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已经被焦虑所占领?_风闻
观察者网用户_240527-2020-05-13 07:36
对于如今的社会人来说,生活中最大的 “诗意” 恐怕不是远方,而是临时取消的会议,以及卡在 deadline 前按时上交的报告。
而生活最值得期待的“远方”恐怕不是一趟旅行,而是到点下班、忘记工作上发生的一切。



蔓延的“精神焦虑”
经历了一场**“宅家工作洗礼”**的朋友近来吐槽,说如今很难将工作同私人生活完全分开。
工作群里不论几点随时弹出的消息,邮箱里总在更新的未读邮件,职场姐妹打来的吐槽电话……
与其说是工作在侵蚀私人时间,倒不如将其解读为“职场并发症”,大家早已被迫习惯加班,并自动将其划进了本职范畴。

现在的我们,活得像信息时代的“白领工人”,写字楼与办公室已经圈不住“工作”,网络长长的触角也把"下班"这一界限逐渐模糊化。
在日剧《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中,新垣结衣所扮演的深海晶,堪称公司里的 “理想女神”,不仅工作完成度高,还能挤出时间替手下员工了结 “烂尾项目”。
但其实,过分在意同事眼光的深海晶始终生活在完美 OL 的焦虑模型中,她不知怎样将 “不” 说出口,也不知该如何推掉本不属于自己的职责。
看似擅长工作的她,其实早已经郁郁终日。

身边有不少在公司上班的年轻人,即便是自己主动请了病假,也会时不时查一下公司的聊天群。
担心一旦漏掉对话,就会跟不上大家的节奏,三小时不及时补充信息或者刷微博,就感觉会被时代抛弃。

虽然客观说,漏掉那些消息不会带来什么致命的损失,但它们就像是豌豆公主床下的豆子,隔着几十层床垫,还依旧让人坐立难安。
认识几位身处国内公关一线的职场人,虽说不至于“信息焦虑”,但是在复杂人际关系和酒桌间游走消耗的他们,也落入了“标签焦虑”的俗套。
做“独居动物”焦虑,想到恋爱也忍不住焦虑,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中间地带。

即使是没有在职场里艰难打滚的人,焦虑也常常光临:有待达成的人生目标,社会大环境下的身份标签,阶级跨越与社会时钟下的竞争。

就在最近,武汉大学一名毕业生因对未来的焦虑与迷茫质疑高晓松的名句“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与远方”。
“这种期待感的缺失,比找不到工作更让人焦虑。高晓松曾说年轻人要追求‘诗与远方’、‘爱与自由’,可现在我连‘眼前的苟且’都岌岌可危,诗和远方又在哪里呢?如果他像我一样,还敢说出这样的话吗?”
现状跑不赢心中的欲望。
不少认为今日“毕业即失业”的大学生也在网上留言:你还没来得及进行真实的读书生活体验,就已经在别人的言语中被迫诞生出丝丝的担忧……
我们都在焦虑的浪潮里溺水了。

焦虑的存在,给我们发出了一场生活战役的号角。
人几乎会本能地产生两种反应——要么战斗,要么逃跑。
面对阵痛般的危机,对舒适圈的眷恋以及对挫败的畏惧,让不少人选择蜷起身子做回鸵鸟。
理查德·耶茨的小说集《十一种孤独的人》中就聊到了一个悲观应对焦虑的故事。
主人公沃尔特是个不断幻想失败的 “可怜虫”,他常常沉浸在自己 “痛苦” 的命运中,在幻想中应对自己面对人生焦虑的苦楚,这沉浸式的想象其实也使他得到了悲剧英雄式的满足:
“儿时的回忆就在这时袭上心头,因为他突然想到——这想法让他的指甲深深陷入口袋内的纸板火柴里——顺其自然,体面地接受,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成了他一种生活风格。甚至无需否认,做个体面的失败者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
退缩与躲避是放弃挣扎的好办法。这后面是平静,也是深渊。
卡拉莫·布朗(Karamo Brown)作为Netfliex “酷儿之眼” 里的人生导师,他总能快速理解嘉宾面临的人生痛点,帮助他们重拾生活的信心,走出焦虑的困境。
但这不意味着他就是完美情绪控制的代言人,就在20多岁时,卡拉莫曾一度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说他有些难以适应快节奏生活带来的压力,它们在自己的情绪牢房被囤积,然后全面瓦解。
“有太多事情了,我不知道如何处理。对我来说那是个非常艰难的时期。”
胡迁在《大裂》中说也说过:“所有人的耐性最多坚持三天,三天之后,该回到床上躺着的人还是会回到床上。”
向焦虑面前的无力感投降。

德国社会学家哈特穆特·罗萨(Hartmut Rosa)在《新异化的诞生:社会加速批判理论大纲》里间接解答过这个问题。
社会的发展太快了,导致每个人都在这种框架之下被“异化”:即便是我们自愿做的事,也未必是真的想做的事。
社会的运转太高效有序了,我们唯有响应,唯有及时跟上。

睁眼一百个deadline,闭眼一千个本月待办,我们要配得上社会的秩序,满足得了自己的期待,否则就会有油然而生的罪恶感与脆弱。
这种氛围促成了焦虑。
换言之,焦虑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对恐惧与未知的一种想象。
来自芝加哥的画家拉希德·约翰逊(Rashid Johnson)曾用刺眼的红色来表达焦虑。他用粗粝的线条来进行宣泄,并将其与紧迫、血腥与警戒联系在一起。

约翰逊的新系列《无题焦虑的红色画作》(Untiled Anxious Red Drawings)
拉希德说:“焦虑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是我存在的一部分,也是我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坦然面对这种挣扎,对我来说是有收获的。”
在这个疯狂不停转的世界,已经没了顾影自怜的余地,如何对抗这种焦虑往往强于纠结于这种情绪。

在美剧《我们这一天》(This is us)中,兰德尔·皮尔森是一位极具工作责任感与家庭责任感的“好男人”,但在失去工作的那个阶段,他也焦虑到临近崩溃,甚至和一向关系极好的妻子出现了矛盾。
在兰德尔失声痛哭的那一晚,他的演员哥哥凯文放弃了可以改变命运的一场演出,去找到他、拥抱他。
我们不能控制未来,也不能预测焦虑何时到来,但我们可以互相分享,也可以互相陪伴。
“如果我们相互分享我们的故事,就能团结在一起,就能够变得强大。”
即便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温暖的肩头依靠,也常常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和需要来转变从不同角度考虑事物的能力。
比如说,借助竞技心态来帮自己调整情绪:抛开自我的评价,打破社会灌输给我们的“焦虑链条”,让这个闭环不再成立。

这也正如高晓松给那位毕业生的回复:
“至于诗和远方,是每个人心中都有的一小块只能种花不长粮食的自留地……你有大把年华可以从容地到不同的山里去转一转,有一点可以保证,出来时不会是‘山中虽一日,世上一千年’。”
焦虑是生活的一部分,我们缓慢而坚定地走过每一天,就是在搜集这些不可或缺的属于我们自己的点点滴滴。

“越向前走,越有光明的前途。每个小时都要快快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