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30名女外科医生聊了聊，听听她们难在哪_风闻

　　唯一能在手术台上立住的是技术而不是性别！

　　女医生们越来越多了。中美对医学领域进行统计，发现从业者的男女比例已走向平衡。同时，从近年医学院新生数据看，多地女医学生的绝对数量已超过男生。

　　但不容乐观的是，穿上白大褂、正式执业后，性别差异会逐渐凸显。

　　各国外科医生数量仍是男性占据绝对优势。2019年，中国医师协会外科医师分会发布《中国女性外科医师执业现状调查报告》。初步分析显示，在上海，女性占外科医师总量的6.04%，专业集中在甲状腺、乳腺外科、胃肠外科和肝胆胰外科。

　　据美国医学协会统计，截至2015年，该国19.2%的外科医生为女性。而在全美354个学术性外科诊疗中心中，仅有28个的行政主任席位由女性承担。

　　女外科医生遭遇职场专业冲突

　　那么，是什么影响“她”势力在医学领域的选择和成就？近日，《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子刊 Network Open分册发布定性研究，关注女性外科医生及她们的职场晋升路。

　　所谓定性研究，就是“用文字描述现象”。它是由访问、观察、案例分析等多种方法组成。研究将目光聚焦于一个鲜有深入的话题：“女性外科医生在职场更易遭遇专业冲突”。

　　研究团队认为，与男性同事们相比，女性外科医师肩负的压力指数和职业倦怠水平都更高。其原因有很多。比如，过往有数据显示，相比男性，女性外科医生被医技等投诉的次数更多。而手术室行为研究表明，当主刀医生性别为女时，多数团队成员更不愿“心平气和”地合作。

　　研究团队定义“职场专业冲突”，是指导致女性外科医生采取行动的任何事件或纷争。比如，冲突另一方挑战女性外科医生的判断，向上级主管报告，或提交正式文字记录。

　　研究团队聘请一位女性人类学家，在2019年2月19日-2019年6月21日间，无偿访谈了30名女性外科医生。所有人至少遭遇过1次职场专业冲突，且均有正式文字记录。

　　研究对受访者的叙述进行归纳分析，揭示3个与职场专业冲突相关的“关键词”：

　　**第一，冲突发生的背景，**包括与患者收治相关的绩效问题、专业素养被质疑、被指违背职业操守等。

　　有受访者表示，与患者收治相关的绩效问题包括无法及时获得床位或设备，以处理患者，难以优先安排临床工作，无法及时地就患者状况与临床护理人员沟通。“我给急诊科打电话，请他们尽快收治一名患者。但我等了很久。于是，我要求和当班护士长沟通。可能我说得比较直接，就被投诉了。她觉得我在命令、威胁她。”

　　女性外科医生化妆，被视为“专业素养不够”。此外，同一条规定，在男女外科医生身上，执行程度不一。“如果我和一名男性外科医生都对护士提要求。我会挨罚。但他没事。”

　　还有不少受访者认同：“女外科医生和女护士间存在神秘的张力。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们似乎无法像对待男医生那样，来协助我。”

　　**第二，冲突的意义，**特指相关事件对女性外科医生的影响（个人、专业、患者预后）。

　　2018年，美国外科医生协会在一个男性居多的群体中进行调查显示：近1/3受访者认为在外科医疗活动中性别不平等，不是问题。但本项研究发现，冲突对女性外科医生个人的影响，涉及情感和身体两方面。从情感角度看，有受访者坦言，在冲突后会自我怀疑、失落，有屈辱和焦虑感。

　　还有一些参试者会在冲突后，感受到躯体症状，如胃肠道不适、食欲不振、失眠、倦怠和疲惫。有的人必须使用胃肠道药物，以缓解不适。

　　职业影响包括损害职业声誉，使其不敢或无法承担领导职务，影响晋升。此外，质疑女性外科医师的诊疗方案，致护理延误。以及一些女性外科医生担心冲突，会主动避免跨专业会诊。

　　**第三，解决冲突的策略，**包括关系管理、营造融洽氛围、利用社会资本等。

　　研究团队称，女外科医生所经历的专业冲突，更多在于沟通不畅、工作受影响时，她们自身做出的反应。认为自己是“性别双重标准”的承受者。此外，多数专业冲突发生在同性间，即女性外科医生和女护士是冲突双方。

　　要重视对女外科医生的培养机制

　　近期在 JAMA 子刊 Surgery发布的另一篇文章，旨在了解《女性外科医生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主任？》（点击标题了解更多）。

　　来自不同外科亚专业的女性外科主任将职业相关因素，简单归为两类：内部和外部因素。外部的显性因素包括性别歧视和刻板印象，隐性因素包括文化中普遍存在的无意识偏见。而内部因素是人格特质因素，包括自信、果决、坚持、韧性以及无私。

　　在对影响职业发展的外部因素进行讨论时，多数受访者都同意来自家庭和学校的鼓励有助于培养其自信心。来自于本专业前辈和导师的引导也很重要。

　　综合来看，外科领域的性别偏见可能更多是无意识的，源于文化本身，或属于刻板印象。但它们是女性外科医生职业路上的障碍。而相关发现对于女性外科医生培养机制、团队构成和培训等，或将产生积极影响。

　　其实，在外科系统中，女性承担大量工作。很多人的成就并不比同时代的男医生逊色。

　　《中国女性外科医师执业现状调查报告（2019年）》显示，多数女性外科医生认为，自己在从事外科方面，较男性有一些劣势，如体力、生理、家庭等方面，存在一定差异。但从优势上讲，她们多数认为：自己更加心思细腻、思虑周全、操作更轻柔灵活、损伤更小且对待患者更有耐心。

　　作为外科女医生，北京清华长庚医院肝胆外科执行主任卢倩经常被问及，女性究竟适不适合干外科。她的答案是：不要给自己设限，别人也不要给女医生设限。

　　卢倩告诉“医学界”，随着新技术、新机器的出现，外科正逐步摆脱“拼体力”。未来女外科医生会逐步增多。

　　在刚刚召开的“2020年度美国胃肠内镜外科医师协会（SAGES）虚拟年会”上，做开幕主题演讲的是本届大会主席，美国石溪大学医学中心的奥罗拉·普赖尔教授，女性。

　　2019年，全球影响力最大的肿瘤学会——ASCO（美国临床肿瘤学会）大会主席，是来自美国哈佛医学院附属布莱根和妇女医院肿瘤外科的莫妮卡·M·贝塔格诺利，哈佛大学医学院终身教授，女性。

　　“唯一能在手术台上立住的是技术而不是性别。”

　　资料来源：

　　1.Women Surgeons’ Experiences of Interprofessional Workplace Conflict. JAMA Netw Open. 2020;3(10):e2019843. doi:10.1001/jamanetworkopen.2020.19843

　　2.Comparison of Hospital Mortality and Readmission Rates for Medicare Patients Treated by Malevs Female Physicians. 2016 JAMA Intern Med. doi:10.1001/jamainternmed.2016.78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