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傳人（5）－分手_风闻

上回談到，鐵木真因為當時力量薄弱，只能依靠安答扎木合與後來乾爹王罕的力量方能救回自己的妻子孛兒貼。

他知道自己當時的力量，如果不找一個實力強大的靠山作保護，他肯定會再被人欺凌，家人也會再給強盜搶走。於是他在救回孛兒貼之後，做出一個一生人的重大決定，投靠他的安答扎木合。

剛巧這時候大兒子出生，於是取名术赤，以此做紀念。前文提到术赤的蒙文意思是賓客，也是鐵木真人生的一個特別階段。

安答就是結拜兄弟，在草原世界是非常親密的關係。鐵木真跟扎木合，除了是安答關係，他們也是遠房親戚的關係。可以追溯到鐵木真的曾祖父，孛端察兒（Bodonchar Munkhag），他是鐵木真所屬小族群孛兒只斤氏（Borjigins）的始祖。

孛端察兒在蒙古歷史非常重要，因為他是鐵木真的始祖。相傳他搶了人家一個懷了孕的老婆回家。人家的老公是一個草原戰士，結果也給孛端察兒殺掉。孛端察兒自己在家也有老婆。兩個女人都分別生下小孩。這兩個女人的小孩，也是扎木合與鐵木真的先祖。扎木合是那個被搶回來草原戰士的骨肉。但蒙古人的世界，一切跟母親，原來父親是誰反而不重要。鐵木真的先祖，是否一如《蒙古秘史》所說，是孛端察兒也是疑問，因為他母親是在懷孕之時給也速該搶走，之後生下鐵木真。

孛端察兒的兩個女人生下的兩個支派，就這樣開發出不同的族群，一直到扎木合與鐵木真再碰頭，兩支派再合在一起。非常明顯，扎木合那支派力量大，是主導地位。

鐵木真跟這個安答，根據記載，他們曾三次結拜，也三次交換結拜贈品。第一次是雙方首次認識的時候，鐵木真當時十一歲，大家互贈兒童玩具，一些髀石。第二年他們又交換一些牛角玩具。這次大家都是成年，且鐵木真有求于扎木合，於是他們來一次非常濃重的結拜儀式，雙方交換金腰帶與馬匹。

兩個結拜兄弟也曾有過一段愉快的時光。他們親密的關係，根據史書，更是同床而睡。

歡樂時光過得快，也是時候講拜拜。

就在他們“相親”十八個月之後，某天扎木合跟鐵木真談一非常玄的事情，就是牧馬人跟牧羊人的關係。

當時鐵木真不知怎樣回答，也不知結拜兄弟有什麼想法。他只能回家問老媽訶額倫。老媽對這充滿禪機的對話也不明所以，但在旁聽到的老婆孛兒貼，馬上察覺玄機，是扎木合提出分道揚鑣的訊號。

是夜鐵木真馬上帶同自己那小股部眾，兼程趕路，儘速遠離扎木合的地盤。扎木合也沒有追趕。兩結拜兄弟分家的時候是1181年，鐵木真當時19歲，之後就是兩人在草原爭霸二十五年。最後當然是鐵勝扎敗，否則歷史要重新改寫。

這次突發事件，對鐵木真與蒙古歷史都是非常重要。究竟扎木合的說話，當中含什麼玄機？

首先馬在蒙古人的地位非常特別，在一眾家畜中亨有崇高地位，彷如貴族。羊在任何民族與文化，意思都差不多，都是給人驅趕，受人宰割的對象。所以，牧馬人跟牧羊人身份的差別很大，可以說是貴族跟平民的差別。

扎木合向鐵木真提出這兩者的關係，就是說明大家走的方向不一樣。扎木合走的是牧馬人（貴族）的路向，跟鐵木真的牧羊人（平民）路向相差很遠。

兩者的差距，有可能要追溯到雙方的遠祖，就是孛端察兒之後兩個支派各自發展的路向。扎木合的祖上不知是機緣巧合或力量特別強大，很早就在草原世界露光芒，到了扎木合的時候，他家族在蒙古草原上層的關係網已經非常牢固。而鐵木真的祖上開始，一直到鐵木真，都在為基本生存而掙扎。兩個家族發展軌跡差異很大。扎木合跟鐵木真雖然是安答關係，也沒法改變這根本差距。

看一看鐵木真老婆給搶，扎木合可以一下子出動兩萬多戰士將結拜兄弟的老婆救回來，之後鐵木真更要投靠自己，已經說明雙方的差距。

這是我們看到，從個人地位差距而看到的雙方矛盾。這是我們說，明的一面。如果是地位差距，相信也不會引起日後兩兄弟草原拼殺得那麼激烈。

他們分手的最大原因，是他們兩兄弟互相之間非常了解，大家都有一個爭霸草原的野心。環顧草原世界，雙方都看得出，對方將會是自己當草原領袖的最大障礙。

而扎木合對這的心結似乎更大。因為扎木合的部下，有一半都是收編自鐵木真老爸也速該而來。鐵木真要發展，首先是要收回老爸昔日的部下，這是非常順理成章的事。既然是結拜兄弟的關係，扎木合沒有理由不將也速該的部下交還給鐵木真。但草原世界看的是力量，不是個人情誼也不會感情用事。

鐵木真投靠扎木合，因為是安答的關係，兩人經常走在眾人之前，在扎木合的部下眼中，鐵木真也是他們某程度上的領袖。那些原來是也速該的部下，很快也會將自己的忠誠度，向鐵木真轉移。這肯定是扎木合最關心與懷疑的地方。

當然，以扎木合這樣的才智，他不可能不察覺到鐵木真在拉攏也速該昔日部下的活動。當面阻止，只會帶來正面衝突，對雙方都是重大損失，通過禪機式的暗示，讓對方明白，早日離開，可以讓損失減到最輕微。基於這原因，扎木合希望鐵木真能儘快離開，他就可以獨吞也速該的資源了。

根據史書記載，鐵木真離開扎木合的時候，確是有不少原來也速該部下，也跟隨鐵木真離開扎木合。這些力量，對於剛剛開始發展的鐵木真非常重要。

日後兩兄弟拼殺那麼狠，會否是鐵木真當初挖了扎木合的部下所引起？

說也奇怪，自從鐵木真跟扎木合分手之後，他發展的速度非常快，很多草原戰士慕名而來加入鐵木真的隊伍。他們不但自己來，也帶同他們的家族與牲畜。這些新加入的戰士，很多都是後來鐵木真橫掃草原，遠征西方的中堅份子。

草原的太陽，慢慢升上來。但太陽出來之前，原來是一陣腥風血雨。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