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女王(3)-驚世情痴_风闻
蝦餃-狗眼看世界2020-07-31 19:06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是元好問的一首詞:《摸魚兒》的開首兩句。金庸也在他的《神雕俠侶》中,將這兩句發揮到淋漓盡致。不管古今中外,不論英雄草寇,什麼難關可以過,偏偏情關最難越。
貝姐這位奇女子,很多人給她非常崇高的評價,說她不是史上最偉大女性,也是一百年前最偉大女性,但她也要在情關之前給絆倒。讓她死心塌地,情痴不已的人,竟然是一個有婦之夫。為了他,她更甘願當人家的小三。這個非凡的人,就是上篇文章談到的威利。
讓一個才女這樣痴迷的人,應該有他過人之處。威利是一個英國軍官,被派駐在當時奧斯曼帝國Konya(科尼亞,在今天土耳其中部)。他們邂逅的年份是1906年,貝姐當時38歲。他跟她同齡,同年同月生,威爾士人。他們見面的時候,他已經結婚三年。他的老婆名字曰Judith,是一個專業護士。嫁給他的時候,她是一位寡婦。
貝姐當時要去沙漠旅行,做考古工作,經過科尼亞。他作地主邀請她及她的英國考古老師午宴。之前她經常旅行沙漠,也將見聞發表,那個時候她也有點名氣。
之後雙方的交往是由威利獲授勳而發展。綜觀威利一生,最過人之處,就是可以接受在戰場上敵對雙方的勳章。他的首枚勳章來自奧斯曼帝國,後來因為他的軍功,他也獲英國授勳。
1909年,奧斯曼帝國的年輕突厥人起義,企圖推翻古老的帝國。暴亂期間,大量亞美尼亞人被屠殺。威利通過他的個人力量,據說拯救了數以百計或千計的亞美尼亞人,將他們收留於自己家中或領事辦公室,他的老婆也幫忙救治那些傷者。此外,他更協助奧斯曼官方平定那次突厥青年暴亂事件。為此,他受過槍傷。奧斯曼帝國因為他的貢獻給他勳章。
亞美利亞人是奧斯曼帝國中一個比較特殊的民族,他們是基督徒,跟奧斯曼主流宗教格格不入。但歷史記載,奧斯曼很多重要官員,都是由亞美利亞人出任。奧斯曼帝國末期,帝國的力量已經衰竭,沒法保護這些少數民族。因為宗教原因,他們跟帝國的其他民族矛盾比較突出,經常出現受排擠與被屠殺的事。打擊他們的人,不一定是突厥人,也有其他穆斯林民族。貝姐記錄了一起她親眼看到的慘劇,發生在今天敘利亞的Aleppo(阿勒頗,敘利亞北部)。就是奧斯曼帝國的庫爾德人,驅趕屠殺大批亞美尼亞人。她對這事比較有感觸,因為多年跟隨她的廚師:Fattuh,就是一位亞美尼亞天主教徒,他也是來自阿勒頗。
他獲勳的消息,很快就傳遍英國,祝賀信件如潮水般給他。貝姐也是其中之一,之後他們就開始魚雁交往。
1912年春天,他那個時候已經被調到Addis Ababa(亞的斯亞貝巴,埃塞俄比亞的首府)工作。他老媽有病,他要回威爾士看老媽,老婆不在身邊。他經過倫敦,他聽她的演講,之後兩人在倫敦經常會面,也是這個時候擦出火花。
這星星之火可不得了,貝姐開始留戀英國的生活,不願意去旅行,當時有人邀請她去中國,她也拒絕,因為她要盡可能留在英國,就有機會跟他見面。
他當時也承認他的婚姻有問題,老婆脾氣火爆及野心很大,當然不會是順從那一類。兩個人曾經談過他們將來的事,但面對社會的無形壓力,他們有心無力。對於她,家庭的反對不在話下。她的家族是英國最有錢的幾個家族之一,怎可以容許家中一位女成員做這些勾引人家老公的事?對於他,跟她繼續發展就等同失去一切:失去老婆、失去事業、失去聲譽。兩個人都面對痛苦,但不知找誰傾訴。
倫敦發情,之後雙方魚雁更密。1913年夏天,她邀請他到Rounton的老家(在今天英國北約克郡,是她祖父所建的家族老宅)作客。這次當然沒有他老婆。威利的老媽有病,老婆就在威爾士陪她的婆婆吧。他就利用這機會見新情人。
威利知道又要被調到阿爾巴尼亞,他們也不知道日後有否再聚會的機會。她的家人也開始懷疑他們的交往,她已經四十多歲,且她的家人二十年前曾經出手干擾過她一次愛情活動,所以這次不表意見。
他在她的老家待了幾天,互訴情話。情到濃時,她開口跟對方說,她還是處女。當他有所行動的時候,她突然改變主意。之後雙方懷著一點不依心情,他回老家找老婆去,她繼續她的旅行計劃。
他跟她說,很喜歡看她的旅行報告。為了他,她做了一個驚人的旅行計劃,就是走入沙漠,上回談到她被人扣押的蠻荒地帶哈伊勒。她寫信告訴他新計劃,他告誡她,那裏非常危險不要去。他越是這樣說她更要去。
為了他,她在這次旅行有一個新突破,就是寫兩份日記。一份是普通的,可以隨便發表。另外一份,就是專門留給他。因為有這份特別日記,讓外面的人更清楚她在哈伊勒被扣押時候的想法與狀況。她在特別日記中,記下她對兩個敵對家族的看法與評價。這些資料,對歷史研究非常珍貴。
1914年初,他跟老婆一塊去阿爾巴尼亞。她去沙漠,到1914年的夏天才回家。1914年8月,歐洲爆發第一次世界大戰。參戰雙方,一面是英法俄等國家,另一方是德國奧匈帝國與奧斯曼帝國。英國青年,為了國家,勇於參軍。英國一上場就死傷慘重,特別是在法國戰場。
他的老婆也應召從阿爾巴尼亞調往法國戰場,因為她是專業護士。他也響應國家號召,準備1915年初,進攻奧斯曼帝國。英國的進攻目標,就是今天土耳其的Gallipoli(加利波里半島,面對愛琴海)。
他出征之前,他們又有一次聚會,也是他們認識以來之最。首先是最後一次見面,也可能是最親密的相聚。他們在倫敦他的家相處了三天四夜。相信她做了今天很多女性跟男朋友做的事情。或者,這也是很多電影或小說的橋段,intimate encounter往往就是final encounter(親密接觸就是最後接觸)。
1915年4月25日,第一次世界大戰的一場相當重要戰役,加利波里之戰爆發,參戰雙方是英國與奧斯曼帝國。這場戰鬥,共持續了八個多月,雙方死傷人數過五十萬。他身先士卒,在開戰的第二天就殉國。英軍要強行登陸一個叫V beach(V沙灘)的據點,守軍猛火還擊。他也排除萬難登陸成功,並將那裏的守軍趕走。在他巡視英軍編號:141號山頭的時候,他中了狙擊手一槍。
因為死亡數字太大,英軍沒辦法將士兵的屍體運回,只能就地安葬。他的墓地,就在他成功登陸的V beach附近。
正在雙方戰火膠著的那一年秋天,根據記載,一位不知名的女性,出現在戰場,也是加利波里戰鬥爆發以來,第一位登陸該海灘的女性。她不是參戰,也不是觀戰,更不是記者。她前來,是往威利的墓地獻花,那一天是1915年11月17日。非常莫名其妙,雙方士兵為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奇女子而感動,一時之間,戰場非常寧靜,直到她離開之後,再聽到槍聲。
她是誰,沒有人知道。但翻查威利太太當時的日記,她直到當年九月,仍然在法國戰場工作。她會否在法國工作之後安排去土耳其,沒法考證。
這個歷史的謎,就交給大家去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