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职业农民助力农业现代化，由农业培训看我们与农业强国的距离_风闻

“中国有6亿人每月收入1000元左右”，这6亿人中绝大多数不在正看着这篇文章的你我身旁，而在广大且分散的农村里，在广袤的土地上劳作。

据《中国统计年鉴2019》的统计数据，2018年末中国乡村人口约56401万人，占全体人口的40.42%，其中第一产业就业者约为20258万人，约占全部就业人口26.11%，但第一产业产值仅占全国GDP的7.19%（含农林渔牧），为64734亿元。 2018年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4617元，对比同期全国平均可支配收入为28228元，农村人口大致落于全国40％底层中低收入户的区间。

表1：全国居民按收入五等分分组的人均可支配收入 （单位：元）

资料来源：中国统计年鉴2019

第一产业从业人口占比从1953年的83.54%一路下滑至今，反映了伴随着经济起飞的产业转型进程。有人说真实的中国农村里，70后不愿种地，80后不会种地， 90后不提种地，似乎只有缺乏其他技能又无能力进城打工的老弱妇孺才下田耕作。因此，既有印象中，农业是一个只靠劳力而不需要培训的行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循节气，仰赖老天的照看，进而获得丰盛的收成，但运气差遇上了类似今年的大雨，只能仰天长叹。

然而，随着农业现代化进程，新工具、新设备、新技术应用越来越多，还有各种新的商业营销模式也在这个传统产业中生根发芽，培训成为新时代农业的必要选项，未来的农民可能需要持证上岗，农业不再只是靠天吃饭，智慧农业、精准农业成为新兴潮流，培育新型职业农民更是乡村振兴与脱贫攻坚的重要基础性工作。基于此，35斗将对国内外农业职业教育现状作出盘点与探讨。

他山之石，国外农业教育的经验参考

摊开世界各国一级产业产值，中国高居首位，全中国超过四分之一的就业人口共同造就了这个成绩，而产值前十名的国家中，位居已开发国家之林的美国与日本以少于5%的全体就业人口名列前茅，将榜单扩大，欧洲各农业强国与澳大利亚、加拿大等也用极少的人力达成可观的一级产业产值。

表2：全球一级产业贡献产值排行与该国农业就业百分比

说明： 因资料可及性限制，(*)使用2018年资料，(*＊)使用2017年资料，(*＊*)使用2017年资料。资料来源：世界银行，35斗整理

若以一级产业中每名职工所带来的附加产值来看，中国落居93位，劳动生产效率落后前段国家数十倍，而位居前段的国家绝大多数仅有少于5%的总就业人口投入一级产业，这是工业化与产业升级的必然结果，但也是各国农业实力的体现，为何这些国家能够以极少的人力创造更多的单位产值？除了科技设备外，人力素质更是关键差异，我们将进一步观察这些农业强国的农业教育培训体系，以期能为中国农业教育作为借镜。

表3：世界一级产业每名职工增加产值排行与该国农业就业百分比

资料来源：世界银行，35斗整理

说明：以每个工人的增加值是劳动生产率的一种度量，即单位投入的增加值。因资料可及性限制，(*)使用2018年资料，(*＊)使用2017年资料。

德国

农业就业人口仅约百万人的德国，粮食自给率却超九成（亦有数据称超100%），高效的农业产出得益于高度的机械化与集约作业，因此训练有素的农业从业人员不可或缺。在德国，不论是自耕农或是受雇于人，甚至经营农场，都要经过专业的农业教育训练，通过国家考试，取得相应的证书或执照后才能从事涉及商业行为的农业活动。

德国农业教育体系如同其他学科实行双轨制，分流为农业高等教育和农业职业教育。

德国农业高等教育包括传统的研究型大学（Universität，农业大学及综合型大学的涉农院系）和应用技术大学（Hochschule）。研究型大学实施学科教育，培养高层次农业人才；应用技术大学则是培养面向农业生产、管理和服务，以及实践导向的应用型人才。普通中学毕业后入读，或接受农业职业教育并具有一定从业实践经验者，有机会至应用技术大学或普通大学继续接受高等教育。

年轻人也可以在10年的义务教育后选择接受农业职业训练（Ausbildung），农业职业训练一般为3年，由职业学校授课及农业企业里的职业实践两部分组成，首年为基础教育，包括：职业训练农场相关事务与联系关系，农场工作、生产、行销技术与组织，植物生产，动物生产，与农场经营成果评估；后两年为农场实务训练与专业课程，区分为植物生产与动物生产两大部分。

现行农业职业教育主要是依据1995年德国粮农林部协同教育部推动的农业教育训练法，其规范了农业教育训练的目标、计划与内容、资格鉴定与认证等。

3年中等农业职业教育毕业后即取得专业农民身份，可直接就业；或选择至农业技术学校继续进修，累积1 年的实习及2 年的技术学校学习后，取得农业技师执照；或是通过3年的全职实习可以取得农业师傅执照，进而取得经营管理农场及招收学徒的资格。此后如果能够通过附加考试，还可进入农业高等学校深造。

德国农业有完善的支持系统，全国各地有各式各样的农民学校，取得农民资格后的进阶学习多元而实用，包括：有机农业，农机、园艺等课程，让专业农民可以针对各自的需求，持续进修学习。以农机训练为例，德国的农机训练机构除了教授实体操作，也教授如何阅读操作说明书以培养独立面对不同机型的能力，并且将操作安全列为培训的重要环节。在德国，操作各种农机还需要额外的训练与执照考核。

此外，德国各地也设有农协，不仅提供农业技术支持，甚至也有法律、建筑、政策等各种面向的服务，形成专业的网络互相支持学习。

日本

日本地狭人稠，土地分散导致小规模经营农业盛行，日本选择了和西方农业强国不太一样的路线，改良土壤与品种在先，机械化在后，成功使日本走上农业现代化的道路。

日本已建立了较为完备的农业教育体系，一部分是属于文部科学省系统(教育部)的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和包括农业高校、农业短期大学在内的高等教育；另一部分是属于农林水产系统(农业部)和各县管辖的农业大学校，包括：农林水产省农民学校、道府县农业职业学校、民间进修培训机构和就农准备学校等，这些农业学校为从事农业者讲授必要的农业技能、管理和经营知识。

道府县农业职业学校中主要设立“培养部门” 、“研究部门”和“进修部门” 三类部门，作为日本农业工作者终身学习的培训场域，“培养部门”对高中毕业生实施两年制的实践性的进修教育； “研究部门”则针对“培养部门”的毕业生，培养能够适应灵活变化的经营环境，具有良好的经营能力的人才，学习时间一般为1－2年；“进修部门”则根据农业工作者在农业实践中的具体实际需要进行短期的培训教育，学习时间较短。

除了上述正式的农业教育之外，诸如成人教育、终身教育、食农教育等具有推广意义的体验课程也成为日本农业教育重要的一环，建立非农业从业人口的农业观，使一般民众认知到农业对于社会发展的重要性。

为因应日本劳动人口高龄化及推动智慧农业，日本也积极推动新科技的应用，日本智慧农业推动主轴以AI 农业资讯学为核心，监测纪录农事专家前辈的独家职人窍门(know-how)信息，运用资讯科学进行资料挖掘（data mining），将内隐资讯外显化，以让农事专家的生产技术（专业知识、经验法则）可传授予其他农家，促使无农务经验者可在短时间内熟习上述专业技能之系统。

日本农协在农民职业教育中也起到了极其重要的支持作用，对农户进行生产技术、技能指导的“营农指导”业务是其主要业务之一，并从农产品营销、物流等多方面对农民做成支持。

荷兰

荷兰农业部以「创造与传播农业知识」为重要职责之一，每年均投入大量经费在与农业相关的科学研究、推广及教育上，平均约占农业部年度预算的40%。

荷兰十分重视学生学习能力的差异，更鼓励依学生志趣的适性发展，从小学毕业通过全国统一考试开始分流为3类中学（四、五、六年制），后分流为职业初中、普通高中和重点高中，分别衔接中等职业学校、应用技术大学、研究型大学和开放式大学，农业教育也是如此。

农业高等教育包括瓦赫宁根大学及研究中心与地方农学院两部分，瓦赫宁根大学及研究中心主要承担农业植物科学、动物科学、食品科学、环境科学、农村经济与社会科学等领域的高级专门人才的培养和基础科研工作，地方农学院（共5所）则侧重某1～2个学科领域，培养高级农业专职人才。

农业职业教育则是提升农民知识与技术水准的关键所在，除了课堂专业知识的传授，更强调在农场实地实习的重要性，以培养未来农场经营主体、食品加工业管理者、农业研究机构研究人员、公共或民营农业组织员工及农业生产咨询专家等为目标。由农业中等职业教育预科、农业中等职业学校与农业应用技术大学组成的专职学校体系，以“职业训练制”、“学徒制”与“模块式教学”的方式，培养了大批动手能力强的新型职业农民。

此外，农业成人教育面向社会开放，对于学员不设参与门槛，教学内容涵盖教育、科研、推广和农业经营等，而且可以根据学员的需求打造课程内容，以满足农业生产、经营与发展的需要，并提供农业从业人员终身学习的渠道。

为了持续加强农民素质，荷兰农业部更经常于各地举办各类农业技术短期训练班、培训班或讲习班，向农民宣导教育新生产技术或病虫害防治技术等。农民对新技术的高接受度及操作能力是荷兰农业教育的重要特点。

中国农业教育现状梳理

依最近期的第三次全国农业普查主要数据公报（2017年12月16日发布，针对2016年全国农业生产经营人员31422万人调查）统计，初中及初中以下文化程度的劳动力比重达91.8％，其中，6.4%的农业人口未上过学，小学与初中教育程度者分别占37.0%与48.4%，受过农业专门技能训练的推估仅占5~10％。农民受教育的程度整体偏低，没有就业的一技之长。

从业人员年龄组成方面，年龄55岁及以上者占了33.6%，年龄36-54岁者则占了47.3％，时至今日，随着年轻人投入农业比例持续走低与农业从业人员减少，农业劳动力老年化的隐忧更加浮现。

再从农业水平和技术情况来看，农民的科技素质还不是很高。据过往国家统计局数字显示，一年之内接受过一次科技培训的农民不足三分之一，接受过三次以上的技术培训的农民不足3%，科技培训的覆盖面很小，农民对于科技的掌握仍然不高，甚至部分农民连化肥与农药主要技术的基本知识和技能都无法全面厘清。

现行的农业教育体系由高等农业教育、中等农业教育以及社会农民教育构成。社会农民教育目前主要有四种类型：第一类是由党委、政府每年冬春农闲季节开展的新型农民培训活动﹔第二类是由农业部门举办的培训，如农业局实施的“阳光工程”等，还有水利、林业、畜牧、农机等涉农部门各自举办的相关培训﹔第三类是由劳动和社会保障局举办的劳动就业培训﹔第四类是其它培训，如科协组织的“科普培训工程”等，以及民办培训力量举办的相关培训。还有中央农业广播电视学校（农业农村部农民科技教育培训中心）通过全国五级办学体系和广播、电视、网络等信息化手段，开展农民教育培训。

中国农业正处于向现代农业转型的关键时期，2017年1月9日，农业部出台《“十三五”全国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发展规划》，加快发展新型职业农民中等职业教育，大力发展农民教育培训，目标为2020年全国新型职业农民总量超过2000万人，新型职业农民化被选择为主动选择农事工作，分为生产经营型、专业技能型和社会服务型三种类型，持证上岗。

拿起“新农具”- 科技务农2.0

2018国家统计局开展了“乡村振兴之路”调研活动， 有效问卷11979份，受访农民认为乡村振兴最急需的是资金，占64.6%, 其次是人才, 占52.3%, 再次是技术, 占50.8 %；而农民最希望培训的项目是农业生产管理技术，占58%，以应目前农业新品种数量多、种类繁, 农机更新快的新时代挑战。

依托5G、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卫星导航等众多高科技“数字化”技术，中国农业正转型走向智慧农业，逐步从“依靠经验”向“依靠数据”转变，实现对土地的精细化管理，作物的标准化生产。在此同时，农业机械化装备正逐步朝着生态、环保、高效、自动化和智能化方向发展，智慧机械与无人机技术如今正加速落地，极大地提升农业生产效率。

固有的农业培训追不上新型农业生产和农机作业的步伐，导致相当一部分农机驾驶操作人员没有经过正规的技术培训就从事农机作业生产，使农机生产田间作业存在极大的安全隐忧，农机生产作业事故呈上升趋势。

广大农民基本教育不足，如何补上科技文盲的缺口，培养“互联网+农机”的新型职业农民，是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此外，我国农机设备的市场投放量目前仍较少、价格过高，且政府补贴仍较欠缺，分散经营的小微型农业生产者根本无力购买，因此需完善农村支持网络，以引导农民从政府申请补助或金融体系取得融资贷款，或引入农机具租赁或共享模式，多方面支持农村的技术升级。

适应“新农活”- 电商直播一把抓

“乡村振兴之路”调研也显示, 大多数贫困农村落后的主因是从事分散而小规模的传统农业生产，农产品未能与大市场进行有效对接，附加值低落，无法更为有效地进行销售。这些落后地区都存在农业龙头企业培育不足, 品牌建设力度不够, 产业布局较为分散, 缺少农产品电商销售平台等问题。 外加近年生态环境与食安等问题丛生，使消费者开始注重食品安全与来源，提倡在地消费，这种转变为个体小农户带来新的机会，如何利用新兴的网络电商渠道打造自有品牌，让农产品翻山越岭走出农村成为新的考验。

中国电商扶贫联盟数据显示，2019年，其成员单位对接帮扶及销售贫困地区农产品逾28亿元，覆盖22个省市区478个贫困县842家企业，带动农户8万户。同年，拼多多平台已累计带动8.6万名“新农人”返乡创业﹔全国淘宝村镇带动就业逾683万个。

今年一月抖音发布《2019抖音数据报告》，出乎意料的是：农民被点赞视频位列2019抖音点赞最多的职业第8位，主要原因或许与抖音上活跃着广大的农村用户群体有关，当农民直接把农业最朴实、最纯粹的一面展示给大众，农村视频的题材引起在城市中的工作人群的普遍共鸣与向往。

政府与民间积极提供资源支持新农活的学习，为进一步整合农村电商培训资源，助力脱贫与乡村振兴，商务部、财政部设立农村电商公开课，课程包括：农产品+互联网观念、电商平台销售、农产品文创课程等。农民电商培训已悄然成为一个新兴产业，众多抖音实操培训班应运而生，结合当下热门的短视频营销方式，以教导农民实操运营为主，助力广大农民走上电商致富之路。

新农具和新农活都是传统农民无法想象的新鲜事物，广大的农村人口寄望脱贫发展，需要拿起新农具、干起新农活，藉由国家支持开展系统性的农业职业培训是必要之路，培养专业的职业农民更是农业现代化发展的根基。2020年也是检视十三五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的重要节点，让我们拭目以待。

参考资料来源：

1.王俊豪.《德国农业教育政策》。台北：行政院农业委员会。

2.笔耕砚田- 云林青农的德国农业见闻（一）专业教育与农业大师

3.光明日报- 德国农业职教什么样？

4.光明日報- 新型职业农民，怎么培育怎样成长

5.日本农业教育对我国农村教育的启示

6.国际智慧农业发展策略

7.财团法人台湾综合研究院副研究员- 日本农业竞争力强化计画介绍(上)

8.荷兰农业发展成功因素及其相关政策措施

9.职业教育职业论文- 荷兰职业教育和农业教育的特点

10.人民网- 全力加强农民教育 推动实现中国复兴梦

11.国家统计局发布乡村振兴之路调研报告

12.光明日报- 电商“新引擎”激发农村脱贫新动能——农村电子商务发展状况网络调研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