鐵木真就不斷找金人來練習這新玩意。

當初蒙古人攻金，除了練兵及搶些物資外，相信鐵木真那個時候還不想吃掉金國。以他當時的實力，沒有能力吞下金國。因為他的心一直在想西方的目標－花剌子模。多次伐金是不斷鍛鍊自己部隊，也通過伐金來找攻破城牆的竅門。

但1213年在金國發生的政變，有可能改變他的策略。金主完颜允濟被手下大臣胡沙虎所殺，完顏珣當上新皇帝。胡沙虎本來是完颜允濟的一位武將，但他一次守城開小差失誤，完颜允濟沒有追究，胡沙虎懷恨在心，也懼怕日後那次事件的影響，所以先下手為強。

完顏珣當了新主，當然也跟隨完颜允濟的做法，繼續向鐵木真提供買怕錢。鐵木真收到那些物資，這回人家還搭送一個完颜允濟的女兒岐國公主（唉，一個亡國公主的剩餘價值），他也心滿意足，覺得對方有誠意，於是也暫時結束鐵老貓玩金老鼠的遊戲，撤走部隊。完顏珣也表示他的誠意與對鐵木真的敬畏，他要他的中都元帥完顏承暉親自恭送鐵木真老人家離開居庸關。

當鐵木真前腳離開居庸關，完顏珣後腳就準備走路，遷都汴梁（今天開封）。鐵木真知道這消息非常生氣，覺得金人沒有誠意，既然講和就不該遷都，遷都就是對蒙古人不信任，不信任，所謂講和就是一個騙局。

一怒之下，他命令手下大將木合黎進攻金國。木合黎是鐵木真手下一名非常特別的勇將，不但勇猛也多謀，頭腦冷靜，是眾多鐵木真手下勇將，唯一得到鐵木真封王的一位。鐵木真派木合黎攻金，這次性質跟以往不一樣，就是要將金國消滅並且併吞。木合黎之後就一直留在金國地盤，日後沒有跟從鐵木真西征。

蒙古人很快就攻破中都的城門，金國大部份的國土都已經收歸鐵木真名下。有了木合黎幫他看顧金國原來的地盤，鐵木真現在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全心往西發展了。

鐵木真攻破中都，奪取大部份金國領土，獲利不少。但攻破中都，鐵木真甚至蒙古人最大的收獲不是土地，是一個人。這個人對蒙古帝國後期發展非常重要，他的名字叫耶律楚材。說他對蒙古帝國重要，因為他是蒙古帝國第一任中書令。中書令，按今天的政治說法，就是首相；按今天管理學概念，就是公司的CEO。一個好的CEO會讓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

他的名字也有考究，相傳耶律楚材出生的時候，他父親耶律履已經六十歲。他替這個小生命算命，算出他將來當為異國用，於是給他改名楚材，意思是楚材晉用。看姓氏耶律家是遼人，卻生活於金國時代，如果金國還存在，耶律楚材估計是一普通草民寂寂無聞，但他碰上蒙古人後就大放異彩。耶律楚材其後也跟隨蒙古大軍西征。

他為鐵木真賞識，聽說跟一小事有關。話說耶律楚材這個讀書人在蒙古人陣營非常吃得開，於是有一個西夏的弓匠對此不滿，感覺打仗的時候，讀書人有什麼用？耶律楚材回應，造弓需要一個弓匠，治理天下就需要一個治天下匠。鐵木真聽到，覺得他的說法有道理，就更重用他。

鐵木真對耶律楚材的重視非同一般。他跟老三窩闊台（已經當選為老鐵的接班人之後）說，耶律楚材是上天賜給蒙古帝國的一份大禮，所以老三要好好對待他。窩闊台繼位之後也真的聽從老爸教誨，很多事情都聽從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對老三最大的幫助是協助窩闊台上位。鐵木真死後，窩闊台是當然接班人，但很多人仍不服氣，是耶律楚材說服老二察合台率先以老哥的身份向弟弟下拜。一下子所有人都跟著向新老闆下拜，窩闊台順利接班。

耶律楚材對漢人最大的貢獻就是他力排眾議，拒絕蒙古貴族在佔領華北平原後，提出殺光漢人的建議。他們要屠滅漢人，之後將漢人的農田改作牧場。耶律楚材一句話，估計救活了千萬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