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为体,科学为用”才是正确学术范式:儒学讲心,科学讲物_风闻
甲骨书院-以义理逻辑看世界,公众号同名2020-06-26 08:01
一原创 蔡历 蔡子曰 1月27日
在现代的中国,科学已经成为学术的标准,认为一切的知识和学术都应该纳入科学的框架。不符合科学的,无法纳入科学框架和系统的知识,都是非科学的,也都是坏的、落后的、迷信的。
中国传统学术,就与科学的标准不相符,也无法纳入科学的框架,因此,被认为是坏的、落后的,应该被淘汰。
事实上,从整体上、根本上看,科学是一套畸形的、残缺的知识体系,而中国的传统学术,才是健全的、完备的知识体系。中国传统学术就是整体性的学术体系,而科学则是局部性学术体系。这样,从容纳性来说,中国传统学术的容纳性要高,而科学的容纳性要低。中国传统学术是个大盒子,科学则是一个小盒子。
所以,科学不具备充当学术体系标准的能力,中国传统学术才有。科学无法容纳中国传统学术,也不可能将中国学术塞入科学的框架之中。而中国传统学术则可以容纳科学。当然,当把科学补充进中国传统学术的框架之后,可以使得中国学术体系更丰满。

科学,从形式上及中文概念上来看,是个分科之学,任何问题、任何领域,都可成为一个学科,这样就显得科学是具备无限的包容性。但是,从中国传统学术的分类标准看,科学尽管在形式上可以无限分科,但是究其实质,科学仅仅是“利学”,而没有“义学”;仅仅是“物学”,而没有“心学”;仅仅是“文学”,而没有“道学”;仅仅是“用学”而没有“体学”。
中国传统学术和核心在儒家,而儒家学术的轴心则是“义利”之辩,“心物之辩”,“道器”之辩,“体用”之辩,中国传统学术也可以直接称为“义利之学”,“心物之学”,“道器之学”,“体用之学”,既有义,也有利,既有心,也有物,既有文,也有道,既有体,也有用。
而科学则仅有“利”,仅有“物”,仅有“器”,仅有“用”,是有利而无义,有物而无心,有器而无道,有用而无体,是“利学”、“物学”、“器学”、“用学”。
既然中国传统学术“义利”兼备,“心物”兼备,“道器”兼备,“体用”兼备,而科学有利无义,有物无心,有文无道,有用无体,那么中国传统学术的框架就是健全的,而科学的框架就是残缺的。
中国传统学术中的“义利”之辩、“心物之辩”、“道器”之辩、“体用”之辩,这四组辩题的实质是一样的,只是侧重有所不同。“义”就是“心”,就是“道”,就是“体”;“利”就是就是“物”,就是“器”,就是“用”。
“义利”的“义”,有两个侧重。一个是个人的正确的判断和选择,选择合理合宜的行为。因此,“义”的一个重要解读是“义者,宜也”。第二个侧重是,“义”是支撑良好社会秩序的基石,即是正义。
“利”则是基于“义”所选择的具体行为,针对和结合实际情况,所做出的最有利的选择。
“心物”之辩中,更在强调“心”的思维主体作用,强调维护“心”的自由和独立,不让其沉溺于“物”,受制于“物”。“物”是心的思考、判断和选择的结果。“心”是思考、判断和选择功能本身,但是思考、判断和选择一旦形成结果,这个结果就脱离了心,而成为“物”了。
“心”是对人类一切思维和认知活动抽象总结,因此,“心”的存在是逻辑上的、功能上的,也是软件上的、虚拟的。“心”是虚拟的思维认知器官,是一切思考认知活动的发出者。既然“心”是虚拟的,是抽象总结,就与任何具体的生理器官无关,无心脏和大脑无关。心脏和大脑是硬件,“心”是软件。
“物”则是心发挥其思维认知功能所形成结果。人类所感知的“物”,都是心所思考感知的结果。“心”是思考认知功能本身,但是心的思考认知活动一旦形成结果,这个结果便脱离了心,不再是心,而是“物”了。因此,人类所能够感知到的一切的物,都是心的思考认知结果,其存在也都经过心的赋予,包括形态、价值和意义。
因此,中国传统学术中的“物”,其对立面是心,是思考认知活动本身,是思考认知主体,在现代看来,其范畴是非常广泛,涵盖现代学术中的具象之物和抽象之物,物理之物和精神之物,宗教的神和神学是物,一切的思想和理论理念也都是物。

概而言之,现代西方哲学中的“唯心”和“唯物”都是“物”,所谓的“唯心”,并非真正的中国传统学术意义上的心,而都是精神之物。
“道器”之辩的典型表述是“文以载道”。“文以载道”的直接含义是写文章是表达道义、道理,但是这种思想是根源于一个更古老的思想:人的行为要符合和呈现道义。“文”这个字的最初含义,既非指文章,也非指文字,而是指代人的一切外在行为,外在表现,包括个人层面和社会层面。“文”就是“器”,“器”的原始含义是固化、固定,是道的呈现,但是并非道的本身。
“道器(文)”之辩所强调的是,人的外在行为,包括社会的外在制度表现,是有着内在支撑的,这个支撑就是“道”,也是“义”、“心”,“道”、“义”、“心”也都是“体”,而“器”、“物”、“利”又都是“用”。“体用”之辩就是专门强调主体、本体,维护本体的独立自由地位,不让其沉溺于用,受制于用。
其实,不仅仅科学是“利学”、“物学”、“文学”、“用学”,有利无义,有物无心,有用无体,西方文明的一切思想学术,也都是如此。这里的西方是广义的,指的中国之外一切人类文明。人类文明是一分为二,中国和西方。
现代之前,更准确地说是科学成为主流信仰之前,这是19世纪中期的事,西方文明的学术和思想就是宗教,包括多神教和一神教,以及为之服务的哲学。一切宗教也都是“利学”、“物学”、“文学”、“用学”,科学是在宗教的基础上发展而来,依然是“利学”、“物学”、“器学”、“用学”。
在宗教中,神是世界创造者和支撑者,也是知识之源,人对神只能去信仰和服从。人之所以要信仰和服从神,就是从神那里换取恩赐,或缺利益,包括物质利益和知识利益。因此人神关系本质上是利益关系,在犹太教中,甚至干脆说上帝和人之间是契约关系,《圣经》就是约书,即上帝与人世间所签订的合同。上帝承诺,只要人信仰和服从自己,就会给人类一切的利益好处。

宗教不仅是“利学”,也是“物学”,因为宗教中不承认人的独立的思考、判断、选择功能,这实际上就否定心的独立存在,是无心的。一切神、神学,究其实质,不过是人心思考的结果,是“物”。但是,宗教却将这种“物”当成绝对权威实体,对人构成绝对约束。
科学原本是哲学,是宗教的附属物,服务于宗教。19世纪中期以前都是如此。因此,牛顿时代科学,与爱因斯坦时代的科学是不同的。牛顿时代科学,不讲实用,不关注科学所能够带来的物质利益,而只关注科学的宗教利益,即对神的发现,对神的智慧的发现。爱因斯坦时代科学,则更专注实际的物质利益,而不再关注宗教利益。此时上帝已经被打倒,宗教已经被抛弃,至少边缘化了。
但是,从牛顿道爱因斯坦,科学的“利学”属性则是一以贯之的。
尽管中国传统学术,兼讲“义利”、“心物”、“道器”、“体用”,讲“利者,义之和”,“心物不二”,“文以载道”,“即体即用”,但是却是重义轻利、舍利取义的,是重心轻物的,重体轻用的,重道轻文的。这导致中国的传统学术的中心是“义”、“心”、“道”、“体”,对“利”、“物”、“器”、“用”尽管不否定,但是却不怎么讲。
因此,在中国的历史上,就不断地引入西学,以补充和丰满自己的“利”、“物”、“器”、“用”的部分,近代以来科学的东传,只是这一过程的延续。
二
关于近现代对英文的不准确、甚至错误翻译问题,学界也已经有充分的认识,我此前也专门指出现代汉语中的“香蕉词”问题。下面说一说对“科学”( science)一词的翻译问题。
所谓的“香蕉词”,就是现代汉语中的一些词汇,从外表看,都是中文的,但是其内涵却是西方的。现在那些在精神和灵魂上被西化的华人被称为“香蕉人”,即黄皮白心之人。“香蕉词”是内涵上被西化的汉语词汇,也是“黄皮白心”。
大量的“香蕉词”之所以会在中国现代汉语中出现和存在,根源在中西文化了解的肤浅,甚至无知,将两个形似而实异的中英文词语认为等同,譬如将“政治”等同于“politics ”,将“自然”等同于“nature”,将“道德”等同于“morals”,等等。
其实,英国,乃至整个西方文明,从未出现和存在过中国意义上的“政治”、“自然”、“道德”,“政治”与“politics ”,“自然”与“nature”,“道德”与“morals”是在本质完全不同的两个东西,但是,最早的汉英字典的撰写者,却生搬硬套地将两者对译。
最早的写英汉字典的人,显然是文化上的白痴。我一直纳闷,中国历史上为何能够存在如此白痴的人?当明白这些“香蕉词”的真正起源时,我的心也就释然了。原来,“发明”这些香蕉词的,即最早书写中英文字典的人,不是中国人,而是日本人。
“香蕉词”是在明治维新时期,由当时的日本学者所“发明”。这些日本学者具备三个特征。一是崇拜西欧文化,否定中国文化,否定儒家,倡导什么“脱亚入欧”,其实就是“脱中入欧”、“脱儒入欧”。二是号称日本学习儒家1000年,有深厚的儒家传统,但是它们对儒学的理解却是非常皮毛、浅薄。三是,熟悉和使用汉字。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日本学者就用汉字与西文对译。这个对译过程就成为西方文化内涵对汉语词汇的单向注入,而不顾及这些汉字的本来内涵。用句股市的术语,这叫“借壳上市”。汉字词汇在那些日本学者眼里不过是一个壳,其本身的意义是不重要的,重要是西方文化内涵,这些壳不过是承载西方文化的工具。同时,借助这些壳,西方文化也是日本,包括后来的中国,顺利实现借壳上市。

甲午战争之后,通过当时大量的留日回国的年轻人,日本的“脱亚入欧”的明治思维传入中国,成为所谓的“新文化”。在这个过程中,日本对西欧书籍的翻译也大量传入中国,“香蕉词”也随之流入。
“科学”也是由明治时期的日本人所发明的香蕉词,这个“科”就是“科举”之“科”。20世纪初以来,中国开始以“科举”为落后,以“科学”为先进,却不知“科学”之“科”就是“科举”之“科”。民国之后,经过新文化运动的引入,“科学”之所以能够在中国迅速普及,被广泛接受,显然要得益于“科举”之“科”在中国当时中国文化背景下的神圣和权威。
也就是说,当初“科学”的流行,显然有对“科举”的狐假虎威,巧妙地将原本附着在科举上的神圣权威,嫁接到“科学”之上。
“科”的本来含义是分科,“举”是举荐、选举。在“科举”制中,是分科取材的意思,就是按不同专业,不同的标准去选拔官员。最开始,“科举”并不需要考试,完全是推举、举荐的。
西汉汉武帝为抗击匈奴,筹集军费,决定把盐铁等行业进行政府专营。在正式实施之前,汉武帝决定召集民间的贤达,问问他们的意见。这些民间贤达,汇聚在一起,开了一个会,其基本结论是反对。这一会议记录被整理出来,流传了下来,形成一本经典名著《盐铁论》。在此书中,将民间的贤达人士分为两类,也是两科:文学和贤良。文学科,有点类似于后来的“明经”科,就是书本知识掌握的很好,经学学的很好,“贤良”则是品德品行好。

但是,到了唐朝,科举成为标准化的考试制度,一直持续至清朝,以致现代人一看到“科举”,就认为是考试。其实“科举”的本来含义就是官员选拔制度,并不必然与考试有关,也可以是举荐。当然,考试也是一种选拔制度。
但是无论如何,在清朝末期,及至民国,“科举”之“科”,其含义绝非中性的、技术上的分科、分类,而是包含着几千年官员选拔制度的厚重积淀,具备正统性、权威性,甚至神圣性。
明治维新时期的日本学者,用“科学”一词去对译Science,显然是想让“科举”的正统性、神圣性转移到“科学”之上。
如果,单纯地从“科”的分科含义看,“科学”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憋足的译法,即“分科之学”,这是Science的非常非常边缘的特征。Science的核心特征是去发现“真理”。具体的方法则是基于经验的“实验”。
从这个意义上看,严复对Science的翻译相对更为合理:“格致”。“格致”是“格物、致知”的缩写,来自四书之首的《大学》。只不过,格致的目的是发现、体悟“义理”, Science则是发现真理。中国传统学术的“义理”,与科学“真理”,有相似之处,都是深层的神圣性的知识,但是也有本质不同。“义理”的根基在人的内在“心性”,而“真理”的根基则在外在的“客观”之物。

因此,尽管“格致”比“科学”更接近Science内核,但是依然是不准确的。
那么用哪个中文词汇对译Science更合适?答案是“利学”、“物学”、“器学”都可。
中国传统学术的核心是“义利”之辩、“心物”之辩、“道器”之辩、“体用”之辩。这四组辩题实质上是相同的,只是侧重不同。在上篇文章中,我已经做了更详细的分析。“义”就是“心”、“道”、“体”,“利”就是“物”、“器”、“用”。
“义利”,讲的“义利合一”、“义利不二”、“利以载义”、“义体利用”。在义利兼顾的同时,又严格区分体用。
较之于中国传统,整个西方学术都是残缺的,因为他们是“有利无义”、“有物无心”、“有器无道”、“有用无体”。
中国传统学术可以称之为“义利之学”、“心物之学”、“道器之学”、“体用之学”,但是西方文明则仅仅有“利学”、“物学”、“器学”、“用学”。
尽管西方文明一直是“利学”式的,但是,在近现代利的形成却出现了重大变革。现代之前的西方文明是宗教文明,宗教的本质也是“利学”式的。这种利是“宗教之利”,通过对神灵的信仰,换取某种利益。犹太教干脆把上帝与人的关系看成是契约关系、交易关系,即利益关系,所谓的《圣经》也被成为《约书》,包括“新约”和“旧约”。
而现代的西方文明,即欧美文明,起主流的信仰不再是宗教了,而是Science。Science的真理就是基督教的真理,Science的本质与基督教一样,也求利。只是基督教的利是宗教之利,而Science则是物质之利,可以促进技术发明和物质财富的增长。
需要指出的是,尽管从基督教到Science的变革过程,可以追溯至17世纪的西方近代哲学的肇始,但是,Science意识形态的真正形成则是19世纪中期的事。就连英文单词Science,以及Scientist本身的出现,也都是那个时候的事。
实际上,西方与科学相关的知识早在明清之际就已经传入中国,那是当时基督教传教士的贡献。当时的中国学者,以及西欧传教士,最著名的就是利玛窦,都将这些知识与“格致”对译。严复用“格致”去对译新出现的Science,也是对这一传统的继承。

但是,在19世纪末,日本对Science的译法“科学”传入中国之后,就迅速取代此前的“格致”,而成学术之正统。除了上面指出的“科学”对“科举”的狐假虎威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从“格致”到“科学”,实际上对应着西欧所发生的“利”的形态的变革:从宗教之利到物质之利的变革。这个变革也是西欧的主流信仰从基督教到Science的变革。
“格致”的译法出现于明清之际的17世纪,那时Science尚未出现,相关的知识是以哲学的存在,而且是作为基督教的奴仆。而“科学”的译法在Science出现之后。也就是说,“格致”和“科学”实际上对应着西欧社会的两个不同的时代,“格致”对应着宗教时代,而“科学”则对应着现代、科学时代。
这也意味着,明清以来,中国和西欧社会是高度同步的。
三
疾风知劲草,大潮退去才知谁在裸泳。此次空前的瘟疫,对当前的中国已经构成空前的压力,而这种压力则对相关各方的成色进行了一场真刀实枪的检测。谁是英雄劲草,谁是草包裸泳者一目了然。
战“疫”依然在继续,这场对中国社会的大检测依然在继续。就目前的情况看,以钟南山、李兰娟等领衔的医护人员经受住了检测,是劲草,是英雄,但是国家疾控中心、武汉病毒所相关的科学家们则未能通过检测。
通过这次疫情检测,这些科学家的行为所暴露出的最严重的问题,倒不在专业能力上,当然专业能力可能也有问题,而是在道德品行上。
这些被国家给与极高地位和丰厚待遇的科学家们,却对国家利益、人民的疾苦毫不关心,麻木不仁。大疫当前,不去积极研判疫情,寻找有效的防控办法,反而去抢数据,跑到外国的期刊上发论文。面对公众的质疑和指责,不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气急败坏,泼妇骂街。更有甚者,堂堂的正厅级的科研机构居然成为裙带关系筹码。
为此,在举国抗疫的关键时期,科技部甚至不得不发文劝诫:“各项目承担单位及科研人员要坚持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至上,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把研究成果应用到战胜疫情中,在疫情防控任务完成之前,不应将精力放在论文发表上”;“ 要树立大局观念,增强社会责任感,主动担当作为,以‘功成不在我’的胸襟,发挥集智攻关、团队协作的优良传统,及时汇交研究过程中产生的涉及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实验数据”。
科技部文件似乎只是揭开中国科学界败德之冰山一角。从这次疫情看,科学家的道德败坏、“德不配位”已经严重危及国家安全,已经不是个人问题、局部问题,而是国家问题、系统问题。在这种局面下,科学职位选拔上的品德、品行考核问题在舆论中凸显。
这就涉及到文明发展史上,也是在学术史上一个深层而根本的问题:道德与科学关系的问题。

而关于对道德与科学关系的认知,现代的学术界是很成问题的。这些问题包括两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是, 现代学术道德、科学这些概念,极其相互关系的认知,都是基于西方文明的,尤其是基于近现代西欧文明,或者说,是站在西方文明的参照系中来看待这些问题的,以西方文化的标准来评判这些问题的。中国文明的参照系,中国文化的标准则被武断地排除在外。
就中国而言,甲午战争之后,尤其是民国之后,就开始彻底否定中国自身的文化,认为其是落后的、过时的,理应和注定被淘汰。最著名的口号就是鲁迅的“不读线装书”、中国文化是“吃人”的文化。在这个局面之下,中国的学术系统开系统性地引入西方学术,导致中国当下的学习系统在范式上是西方的,在学术和文化的评价标准上,也自然选用了西方参照系和西方标准。

第二个层面是,在西方内部,或者更精确在现代的欧美,在对道德与科学关系的认知上,则是以后来出现的科学意识形态为参照系和标准,而武断地将基督教排除在外。
事实上,科学意识形态的形成,是19世界中期的事。这个过程中的标志性事件就是“发现”进化论的达尔文与教会的大辩论,达尔文声称人是由猴子逐渐进化而来,是“客观”、“科学”的进化率创造了人类,极力否定基督教的上帝造人说。
现代文明、现代学术的核心和基石就是科学意识形态,科学意识形态成为现代西方的主流意识形态,当民国时期中国系统性引入西学之后,科学意识也成为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事实上,科学意识形态在西方和中国的出现的时滞是非常短的,相差不过几十年。
在西欧,科学意识形态是在否定基督教的基础上才得以产生,是砸烂上帝后的产物。因此,科学意识形态就认为,包括基督教在内的宗教是落后的。而基督教则是西欧的传统,科学则代表现代,这样就形成传统落后,现代先进的观念。
西方,直至一神教的出现,才有了个人道德的观念。上帝是道义、正义的承载者,是“神以载道”,人本来没有道义,是没有道德的罪人,但是,通过信仰上帝,就可以获得道义、正义,从而可以拥有道德,成为一个“义人”、“善人”。这是一神教的核心要义所在,基督教称之为“因信称义”。
在一神教中,道德就是对神的信仰,这种信仰不仅可以为个人提供心灵的动力和归属,而且也是整个社会秩序的基石。
总之,宗教问题就是道德问题,道德就是对神的信仰,就是信神,没有信仰、不信神,就是没有道德。
现代的以唯物主义为基础的科学,之所以要反对宗教,原因在于,基督教的形而上学性,认为全知全能的上帝是一切知识的起源,因此,学习知识就是对神进行信仰,而不是对经验的学习。即基督教是否定现世的,否定对经验的学习。而科学则是基于现世的,基于对经验的学习的,尤其是基于“实验”。
毫无疑问,在一神教中,对上帝进行形而上的神话性虚构,是其败笔,但是,这绝非意味其一无是处,而是包含着极为最重要极为宝贵的东西,就是道义、道德本身。
事实上,是可以按中国“文以载道”、“以神道设教”的思维和原理,对基督教的上帝进行分解、分离的。
“以神道设教”来自《周易》“观卦”,“观”有两个主要义项,一个是自己去观察,另一个则是设计、陈列东西让别人去观察。三代时期的祭祀礼仪,也属于宗教制度,就是后一义项的“观”。在位者设计出来,以给老百姓观看。而给老百姓观看的目的,则是对其进行教化。即将礼乐制度当成教化、教育的手段。这就是“以神道设教”。

也就是说,中国的古人很明白,宗教的神学设计,只不过是一种教化工具,让老百姓明白其中的道理。因此可以说是“神以载道”,也是“文以载道”。“神”其实就是一种“文”。
这样一神教的神,就包括两个部分:文的部分和道的部分。文的部分就是神学设计,包括神灵的形态,是神学的、神话的,也是形而上的,当然也是虚构的、虚设的。道的部分就是道义、正义,也是中国儒家所讲的“义理”。
如果对神做出这样的分解、分离,就可以发现,在神的两个构成部分中,作为载道工具的神学设计部分,是迷信的、错误的、落后的,也可以说是骗人的。但是,对于道义本身、义理本身,则是正确的,而且是弥足珍贵的。
因此,对基督教就不能全盘否定,而只能否定其神学的部分,而应该保留下其道义、道德的部分。
但是遗憾的是,以唯物主义为基础的现代科学,却将上帝、将基督教彻底、全盘地否定了,不仅否定了其迷信的神学部分,而且否定了其中的道义、道德部分。
这样,科学意识形态的出现,不仅是一个去宗教化、去迷信化的过程,而且是一个去道义化、去道德化的过程。即科学是“无道”、“无德”的,是“不道”、“缺德”的。
科学之所以反对和否定道义、道德,其根源是,在西方文明的背景中,道义、道德一定是与宗教绑定在一起的,一定是和神绑定在一起的,要反对迷信,就必须否定虚构的神,而要否东虚构的神,也必须连道义、道德一起否定。
也就是说,在西方文明的背景下,无法做到对神进行“文以载道”式的分解分离,因为西方文明缺乏“文以载道”思维,没有能力理解这一点。之所以如此,原因又在于,西方文明未能出现中国一样的独立的“道义”、“义理”的概念,独立的“心性”概念,道义、义理的独立源自心性的独立,道义、义理不过是人心的基本属性。这就是宋明理学所说的“心即理”、“性即理”。
人心是人的思考认知器官,也是虚拟的、抽象的,是对人的思考认知活动的抽象。这就是孟子说的:“心之官则思”。在具体表现上,道义、道理也就表现是人的共识性意念、意志。即孟子所说的“心之同然”。
总之在中国传统看来,道义、义理不是外在于人心的,而是内在于人心的,而且是生而有之的,是“不学而知”、“不学而能”的“良知良能”。
人要获得对道义、义理的认知,就不是向外索求,不是从外向内地注入知识,而是认识和体悟自己的内心。因此《大学》“八条目”前四条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关键在于“诚意”,就是认知、体悟自己内心深处的最真实的想法,排除一切的外在干扰。
也就是说,儒家认为,认知道义、义理,是通过学习来实现,而这个学习的过程,恰恰是通过做事、事件来体悟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即“诚意”。

“格物”就是做事,就是通过经验积累,在经验中感悟、体悟,相当于科学系统中的“实验”。
儒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而儒家学术的核心也是道义、道德,从实质上来说,与一神教是一致的。只是,比一神教“高级”和“先进”的是,儒家的道义、道德是以真实的心性为基础,以现世的经验为基础,而一神教则是以虚构的神灵为基础,以虚构的来世和天堂为基础。
但是,在民国之后,中国在日本的误导下,而以传统的儒家学说为落后,以科学为先进,从而讴歌科学,而践踏儒学,践踏道义和道德。日本则是受到了西欧的误导,因为现代的西欧就是讴歌科学,践踏基督教,践踏道义和道德,而认为要引入科学,也必须践踏道义和道德,而当时日本的道德形态则是儒学的,而非基督教的。这是日本明治维新时期发生的事。
由于科学是反道义、道德的,其本身也是缺失道义、道德的,而是纯粹的利益。这个利益是广义上的,不仅仅是物质利益,也包括确定性的数理的、物理的、化学的效果。追求物质利益是求利,追求某种数理的、物理的、化学的效果也是求利。在这个意义上,科学其实就是“利学”。
从整个人类历史来看,从人性来看,人类生活的重心不是“利”,而是“义”。“义利”之辩是中国文化的轴心,合理的“义利”关系应该是“义本利末”、“义体利用”,重义轻利。
既然道义、道德应该是人类社会的核心、重心,这就意味着确实道义、道德的科学,是不可以独立存在的,不可以独立支撑社会的运行的。必须有另外一种能够提供道义、道德的系统存在。
所以,自19世纪中期科学在欧美逐渐成为主流的意识形态以来,以及自20世纪初期科学在中国逐渐成为主流的意识形态以来,尽管科学是主流的意识形态,也努力地反对道义、道德,在欧美是反对基督教,在中国是反对儒家,但是,却没有能力真正将其消灭,基督教依然普遍地存在,而儒家的基本原则也依然在中国坚实地存在。

在欧美基督教依然是民间的主要信仰,而在中国,儒家的实际的社会实践中被贯彻着,包括解决实践和政治实践。
这样,当今世界的社会,无论欧美,还是中国,实际上被割裂为两个部分:学术界和实践界。在学术界,所信仰的是科学,反对和排斥道义和道德,也是“无道”和“缺德”的,而实践界,则是继续奉行基督教和儒家的基本原则,尊重道义和道德,是“有道”和“有德”的。
在学术界中,那些极端主义着,那些与社会实践想脱离者,就成为彻头彻尾的“科学主义”者,成为唯利是图者,成为道德败坏、麻木不仁的无道无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