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权选举还是金权选举_风闻
非典型时评社-2020-08-25 14:09
原创:爱吐槽的奶爸
公众号:非典型时评社

2020年国际政治方面最值得关注的事件当属美国总统大选,进入百日攻坚的最后关头后,两党候选人纷纷施展手段,尤其是特朗普利用其在任总统的身份频频往自己脸上贴金,在经济领域加大了向各方施压的力度,可以说是为了赢得总统选举已经无所不用其极。而在民主党一边“社会主义者”桑德斯宣布退出后,党内终于达成了统一开始全力运作为拜登造势,尤其是竞选搭档哈里斯走马上任后民主党开始减除特朗普的羽翼,打击特朗普的势力。随着近几年来反建制派候选人的走红,大家除了关注一些民调数据、施政演讲之外,还开始关注一项数据,那就是选民的“小额捐款”数据,据说这项数据会体现选民对候选人实际的支持程度,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么?民众的小额捐款对于候选人真的那么重要么?
说起“小额捐款”就不能不提民主党的另类政治家——伯尼·桑德斯,这位79岁高龄的政治家是美国佛蒙特州的联邦参议员。桑德斯是一位民主社会主义者,也是美国历史上第一名信奉社会主义的参议员,他并不属任何政党,故以独立人士身份出现在选票上,但由于加入民主党党团运作,所以在委员会编排方面被算作民主党的一员。

作为犹太移民二代的桑德斯自青年时代就十分关注政治,为了践行自己的理想他离开了他的家乡——资本主义的大本营纽约,来到了穷乡僻壤的佛蒙特州开始他的政治生涯。因为佛蒙特州有着政治独立的传统,它是历史上是唯一反对罗斯福四次连任的州,但是在美国社会主义还是不吃香的,尤其是作为一名不属于两大党的独立参选人,桑德斯的从政之路可想而知,在人生的前几十年桑德斯多次竞选失败,无论是州议员还是州长都是屡战屡败。
经历了多次失败之后他听取了自己好友的建议,降低起点从竞选佛蒙特州首府伯灵顿市的市长做起。在上世纪70年代,那时可没有网络宣传,桑德斯凭着自己的热忱逐个街区走访民众,向他们宣传自己的主张最终赢得了民心,在1981年桑德斯成功当选了伯灵顿市的市长。在他担任市长的十年中他的支持率始终高于70%,无论共和党和民主党推出什么样的竞争者都会被他摧枯拉朽的击败。进入90年代总结失败经验的桑德斯为了更好地宣传他的理想和主张,加入了民主党党团。最终在2006年他如愿成功当选佛蒙特州的联邦参议员,在桑德斯担任联邦参议员期间他因为在参议院的例行会议上发表阻挠奥巴马对富人减税政策的陈词而风靡互联网,被广大民众所熟知。
在2015年4月30日凌晨,桑德斯通过邮件的方式正式宣布参加2016年总统大选。30日中午,他在美国国会大厦外的草坪上举行发布会,公开自己的竞选主张。与此前几位候选人声势浩大的集会不同,桑德斯的“第一枪”显得低调许多。一个未经装饰的发布台、几只话筒、十几家媒体记者,整个发布会持续不到十五分钟。虽然以民主党候选人的身份登记,但桑德斯实则是一个游离于两党之外的独立派人士,他自称是“民主社会党”人士。桑德斯在接受美联社采访时表示:“人们不应该忽视我。我区别于民主、共和两党,我要击败那些在竞选中大肆‘砸钱’的候选人。我将在全美引发共鸣。”他确实做到了,在民主党的党内初选中50个州中有23个州支持他,800万人为桑德斯竞选捐款,募集金额高达2.28亿美元,平均每笔金额27美元的捐款代表的确实是真是的民意。但是民主党的大佬们当然不会让一名社会主义者来代表他们竞选总统,于是他们用超级代表的制度踢掉了桑德斯,保全了希拉里,后面的大家都知道了希拉里败给了特朗普,错失了总统宝座。今年的大选桑德斯再次宣布竞选,一经公布选民们就群情激奋,他也再度成为了“小额捐款”最多的总统候选人,但是在2020年4月份桑德斯在领先拜登的情况下宣布退出总统选举,让人大感意外。

不过细想起来也是正常,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政治家和社会主义战士,桑德斯因该很清楚,就像4年前一样,他不可能成为代表民主党去竞选总统的那个人,与其最后被排挤出局倒不如在局势占优的时候,以自己的退出为筹码换取日后的利益。比如说如果拜登当选总统,可以安排一个实权部长给桑德斯,这样对有着自己独特政治信仰的桑德斯来说可以更好地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而且桑德斯在退选之前已经将自己的主张很好的传达给了广大民众,这就像是在美国青年一代的心中种下了革命的火种,这种信仰和政治理念传播的意义可能远大于他当选总统。

说完了美国政坛的这位社会主义民权斗士,我们再来看看真正的金权选举是什么样子。在美国要想参加竞选没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不是每个人都像桑德斯那样有着奇高的支持率和大量的“小额捐款”,更何况就连桑德斯本人多年的竞选失败都是因为没钱。所以如何获得政治献金就是候选人需要解决的头等大事。
在美国,政治献金形式多样,简单说有“硬钱”和“软钱”之分。“硬钱”是指符合联邦选举委员会限额规定并接受其监管的政治献金。对于候选人来说,“硬钱”除了联邦政府的公共竞选资金外,还包括来自个体选民的捐款,来自各个公司、工会或其他民间组织设立的“政治行动委员会”(PACs)的捐款以及各政党对其候选人的资助。“软钱”是指那些绕过联邦选举委员会的监管而用于影响竞选的捐款。依照规定,个人、团体和企业捐给政党用于党务的钱,没有数量限制这也就造成了“软钱”的捐献没有上限。但是相对的“软钱”被禁止直接提供给候选人进行竞选,它一般由个人或政治行动委员会捐献给政党全国委员会。因此,各政党全国委员会在操作中利用“软钱”来间接地资助选举,包括在传媒上刊播倾向性明显的所谓议题广告来为候选人助阵或者开展一些有利于候选人的活动等等。举例来说,如果在竞选广告直截了当地说“请投特朗普一票”,那就是个人竞选宣传,必须从“硬钱”里开支;但如果是支持候选人的某个议题或者攻击对手的某一个议题时,那就可以用“软钱”。
除了分类,美国的政治献金从来源上有个人捐款和集团捐款两大类,而富裕阶层和强势集团是政治献金的主要源头。有报告显示,美国迄今政治捐款者向来不超过美国人口总数的4%。典型捐款者是律师、银行家、医生、公司主管等,而不是平常百姓。虽然美国相关法律规定个人每次最高捐款额为2000美元。但实际上富豪的各类捐款远远超过这一数字。这些超级筹款人多是公司总裁、高级主管、金融家等,他们不仅本人非常富有,而且掌控着大量的企业及其分支机构,社会关系资源丰富,能利用自身影响募集到大量竞选资金几百万美元那只是平均值,在2004年大选中,金融大鳄乔治·索罗斯花了2500万美元来助选更是创造了记录。

集团捐款就更加不避讳了,尤其是在2006年,美国最高法院认定,企业、工会、财团与个体公民一样应当拥有言论自由,它们在竞选中的“独立开支”不得受到限制。这一判决的直接后果便是“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Super PACs)的出现,这些组织在名义上独立于候选人,因此可以毫无顾忌地投放诋毁竞争对手的广告,而不必担心自己被核查。这个潘多拉魔盒打开后资本家们就像闻到血腥的鲨鱼纷纷开始对自己看中的政客进行投资,选举募集的资金也屡创新高,2016年的总统大选和2018年的中期选举这些“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为他们看中的政客投资了数十亿美元。

投资了那么多钱那须有回报啊,所以回报捐款大户是美国政治的潜规则。除了政策上的倾斜和立法上的保护之外,很多资本家还喜欢自己投身政坛过把瘾,其中最为抢手的就是驻外大使这个差事,大家想想,可以公费在外国居住、享受异域风情的同时还手握大权那是多么的惬意的一件事,所以用外交使节职位回馈捐款人就成了美国的总统上台后的惯例。据美国外交人员协会统计,约翰·肯尼迪将33%的大使职务留给了政治捐款人,理查德·尼克松与比尔·克林顿两人持平都是30%,他们略低于老布什31%,奥巴马当选后这一数据再创新高达到了37%。这也导致近年来美国驻外大使价码行情渐涨。就拿驻瑞士大使来说,克林顿时期还是19.6万美元,到了小布什时已涨至45万美元,奥巴马时期更夸张,50万美元那是低价。所以这也给特朗普攻击奥巴马和民主党政府落下了口实,据说在奥巴马的第二个任期时,美国有57%的驻外大使是由政治捐款人在担当。
说了这么多美国的选举是金权还是民权大家心里也应该有数了,“小额捐款”还真就没那么重要,在2016年大选时,即便特朗普收到的“小额捐款”领先于希拉里,但是也没有他自己出的竞选资金多,就更不要说其他手段募集到的资金了。更何况即便是“小额捐款”中也有水分,有一些人会发动身边的人去为自己支持的候选人进行小额捐款,这种人被称为“捆扎人”或者“打包人”,这种类似社区带头人的捐赠者很多也是受雇与某些基金会为某一党派的竞选人拉票的,所以“小额捐款”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民众的倾向,并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更别提长期以来美国的选举制度中存在着明显的“金钱预选”现象,候选人必须首先募集到一定数量的竞选资金,以证明其有足够的能力开展选举。而主流媒体对候选人们筹集资金的报道有助于强化哪位候选人事实上有机会赢得选举的舆论认知。选举中必须筹集充足的资金已经成为一种“过滤器”,它将那些富豪无法接受的潜在候选人排除在外,正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大资本家们通过间接的候选人准入制度来实现对选举结果一定程度上的控制。

美国的缔造者们曾经畅想,“美国社会众多的利益集团可以保护个人或少数人的权利免于多数人的威胁,起到维护社会公正的作用”。然而,在美国当前的选举政治中,判断候选人是否有望胜出的首要标准已经不再是选票或者公众支持,而是金钱。可怕的是这些金钱又不是来自所有选民的公共资助,而是来自极少数人的私人献金,这也就造成了富人和利益集团可以通过对政治尤其是对选举的资金投入,将经济优势转化成政治权力的现实。所以对于美国的大选大家还是认清现实吧,美国的民主是大资本家的民主而不是给民众的民主,所谓“一人一票”正在被“一元一票”所取代,美国政治选举的本质是金权的角逐而不是民权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