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傳人(13)-建國_风闻
蝦餃-狗眼看世界2020-10-11 08:10
草原上最後一個對手-乃蠻被消滅,跟自己苦鬥了二十多年的安答扎木合也離開歷史舞台,鐵木真已經是草原上名符其實的霸主。對很多草原豪傑,能爬上這個位置已經不得了,也心滿意足了。但鐵木真所想,不是做一個簡單的草莽英雄,他要建立一番新事業。
首先是所有草原部族公認他這個霸主地位,有了這名份,日後事情就好辦了。
1205年,他消滅了草原上所有的敵對力量,之後用一年時間,籌備一個蒙古忽里台。這是蒙古人的做法,就是召集不同部族開全體大會,共同商議重要事項,其中之一就是選出部族首領。1189年,鐵木真已經召開過一次忽里台,登上蒙古人部族的可汗位置。
1206年(丙寅年,虎年),在蒙古人心中的聖山-不兒罕山附近的草原,見證了一次歷史時刻,就是蒙古國的誕生。鐵木真刻意要在那裏召開忽里台,因為它的特殊地位與它跟自己的關係。它是蒙古人相傳的起源之地,它也是鐵木真多次避難與獲得靈感,怎樣從失敗中爬起再鬥的地方。
在一個相傳是蒙古部族起源的地方,召開一個按照蒙古人習慣召開的忽里台,召集所有草原部族出席,當然就是要宣布自己當上全草原民族的可汗。更要在那個時候,宣布成立新國家。
看一下當天的情況。鐵木真的眾多追隨者將他放在一塊黑色的地毯上,高舉過頭,這樣送他往鐵木真預定要坐的寶座上。之後所有人都對他跪拜九次,表明忠心臣服。鐵木真亦在這時宣布一個國家名字:Yeke Mongol Ulus,用漢語翻譯就是大蒙古國。日後草原上,再沒有什麼韃靼或乃蠻,只有蒙古。
有了新國家,當然也要相應的稱謂,他接受成吉思汗的稱號。根據一些考究,它是大海的意思。但也有根據蒙古文發音的考究,說它跟蒙古語的狼比較接近,蒙古人一直都稱自己是狼的後代。所以也有說,鐵木真是狼人的首領。
被推舉為眾人首領是一回事,但當了首領之後,怎樣帶領新國家發展擴張又是另外一回事。利用人民的支持,開創一番新事業,方為真英雄。鐵木真當了成吉思汗之後,做了兩件非常特別的事,說明他有情有義,更是頭腦清晰。
首先就是封侯。他的隨從,跟他打拼爭天下的的都榜上有名。他身邊眾多猛將都有封賜,各人都受封千人戶。譬如木華黎與博爾术,更受封萬人戶。木華黎除了封戶也有國王的稱謂。
此外,當年曾經幫過他,救過他的人都榜上有名。蒙古建國,鐵木真封了95個千戶長。但第一位不是幫他打仗的功臣,是蒙力克父親。他是鐵木真父親也速該的部下,也速該受害,他通知鐵木真。他排第一位,相信是他一言驚醒夢中人,讓鐵木真逃過一劫。(見第10回)
當年因為殺了自己的兄長,給親戚泰亦赤兀惕族追殺,之後給族人拘禁。在拘禁期間,得到族人鎖兒罕.失剌幫忙,讓他逃出生天。這樣的大恩,鐵木真肯定要報,所以鎖兒罕.失剌也排名第27位。
鐵木真大肆封侯,證明一個新國家產生,這個新國家也有足夠的實力與資源可以分封不同對國家有貢獻的人。作為回報,他要求所有受封的人,都要派出自己的兒子或弟弟,當鐵木真新成立的中央禁衛軍。從某種意義來說,是另類的人質。但這些功臣子弟,在鐵木真身邊待過一段時間,了解國家運行的基本狀態,日後也可以為國家效力。
封侯、建立禁衛軍或官員候補梯隊可以說是新政府內部的事情。有了一個有效率的政府官員團隊,對建立及日後如何運行一個帝國都非常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有明確的管治理念。這些,用現代術語說,就是法制或法典。
鐵木真偉大之處,就是提出一個嶄新的國家觀念。在新的國家,不論來自哪一部族,日後都統稱蒙古。不同部族當然有不同習慣,怎樣將不同習慣融為一體,就需要一個全新的法典演繹。
法典看似非常簡單,但對建立一個帝國非常重要,因為帝國就是要吸納不同地區的人進來,將自己地盤做大。如果被吸納進來的人不斷內部打架,這個帝國又怎能存在?我們看亞歷山大的希臘時代、羅馬時代、甚至伊斯蘭帝國擴張的時代、與及日後大英帝國時代,法典的地位都非常重要。可以說,沒有法典,就不會出現這些帝國。
要法典,一定要有文字記載。蒙古人沒有文字,多年都是「口講無憑」。要建立法典,首先要有自己的文字。上回提到,給鐵木真消滅的乃蠻人,在這方面有重大貢獻。
鐵木真的法典,不但影響一個蒙古國,甚至是日後整個世界。因為今天世界上很多國家的基本法制觀念,原來都是源自一個草原野蠻人,他們名字叫鐵木真。
首先一個國家的構成,已經不考慮成員的種族成分,反正對這個國家效忠,就是這國的國民。鐵木真一定要這樣做,因為他的蒙古國由不少草原民族構成。這些民族,在新國家沒有成立之前,更互相殺戮。成立新國家之後,昔日的民族仇恨就此一筆勾銷,共同為新國家新方向打拼。
既然曾經互相殺戮的不同民族也可以共存,為甚麼不同宗教不能?鐵木真另一超前想法,就是提出宗教自由這概念。鐵木真之後幾百年,歐洲人還為了拜神的不同方式而互相殘殺。自稱文明的歐洲人,面對這個他們認為的野蠻人,除了汗顏兩字,或者就是無地自容吧?
鐵木真一生對宗教觀念都抱著非常開放態度,對不同宗教一視同仁。他本人信蒙古人的傳統宗教薩滿教(薩滿教的祭司在新政府之中有非常重要地位,鐵木真後來更為了聽信這些祭司的說話,差點要殺掉自己的弟弟)。但他從來沒有打擊跟自己不一樣信仰的人。他晚年甚至跟丘處機會面,聽從道教的建議而減少殺戮。他的手下來自非常多元化的宗教背景,有薩滿教,有景教(基督教東正教派的分支),有穆斯林也有佛教。他的媳婦,拖雷的老婆更是景教教徒。為了鼓勵宗教發展,所有宗教領袖,都可以豁免個人財產稅。
鐵木真不但在國家民族與宗教自由比同時代的人先進,在保護婦女權益這方面,也是相當超前。他的法典其中一條,就是嚴厲根除綁架婦女的行為。他的父親,他自己都是受這草原千百年的陋習所害, 所以他馬上立例,禁止這樣的行為。
任何妻妾的孩子,都有法定地位及繼承權。這是因為自己長子术赤的地位,讓他頭疼不已,只能立法,說明妻妾所生的兒子,無論是誰經手,一律有他們的法定地位。當然這條法典,沒法幫助解決日後黃金家族的內鬥矛盾。但這兩法例頒布之後,草原上的婦女地位,比前大幅度提高。
他提出社區單位軍事化的構思,也是世界先河。他的十戶制,除了對戰爭動員有積極意義外,對鄰居之間也有牽制作用。因為十戶之內,一人犯罪,其他人也會受連坐。為了避免受罰,只能不斷監控鄰居。這樣做法,日後我們看到很多專制國家都採用。
鐵木真也知道守法的重要性, 所以身先士卒,聲明任何人都不能凌駕他的法典之上。蒙古人可以說是一守法民族,比之那個時代的任何地方任何人都先進得多。
新的國家、新的民族誕生,鐵木真這匹草原蒼狼會帶領這個新民族走向何方?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