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桂系军阀的崛起和衰落_风闻

1、桂系的崛起

聊桂系就得先聊辛亥革命。

我们现在的历史书里对辛亥革命有高度评价，什么推翻了封建王朝什么的。

其实你如果穿越回辛亥那会儿，就能发现，那场革命对你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唯一的改变是皇帝没了，统治阶级换成了大清军官团。

这个理解起来比较费劲，如果把大清当成个黑社会，那么进入晚清后，就出现一个问题，黑社会老大老了，战斗力不行了，又遭到三番五次的重创，威信扫地。

终于到了1911年，武昌的几个新军士兵闹事，这事本身不大，但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这次小起义相当于在摇摇欲坠的大楼上踢了一脚，然后楼塌了。

武昌起义后没多久，各省督军和封疆大吏都脱离清政府，表示自己已经“光复”，也就是回到以前的汉人政权，不再跟着清朝混了。

不过“光复”之后跟之前其实没啥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各省不再听中央政府的话了，除了少数几个倒霉蛋，比如山西上层发生了军变，小军头阎锡山把之前的领导杀了自己当上了领导，其他省以前的领导革命后还是领导，以前的地主革命后还是地主。

这里就有个问题，革命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这个问题要分开看，如果从历史潮流来看，咱们必须说变好了。但是如果回到当时，从社会稳定、居民安居乐业这些角度来看，辛亥革命之后的中国无疑是变坏了。

大家不知道有没有感觉，提到“北洋政府”，给人的感觉好像是《金粉世家》那种有点前清气质的玩意。但是提起蒋介石的民国，又给人一种好像比较现代的感觉。

其实他俩确实是差别很大，北洋政府和大清差不多，领导阶层本来就是前清的军官团。而后来的蒋委员长是南方财阀买办金融资本支持的军头，而且是俄国人扶持起来的，当然气质不同了。

不过北洋不仅仅是和大清有点像，事实上比大清差那么一丢丢。

也不复杂，清廷在的时候，大家形式上有个老大，不能太没规矩，比如朝廷不给你任命，你就不能去某个地方当老大，去了当地老百姓也不认，而且指挥不动手底下的人。革命之后，清廷没了，规矩也没了，大家无所谓了，谁实力强谁当老大，所以没过多久就乱哄哄打成一片，南北方在开战，各省之间互相也开战，奇葩的是甘肃和西藏之间还打了几仗。

我们今天要讲的李宗仁，桂系，他们一伙起家于广西。广西在辛亥革命的时候第一时间起来造了清廷的反，广西督军陆荣廷当上了土皇帝，从那以后谁的话都不听。然后跟旁边的广东军阀打来打去。

这个过程中，我们本文的主人公，也就是李宗仁，他本来是广西军阀手底下的一个小军官，广西陆小毕业，没钱没背景，如果在和平年代，基本一辈子也就交代了。但是正好摊上了乱世，他这种带有“亡命之徒”气质的小军官也就有了机会。

在跟广东人打仗过程中，作为小军官的李宗仁多次身先士卒带着兄弟们冲锋，成功将对方击溃，名声越来越大，手底下的士兵忠心耿耿，慢慢心态就变了。

后来趁着广西境内乱作一团，小李心里也就有了想法，联合另外两个小军头，也就是大家熟知的白崇禧，还有一个叫黄绍竑（那个字读“宏”），拉起一伙人来搞事。

当时军阀很多，但是大部分战斗力非常差。民国前期军阀们普遍打仗很差，大家熟知的什么“北洋三杰”，天赋点都没点打仗上，其他小军头更是不太行。

军阀里装备最好战斗力比较强的东北军，后来在陕北碰到叫花子一样的红军，眼都没眨就被干掉三个师，可想而知其他军阀部队的战斗力。

李宗仁手底下的人前期参加过几次硬仗，在广西小军阀里算能打的，风卷残云般地打掉了其他几个小军头，驱逐了陆荣廷，然后他们仨成了广西的新地头蛇，一般把他们仨称为“新桂系”。

2、打到山海关

大家看地图其实就能看出来，广西那地方到处是山，到现在都没啥核心产业，回到当时更没啥好东西了，当然没法承担太多的脱产人口。

而且每个组织都是依赖指挥系统的，对于军队来说，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军官团出身。

比如蒋委员长，他的军官团是由少量的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生和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生组成的，中下层由黄埔毕业生组成。

而我军起家是依靠旧知识分子，大家看电视，肯定看到过五四运动时期那些穿着学生服的大学生，他们中的一些去当知识分子，剩下的国共各分了一部分，相对来说有理想的那部分都跟了我党。

之前有人统计过，看着我党早期最土，其实上层反而平均学历最高，在民国那个识字率不到5%的年代，如果毛主席他们如果不去干革命，几乎人人有条件成大师。

那他们桂系的军官是哪来的呢？

包括李宗仁在内，绝大部分都来自一个叫“广西陆军小学堂”，听这名字就能感觉到规模不大气势不足，事实上却是也相对很一般，不过有总比没强。

从人才梯队的层面理解，就能看出来，无论是广西的桂系，或者山西的晋军，西北军，滇军等等，属于地地道道的“地方部队”，不仅士兵是地方上征的，而且军官团也是本地小知识分子。这也是为啥大家说起这些军阀，往往只知道几个头目，下边的将领完全说不上来，说不上来也正常，本来就不是啥出众人物。

人才作为一个天花板限制了他们的发展，他们几乎注定成长不大。

而且分析一个组织，往往从两个层面来分析就能看出来，人才和资源，人才我们说完了，那下一个问题就是资源哪来的？

蒋委员长早期依赖苏联，后来依赖长三角的海关赋税，抗战中又依赖美国人，而且全程依赖南方买办资本的融资，相对各路军阀筹集资源能力比较强，这也是为啥他前期能够顺利统一全国。

我党打掉地主这个中介，自己收税，农民交得少，政府收得多，这种模式建立起来比较麻烦，不过潜力最大，属于现代国家的标配。

相比较而言，桂系尽管一度是仅次于蒋委员长的军事集团，但是他只能依赖地主向地方上征点税，顺便种鸦片向周围省份兜售，税收效率和潜力属于三方里最差的，所以他们的后劲越来越不足也好理解。

不过回到1920年，其他省还乱哄哄的，只有广西迅速稳定下来，修了路和水利设施，攒了一些家底，联合了广东的蒋委员长，迅速开始北伐，也就是南方小军阀和北方袁世凯留下的大军阀打起来了。

在这场南北混战中，广西兵的装备是最差的，但是他们耐苦战，表现却是最好的，得到的地盘也是最多的，从广西打到山海关，解决了北方的几个军阀。

本来张作霖占着北京，跟北伐军打了几仗，发现打不动，于是就跑回东北去了，然后在回东北的路上被日本人给炸死了。到此为止，桂系成了仅次于蒋委员长的军事集团，这种优势一直维持到1949年被“四野”消灭掉。

“北伐”前南方军阀共同的敌人是北方袁世凯的小伙伴，北方军阀被消灭后，新军阀们就开始内讧了，先是桂系和蒋委员长一顿打，然后是阎锡山冯玉祥联合起来向蒋委员长叫板，然后都被打下去了。

蒋其实在中国历史上也算个牛人，如果没有毛主席，蒋没有悬念会取得民国乱局最后的胜利，不过毛比他段位高的不是一点半点，而且是全方面碾压那种，蒋去当岛主这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北伐”之后李宗仁和蒋介石分赃不均，打了几次，桂系打不过，就退回广西躲山里不出来了，蒋也没理由追过去，双方就这么过上了。

但是很快的，蒋委员长去找红军剿匪了，在第五次反“围剿”中，红军这边指挥官换上了李德，指挥得太烂，红军伤亡惨重，只好跑路，长征就这么开始了（不过当时不叫长征，叫“西征”）。

蒋委员长巴不得他们赶紧跑，追着红军去广西，云南，贵州，最好去趟山西，中央军跟进去把那些军阀一起办了。

红军离开根据地，就到了广西的地盘上。

李宗仁他们是不愿意堵截红军的，怕红军拼命，自己也得有损失，到时候容易被老蒋一勺烩。

桂系只是希望红军赶紧走，红军如果能快速离开，蒋委员长就没理由进广西了，他们也就安全了。所以李宗仁他们做了个计划，给红军让路，他们赶紧过广西，等他们过去了，桂军再跟在后边装作要追击的样子。

当时毛主席已经被罢免了，没啥发言权，不过还是到处说要丢掉所有辎重，赶紧跑路，他看出来了桂军不想打，但是红军不能在广西地盘上待太久，如果待的太久广西军阀就必须削你了。

但是当时的领导层没意识到，还在慢慢溜达。

果然，广西军阀憋不住了，没等红军走完就开始进攻。而且国军也追上来了，三方混战爆发，也就是我们熟知的“湘江之战”，这场战斗是红军军史上最惨烈的一幕，8万多的红军被打的剩下了三万，大批经验丰富的骨干老兵都阵亡在了湘江那一带。后来这3万多人到了延安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这一万人中还有不少中途加入的。

而且很少有人提得是，红军这三万人能从湘江冲出来，也跟桂系放水有关。桂系倒也不是宅心仁厚同情共产主义事业，而是担心红军建制被打乱，剩下的人潜伏在广西打游击，那样蒋委员长的中央军留下来“帮忙剿匪”，广西军阀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所以他们很积极地把红军给放走了。

这次惨烈的战役唯一的好处是整个红军军官团都对博古李德意见越来越大，红军出了广西进入贵州后，赶紧开会做反思，也就是遵义会议，在会上，毛主席异军突起，很快就成了党内灵魂人物。

回到桂系那边，李宗仁把红军赶走了，还挺高兴，觉得红军应该是完了，他们广西也保住了，可以继续做广西王了。

不过没过多久，抗日战争爆发了。

3、十万青年十万兵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

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当时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也是经常用的一个，跟日本人谈谈，看看他们想要那块地，看上就割走，之前918事变，华北事变，都是这么个处理流程。

第二个选择就是一个非常举措了：不再退让，跟日本人死磕到底。

当时的知识分子们普遍哭爹喊娘，说不能打，打起来要亡国。但是蒋委员长已经看出来了，如果继续退让，日本人的野心迟早失控，而且中国老百姓也不能接受政府一退再退，自己这个领袖也混不下去了，只能是带领全国人民抗战到底。

但是抗战这事不是说蒋要抗战就完事了，需要各方大佬都点头，如果蒋自己打，其他军阀在边上看热闹，那不自杀嘛。

所以他让大家一起去庐山商议，看看军阀们能不能放下成见，一起抗战。

但是蒋长期跟军阀们各种打来打去，还日常软禁政敌，曾经相信他的人、跟他结拜兄弟的人都被他给坑了，信誉不太好，大家对他没有一点信任可言，担心他是假借抗战的名义忽悠大家去庐山，然后把大家抓起来关小黑屋。

所以大家都在看李宗仁，毕竟他是除了蒋委员长以外最大的一支，大家打定主意，他不去，大家就都不去。

李宗仁通过深思熟虑，还是觉得蒋介石应该不会玩阴的，因为蒋也无路可走了，只能是抗战到底。而且他咨询了好基友白崇禧，老白自己有点犹豫，但是白崇禧的媳妇和妹夫都支持他去，大家都觉得国难之际，就得有个样，如果大家只管自己，那国家就完了。

这个背景下，李宗仁白崇禧他俩召集广西各界大佬，迅速达成共识，说是要抗战到底。

广西已经表态，其他各省也跟进，西北军，滇军，晋军，川军都表示要抗战到底。

甚至之前有些猥琐知识分子成立了一个俱乐部，叫“低调俱乐部”，本来他们是坚决反对抗战的，看到全民族抗战激情这么高，也就不好意思再逼逼了，尤其淞沪会战后，知识分子们发现日本人也没法快速灭亡中国，也就没那么虚了，胡适也表示希望出点力，后来去担任驻美大使了，跟“低调俱乐部”断了联系。

随后的事大家也就知道了，先是淞沪会战，然后是南京陷落，这个背景下，爆发了台儿庄会战，这次会战就是李宗仁指挥的。

台儿庄参战的主力主要是桂军和西北军还有一些川军，汤恩伯也带着中央军参了战，总之主要是杂牌部队，大家利出一孔，哪怕部队快打光了也坚守阵地死战不退，最终让日军伤亡惨重退出战场。

这次战役是国府各个山头队伍相互协助拼死战斗的一个典范，而且蒋委员长也没微操，实属少见。

这场战争结束后，大家熟知的国军的那些毛病都上来了。

中央军为了让军阀杂牌部队尽快消耗能不救就不救；

军阀们为了保存实力一个个都能躲就躲；

有了战损优先补充中央军；

蒋委员长啥情况都不了解就敢打电话到前线微操；

。。。。。

李宗仁和阎锡山他们几个也看明白了，东北军头目张学良被抓起来后，东北军部分跟了八路，剩下的都在战争中被消耗掉了。蒋就是要利用日本人干死他们（后来解密的材料证实蒋确实说过要在抗日战争中消灭60%以上的军阀部队），大家也就消极了。

到了后来，尤其是1941年日本人打了美国人，大家都看出来了，日本人完蛋了，只是时间问题，打起仗来都在躲，保存实力等着抗战结束继续闹。

我们经常说，抗战八年其实真正打的凶的只有1937和1938，剩下的6年日本人认真当起了警察，就跟美军在阿富汗和伊拉克似的，变成了治安战，大战非常少了。桂军甚至和日本人达成协议，互相不进攻，还要做买卖。

甚至在1944年，日军垂死挣扎，发动了最后一次反攻，进攻李宗仁的老巢广西，桂系大佬眼瞅战争要结束了，因为这个时间点苏联红军已经踏上了德国领土，美国人也快打了到日本本土，日本人引以为傲的海军早没了。为了保存实力，桂系军人们竟然丢下故土跑路了，让日本占领了大半个广西。

蒋也看出问题来了，为了防止桂系军阀势力过大，干脆把李宗仁调到一个没有实权的部门去当领导了。反而极力拉拢白崇禧，想分化桂系大佬，蒋还是很看好白崇禧的能力的，白崇禧是传说中的小诸葛嘛，有勇有谋。后来“皖南事变”，就是白崇禧给策划的，基本上团灭了整个新四军指挥系统，不过新四军的主力作战部队已经早就走了，所以没逮到。

尽管蒋一直在拉拢白崇禧，老白一度跟蒋混的火热，但是“李白”他俩的关系非常铁，是那种经过考验的感情。他们桂系内部有个说法，说白崇禧看着巨聪明，其实缺乏李宗仁的大智慧，李宗仁长期对白崇禧能忍则忍，碰上利益李宗仁总是让着白崇禧，所以他俩相处得非常融洽。

蒋后来拉拢来拉拢去，“李白”两兄弟非但没被拆散，反而感情经历了考验，更加坚定了，后来李宗仁和蒋介石之间发生冲突，白崇禧毫不迟疑地跟兄弟站在了一起。

4、竞选副总统

抗战结束后，国共就打了起来。

广西兵也在北方和我军打来打去。当时毛主席和粟裕就广西兵的战斗力达成了共识，认为应该尽量避开他们。因为国军中央军一般遭到攻击，伤亡20%之后就基本崩溃了，但是广西兵经常是一个村一个姓的人在一起，有点像我们之前说的英国军队，同一个连队的都是一个村的，所以一般不会抛下同袍跑路，想彻底击溃非常困难，广西军在解放战争中伤亡较少。

随着蒋介石的嫡系不断伤亡，蒋委员长和李宗仁之间的势力差越来越小，李宗仁也就有了想法。

正好美国人当时派了一个观察员到中国，看看蒋氏政权到底值不值得美国人用纳税人的钱继续支持。

这个观察员看了一圈，临走前竟然当众说国府腐败透顶而且没救了，美国人送给国府的枪又被国府卖回给美国黑社会，美国人给国府的油都被人换成了水，原来装的油都被拉到黑市卖了。

大家都听明白了，这是美国要抛弃蒋的标志，美国这个特别喜欢支持独裁者，然后如果看着不爽就丢掉，比如前后在南越丢弃了好几个，南美多的不计其数。

这时候站在一边的李宗仁有了想法。赶紧拉上好基友白崇禧和黄绍竑一顿商量，白崇禧脑子好，可以出主意，黄绍竑资格老路子野，可以到处去活动，还去找了美国大使馆的司徒雷登，打听了下美国人对他的态度，发现美国人态度暧昧，于是桂系军阀膨胀了，准备选一下副总统，将来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当时蒋委员长的意思很清楚，副总统不能是个实权人物，李宗仁这种手里有兵的就别来凑热闹了，最好让个大花瓶来做副总统。

蒋一直有个得力的大花瓶，就是孙科，这人是孙中山先生和前妻的儿子，没啥出息，也没啥本事，但是自带孙先生的光环，所以有啥事经常把他搬出来，这次蒋比较中意孙科。

但是桂系说是要竞选，委员长就不爽了，一再警告李宗仁不要瞎搞，到时候选不上太尴尬，别说我没提醒你。

不过国府不是铁板一块，上层大佬们离心离德，很多人早就看蒋介石不爽了，而且拿了桂系的好处，于是投了李宗仁的票。

第一轮李宗仁尽管领先，但是票数不够，需要选第二轮。当天晚上就爆了个大料，报纸上登出来说孙科的小老婆在抗战中跟日本人做买卖赚了不少钱，物资被国府宪兵查封后，孙科自己去把物资要了回去。

多说一句，跟日本人做买卖基本属于国军的日常操作，军饷下来以后长官直接提走一部分，通过小舅子小姨子小老婆去黑市上卖掉，有时候就直接卖给日本人了，何应钦汤恩伯刘痔家人都在做这个买卖，孙科做也在做，只不过被拿到了证据，然后被曝光了。

新闻曝光后，孙科没脸见人，灰溜溜被打下去了，李宗仁顺理成章当上了副总统，可把蒋气坏了，让军统头目毛人凤把军统里最专业的杀手找来，不信搞不死李宗仁。

军统头号杀手就是沈醉，这小伙解放后不是进了战犯管理所了嘛，在那里边痛改前非，要求进步，把自己知道的事全倒出来了，其中就包括蒋委员长让他去刺杀李宗仁的事也讲了出来。

沈醉后来回忆，当时军统杀手们通过仔细研究，认真调查，最终确认了刺杀计划，正准备动手之际，蒋介石突然下令，说是算了，正好有个锅让李宗仁来背，杀了他可惜了。

因为当时淮海战役结束了，中央军精锐已经悉数报废，大家要求蒋委员长下台，委员长一想，算了，下台就下台，正好把烂摊子甩给副总统。

把烂摊子给李宗仁，但是不能把权力给李宗仁。

太子蒋经国那段时间很忙，偷摸把北平银行里的黄金美元往台湾送，还有故宫的国宝、中央军剩下的精锐，都在往台湾撤。李宗仁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跟共产党谈判又谈不妥。当时为了表示善意，准备把张学良先放出来，可是找遍整个南京重庆，都没找到小张。他哪知道，老蒋第一时间就把小张送台湾了。

等到解放军发动渡江战役，李宗仁眼瞅没啥意思了，又得了重病，干脆跑香港治病去了。

5 、桂系结局

解放军百万雄师过大江之后，蒋委员长能打仗的队伍已经基本报销完了，剩下的那一点送去了台湾，云南四川军阀都在筹划投降，只有桂系手里还有20万广西兵，准备依托广西大山跟解放军死磕一下。

问题是当时南下广西的是“四野”的队伍，身经百战武器精良，而且有一百万人之多，这仗咋打？果然，林彪给广西兵来了个教科书般的大兵团包抄合围，直接把剩下的这二十万广西兵全给灭了。

到此，统治广西25年，一度从镇南关打到山海关，曾经的中国第一强地方军阀就这么彻底完蛋了。

至于他俩的结局，我们分开说。

先说白崇禧，白崇禧策划过“412”屠杀共产党，在抗战中又策划“皖南事变”，又屠了一批，所以他肯定是不敢回大陆的。李宗仁临去香港前专门找兄弟聊了，说蒋委员长心眼小脾气大，咱们兄弟跟他多年为敌，千万不要去台湾，大概率会不得好死。

有人建议他去美国，可是他一直都身居高位，又对权力有点恋恋不舍，蒋委员长又在台湾对他招手，让他去台湾继续领兵，他当时一时糊涂就去了。

问题是他和蒋做斗争几十年，以前他手里有几十万杆枪，蒋还愿意拉拢他，现在他的队伍也没了，影响力也没了，自然要他就没用了。于是蒋介石给他挂了个虚职半软禁起来，白崇禧的后半生一直处于憋闷状态。

1966年12月2日突然死了，据白崇禧的儿子说是心脏病，不过台湾那边说是白崇禧和他的护士有一腿，12月1日他护士跟他同房之后，第二天他就死了，死后尸体发绿，本来警察刚进门的时候床边还有半杯酒，但是警察再去找的时候发现已经找不到了。

再说李宗仁。

李宗仁跑美国去了，死活不回台湾，他是知道如果去了台湾蒋介石那样一个小心眼的人不会放过他，而且他还是国府的“代总统”，法律上名正言顺的总统，死活不辞职，让蒋非常无奈，直到1954年，国民党中常会才罢免了他。

晚年的李宗仁在美国过得很不好，无限的寂寞，多年身居高位，到了美国门可罗雀，无限悲凉。可能也有广西人的自带的特点，希望落叶归根，所以就希望能回中国，顺便捞个好职务。当时毛主席是很乐意的，国府曾经的总统回了大陆，这是个好信号。

不过李宗仁也不太厚道，说是要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字画捐给国家，还表示这些字画值11万美元，“捐”了之后，经故宫的高手检查，发现大部分是假的。毛主席还是大笔一挥，全部收了，而且给他12万美元。

李宗仁看新中国挺有诚意，为了避开国府的眼线，从欧洲绕了一圈回到中国。他是1965年回国的，白崇禧1966年死的，很多人怀疑是蒋委员长把对他的怒火发泄在白崇禧身上了。

不过回国之后很快媳妇就死了，他和护士搞上了，这个护士据说是蝴蝶的养女，1969年他也去世了。

到此，桂系彻底没了。

6、尾声

我们以前写过一篇文章，司徒雷登上任美国驻华大使的时候，他有几个构想，其中之一就是把中国拆成好几份，西北归马家，华北归毛教员，南方归蒋委员长，西南归李宗仁龙云他们几个，西藏新疆都分出去。

对于西方来说，四分五裂、内斗不断、没有凝聚力的中国才是好中国，而且各省之间有关税下辈子都发展不起来，最好每个省都种上鸦片，下层都是烟鬼，上层都是买办，这样中国就被永久锁死在低水平层面了。

实在不行，那就南北两半，就跟朝鲜韩国、东德西德似的，这也是为啥后来连苏联都反对解放军过长江。

不过帝国主义们显然没想到，似乎如有神助似的，自从晚清以来积累了近一百年的问题，四年之内就全解决了，不仅南北统一，而且自从晚清开始就游离不定的新疆西藏也被重新纳入了新中国版图，帝国主义他们当初非常看好的那些能捣乱的李宗仁们也迅速就被清理了，买办也被清理了。

有时候看这段历史，非常感慨，不是国运这是啥？

----全文完，首发于微信公众号：九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