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他们才是真正的偶像_风闻
影探-影探官方账号-美日韩剧资深鉴赏员,电影专业老司机2020-06-02 14:13
作者| 香蕉姐
来源| 影探
你们知道缺氧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呼吸急促、意识模糊、血压下降,直至心跳骤止。

那天,援鄂华西医院驻地所在的社区,要给居民分鱼。
一大卡车鱼倒在毯子上,鱼拼命摩擦,拼命挣扎,在缺氧中一个个死去。

副主任罗凤鸣,抑制不住伤感,在群里发消息:
我只是想起这些鱼可怜,想起我们刚来时,由于氧压低那些可怜的病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哎,也许我太多愁善感了!”**他不好意思地自我解嘲道。

我以为这又是一部,用宏大而空洞的话语遮蔽个体特性的片子。
没曾想,片头粗粝又真挚的嗓音,唱起rap,我就知道它有点不一样。
“别走了外面的风还那么大,为什么你们还背对着家。”
《中国医生战疫版》
2020.5.13

我想,白衣天使,不应该是被奉上神坛的符号。
是会哭会笑,会生气会难过,会害怕也会义无反顾的一名名个体。
你们不会知道我是谁,**“因为我不是大人物”****,**一名呼吸科医生笑着说。
他是初期因防护不周,感染病毒的众多医生之一。

打开盒饭,他“诶呦”一声,吐槽饭菜不咋地。
调皮道:“哪个说我们大鱼大肉了,就几块肉。”
想起什么,又转头,对着镜头问:“不戴口罩是不是帅了一点。”

疾病缠身,医生常开玩笑,悲痛被他轻描淡地化解过去。
没必要悲怆,没必要怨天尤人,对吧?
他每天走5000步,讲几个笑话,心情愉悦地等待好转,出院,回家吃大鱼大肉。

主题曲唱道:
“你们是谁的子女,谁的父母,又是谁的家人。
年夜饭上告别爸妈,别担心我很快回家。
告诉孩子抱歉没法陪她,为了更加需要你们保护的大家。”
一天,超负荷工作的护士长**万启晶,**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她开车去父母家,给二老送一点青菜。
父母小区有人确诊,志愿者不让万启晶上楼,父母在电话里说要下楼。
万启晶恼了,用武汉话“凶”着老人:你不要,不要下来,你是搞什么名堂……

万启晶走后,父母站在阳台,一动不动,巴巴地看着女儿。
看着她拿车,看着车远去,妈妈意识到什么,终于挥了挥手。

面对镜头,万启晶坦诚了许多:
其实我跟您说实话,既然选择了去做这个事情,就做好了自己被感染的打算,
所以根本就没有过多去担心(自己的安危)。

长大成人,好像突然有了**“欲言又止”**的能力。
许多话难言,许多事咽下肚里,自己扛。
语言的尽头是无力,信念才是坚持的定海神针。
纪录片捕捉了那段时期,最动人的细枝末节。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喋喋不休,只有面对镜头的数度哽咽。
**陈晓蓓,**疫情爆发后没有休息一天。
她说**“有很多次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但是每次都忍过来了。”**
话说完,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镜头,“哎呀,这不能讲”,眼泪翻涌,却笑着摆手。

从陈晓蓓的“欲言又止”里,感觉到某种一鼓作气的信念——
崩溃不能谈,悲伤不能过度沉溺,因为他们不只属于自己,国人等着他们给予信心。
如果自己先垮了,怎么救助他人?
纪录片里,这样脆弱的瞬间反而最动人。
2020年2月5日晚。
武大人民医院东院新冠病人达到高峰,248名患者一齐涌入东院。
这时正是病情变化最剧烈的时期,有的病人入院几个小时,就抢救无效死亡。
当晚,东院的全体医护一直忙到天亮。
副院长余开焕讲到一件事,忙抑制住了自己,“这个事不能讲”。

他说,他每次讲到这个事,总会忍不住(哭)。
当时,东院发热门诊的杨主任,快60岁的人了,自己还做了心脏支架,他跟余开焕讲:
我在这个地方,我就把这个地方守好。
杨主任说的时候很坦然,余开焕却听得热泪盈眶。


这部纪录片拍摄了当时武汉当地4家医院,8个医疗队的状况。
虽然前两集,只字未提医护人员的心理建设,你还是能感觉到医护人员除了身体的劳碌,
还需要给自己做**“心理干预”,**保持一个积极的心理暗示和心理建设。
**不撑,有可能垮;**撑下去,才有赢的可能。
武汉红十学会医院医生**胡少平,**现在依然不敢回想过去。
高峰时,他60个小时没有休息,不敢眨一下眼。

一天的疲劳和压力之后,就在这条窄窄的走廊,他的同事们抱在一起痛哭。

武汉医护人员的强撑没有白费,他们为援军的到来准备了宝贵的时间。
视频里有个声音在喊:救援的大部队来了,希望来了。


四川省医疗队到达武汉那天,是大年初一,天空下着小雨。
天很早就黑了,街道上没有人也没有车,整个城市灯光通明,有种空旷的明亮,静寂的清冷。

医护姐姐从车窗窥见这座城市的外貌,她还记得当时的感觉:
“这个城市很美,但是是一种凄美。”
有一栋大楼,在沉睡的城市悄悄亮起四个大字“白衣战士”,算是对四川医疗队的“夹道欢迎”。

医疗队刚来,情况并不可观,物资紧张,严重缺氧。
医院整栋楼都没有一个满的氧气筒。
但是很多病人都是以呼吸衰竭为主,特别依赖大量氧的治疗。
没有氧,就像失去水资源的鱼类,呼吸困难,抽搐挣扎。

不知道谁在医生群里说了一句,十三楼的库房有几筒氧。
可管理库房的人不给用。
华西医院副主任医师尹万红听说后,很着急。
他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冲上去,抢氧气筒。
护士长说,尹医生好脾气,这是她唯一一次听说尹医生发脾气。
几天后,新建的大型医用氧气储气罐投入使用。

尹万红记得那天是2月14号,整个病房的氧气一下子起来了。
他看着很多病人的氧饱和度,蹭蹭蹭往上涨,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去,心情也随之高涨。
感动之余,他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
这是最好的情人节礼物。

说到主旋律片,其实很害怕看到宣传导向严重、强行升华、刻意煽情的内容。
这部纪录片却没有渲染宏大的使命,
只有医生看到缺氧而死的鱼,触景生情的多愁善感。
没有口号式的宣言,
只有一位新婚护士跟已故奶奶写日记,诉说内心的恐惧与坚韧。

我甚至不想用“伟大”去形容他们,好像强加给医生的理所当然。
他们很渺小,渺小到“无能”。
很多时候,只是在“强自己所难”。
面对病人的无效死亡,他们无力抗拒,医护们回酒店大哭。
为了让病人有充足的氧气,尹万红绞尽脑汁,有点跟天斗智斗勇的感觉。

武大人民医院东院,被改造为新冠定点医院后,保洁跑了一半,保安也差不多走了一半。
病区出现一个发热病人,负责改造的工人吓坏了,直接跑了,给再多钱都不来。
恐惧死亡,人之常情。
正常到指责他们,就是对自身脆弱的无知。
医护们不畏惧死亡吗?
不,谁都畏惧。只是他****们对死亡的恐惧,多了一份“为别人”。

很多医护都是第一次穿防护衣,进隔离病区。
每次穿防护衣都异常小心。
戴两层塑胶手套;口罩和防护服的接触口要扎紧,不能让皮肤暴露在外;穿完再加一层鞋套。

保护好自己,是任务,是命令。
因为一个人感染了,和他密切接触的这一批医务人员都要隔离观察。
这对整个抗疫工作是巨大的损失。

他们的面孔被遮挡,不论高矮胖瘦都被套在厚厚的防护服下。
个体的面孔模糊了,他们变成一个集体,一个代名词,一种象征。
他们被推举到英雄的高位,在全国人民的期许下变成危情的“定海神针”。
病人说,他们像我们生命的守护神,他们来看我,睡觉都安生。

最近有条新闻让人唏嘘。
广西援鄂医疗队员梁小霞去世。
她曾在一线突然晕倒,这次病情危重,抢救无效后死亡。

后疫情时代,医护们褪去白衣天使的光环。
公众对他们的个人生活,淡漠得让人惊惧。
纪录片《急诊室故事》里,面对医院每天上演的医患冲突。
护士长无力地表达了一句,非典的时候是白衣天使,非典过后是医患矛盾。
不要遗忘,不要健忘。
退潮之后,请看一看还留在岸上的他们,他们值得回忆和铭记。

电影《寻梦环游记》应该是我看过,对死亡最温柔的想象了。
死去的人,可以在一年一度的亡灵节,跨过由万寿菊铺就的花瓣桥,看望在世的亲人。
只有亲人记得他们,他们才得以对尘世投去深情一瞥。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风暴过后,请记得为你撑伞的人。
记得他们的功绩,记得他们有别于一块石头,一棵杜鹃花,或一头猩猩。
他们是一个个鲜活的人,值得被叙说和回忆,值得未来无数的尊敬和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