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魔王46-50_风闻
哲学爱好3-2020-04-12 08:48
第46章壕沟群
白广恩带着短打高手绕到后面的马栏,商敬石带着几个箭术高手跟在韩氏兄弟身后。韩氏兄弟穿着蒙古鞑子常见的皮袄,懒洋洋的驱马而行。
大营门前几个守卫也是懒洋洋的靠在栏杆或者躺在旁边的干草堆上,营门也是半开,看到有人过来,只有一个穿着皮甲的鞑子起身过来询问。
韩氏兄弟身上都是草屑,离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牛粪味和烈酒混合的臭味,一看就知道是多日在外放牧,很可能还到谷地外面喝酒去了。
走到近处韩得功嘴里含含糊糊的嘟嚷着什么,突然扔出一个水囊直奔他的面门,那个鞑子倒也手疾眼快,伸手接过水囊,打开一闻就知道是好酒,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斯哈斯哈吐出酒气,仰头又是一口。原本懒洋洋的几个人立刻精神起来,纷纷走到那个鞑子身边,直到他又喝了一大口才从他手里抢过去,轮流喝上一口。
韩得功趁他们抢着喝酒,带着商敬石几个就进了大营,刚进了门就转身亮出弩弓。几个鞑子都围在一起,他们距离还近,嗖嗖几箭一箭不虚,全部射入几个鞑子的咽喉、脑袋,鞑子瞬间软倒,除了血液喷溅的“嘶嘶”声就再没别的声音。
向后一招手,让后面的人跟进,重新上箭之后继续向内潜行。鞑子大营睡在帐篷里的基本都是在部落里有些身份的人,多数鞑子其实就是在地上挖个浅坑,铺上皮袄就能睡,一个坑里总有三五个人。
所以他们也是五人一组,悄悄的围在一个地坑周围,同时放弩。“嗖嗖嗖”,轻轻松松就杀了三个熟睡的鞑子。巡逻队过来时他们就趴到死亡鞑子的上面装睡,巡逻队一走,他们又爬起来开始收割庄稼。
收拾了十几坑的鞑子,突然临近一个地坑里有个睡懵的鞑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边走边扒裤子,看到韩得功他们拿着弓弩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嘟嚷了一句鞑子话就找个墙柱“哗哗”放水。
几个人端着弓弩吓得都有点蒙蔽,还是韩得功镇静,下巴一点刘大疤,刘大疤点头示意收到,抽出军刺就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后,左手一把捂住鞑子的嘴,右手军刺从下往上捅入他的肋下,右手拧转间能清晰地听到空气挤出鞑子身体发出的“噗嗤”声。
鞑子生命力也真是顽强,挨了一刀却仍然在挥舞手臂,直到把墙柱上插的火把拽掉才算罢休,软软倒在地上。
但是火把落的却不是地方,正好是一堆干草上,火焰“腾”家伙就爆燃起来,到底引来远处巡哨注意,向这边跑来。
商敬石一看事不可为,唿哨一声首先上马,催起战马跳到一个地坑里转了一圈,顿时惨叫一片,坑里的三个鞑子登时就被铁蹄踩死。
其他人见状也有样学样,上马就开始踏敌射箭,刘大疤更是点燃火绳,端起多管铳边走边射。
后队全部进入鞑子大营,挥刀大砍,鞑子刚刚站起就被砍到。
来不及披上甲胄的,刚从帐篷里钻出来的,商敬石等人箭如雨发,全部射倒。
他们从大营一端杀到另一端,白广恩率人和军,又从另一端杀回来。
直杀到天光微亮才算结束,除了稍稍几个比较机灵的鞑子,剩下的二百余鞑子都被收割。
结束之后盘点收获忒多,光是马骡就有五百余匹,牛驼上千,还有一百余汉家女子。
几个人商议过后,决定将所有人畜全部带入山上。一大群人高高兴兴的东返,路上就在谈论此种战法优劣,打算要将之发扬光大。
此时的天|津城,两白旗和正红旗正驻扎城外,渐暖春风中带着一丝肃杀。
建虏大队是昨天晚上才到达天|津,昨夜大略看了一眼并不真切,今天早上才看得明白。
三位额真拿着望远镜观察天|津城外的道道壕沟和偶尔点缀的土垒,一条大道从城外直通城门,大道两旁也尽是壕沟,整个如同迷宫一般。
壕沟他们不仅见过,而且还非常熟悉。跟随先皇征战之时,他们与明军对战中就经常用挖壕沟的方式断绝明军的内外联系,而且明军从壕沟中爬出来、立足未稳之时正是杀敌的好时机。
不过他们用的壕沟只有一层,确实没见过这样分成四层的壕沟。
“通道上有土垒,土垒之后必有明军把守,不过这样的土垒挡不住披甲人一击。”镶白旗固山额真英俄尔岱看完天|津防御首先说:“先把捋来的尼堪撵上去,然后死兵和披甲人再上,我看今天就能攻到天|津城下。”
“行,把尼堪都撵上去,省得他们总想着逃跑。”辎重营昨夜被不知什么人袭击了,还放出不少尼堪,虽然大部都被追回,不过正白旗固山额真阿山仍然为频繁骚扰感到生气。“天|津城破之后我们会得到更多的尼堪,不必在乎眼前这一点。”
“那好,咱们把所有的尼堪都集中在一起使用吧,吃过饭咱们就试一试。”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挥着手说:“我们要快一些,阿巴泰不会等我们太久。”
阿山虽对阿巴泰不服,可也不敢误了归期,须知三旗独自上路哪有八旗全伙安全,也是点点头同意。
其实这几天,三位旗主都为夜里的小规模骚扰头痛,曾经还设了一个圈套。结果对方首领极为警醒,只派了一小队人进营,伏兵一起立即远遁,直接进了芦苇荡。八旗健儿只敢对着芦苇张望,却不敢深入。
尤其昨天晚上,这群人竟然搞了一架小型投石车,把火球从外面投入营中,辎重营几乎被烧掉一半。
早饭时候三位旗主碰头商量此事,一致决定轮流派白甲兵加强夜间巡逻。
之后由两白旗出兵,正红旗压阵,谨守大营。阿山叫来前几日逃归的蒙古牧民首领俄日勒和克找来,命令他跟随死兵驱赶尼堪进攻,城破之后战利品由他先挑。
俄日勒和克虽然是英勇的意思,但他只有名字英勇,胆子是很软的,心就更软了,所以他只敢拿着刀子在后面驱赶其他牧民上前。
最前头的汉民多数是女人和孩子,每人手上拎着一个土包,被后面的死兵和牧民驱赶,稍有停留就被一刀砍到。女人孩子被吓得张嘴大叫,只能不顾一切地向前跑。
这时第一道壕沟里的士兵已经在军官的命令下,通过交通壕转移到第二道壕沟,并且封闭通道,只有些士兵在零星布置的土垒里开火射击。
女人孩子很快跑到第一道壕沟,也不管壕沟多深,闭着眼睛就往下跳。
后面观战的阿山和英俄尔岱看到这里心中就是一喜,感觉今天战事顺利,很快就会通过壕沟群。
女人小孩后面的死兵和牧民也到达壕沟边缘,这时一声唢呐响起,突然间就铳声大作,他们遭到明军火器的猛烈打击,瞬间就把人群打穿,观战的阿山和英俄尔岱甚至能透过死兵倒伏的通道看到城门口。
火力之强顿时就让两人心中一惊,这样的火铳比他们用的还要强。
死兵和牧民接连跳下壕沟,剩下的沿着特意在地面留出的通道向土垒进攻。
土垒并不是正对通道,而是在通道一侧还往外靠点,侧对着通道。所以有些死兵已经站在通道上擎弓向土垒抛射,只是多数都被顶棚挡住,收效甚微。土垒内明军则能依靠纵深的射击孔向外侧射击。
土垒里的反击稳定密集,但是进攻死兵更多。射倒的死兵被推到一边的壕沟里,后面的死兵很快冲近土垒二十步以内,死兵个个都是兴奋得张嘴大叫,举矛冲刺。
却不料一声大铳响起,土垒墙中埋下的虎蹲铳喷出火焰,铳膛里填充的万千弹丸如雨般横扫而出,土垒之前的通道上登时清空。
前面伏倒一片,后面的死兵却在大叫:“快冲!别让他们填铳!快冲!”
死兵人推人、人挤人、人踩人,重新冲近土垒,哪曾想也不见明军重新填药就又是一声铳响,通道再被清空。
这回后面的死兵再不敢向前冲锋了,只是挺着长矛呆立当场,首先只有几个转身逃掉,接着连带着大队也开始转头逃跑。俄日勒和克幸运的没被虎蹲铳打死,看情形不对扭头就跑。
可惜后面督战的旗丁纵马来去,将逃回的死兵全部杀死当场,俄日勒和克没被明军杀死,反倒死在自己人手上。八旗的军法极严,既然没有鸣金收兵,敢于擅自逃回来的就必须死。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除了壕沟里还零星传来一声铳响,整个战场已经平静下来。
“第一道壕沟怎么回事?为什么死兵不出来?”阿山对明军的布置已经知道大概,心中有数了,只是不知道第一道壕沟里面发生了什么。
“最有可能是壕沟太深,爬不出来。你没看有几个爬出来一半就又掉下去的么?”英俄尔岱其实也没看明白,只是瞎猜。
其实第一道壕沟确实深,可也没到爬不出来的程度,只是被麻袋分割成二十步左右的一小段,每小段都有一队士兵躲在藏兵洞里。
女人小孩跳下来他们也不管,只有死兵跳下来时才会用手中燧发短铳招呼,这时已经是把壕沟内的死兵全部清理干净了,打开通道后正引导女人小孩从交通壕直接前往后方。
“再试一次,我倒要看看南朝皇帝还有什么招法。”
“死兵也要省着点用啦,这次本来带的就不多,再有一两次可就消耗光了。”英俄尔岱心里盘算一番,劝说道:“不如造些盾车给他们用吧。”
“造盾车费时费力,不如让死兵再冲一次,先把那些捋来的尼堪都派上去再说。”
英俄尔岱倒不是可惜那些死兵,如果是在辽东作战,随时都能到草原或者北方的索伦部去强捋青壮做死兵,但现在南朝境内坚壁清野,尼堪都躲了起来,死兵不易补充。死兵如果用尽可就只能用八旗健儿去冲阵了。
“也好,那就再试一次。”
政治,究其根底,不过是资本与暴力的相互平衡,其他上不去牌桌的人只能沦为祭品。--《政治的历史》
第47章出其不意
过不多时,捋获尼堪打头、死兵在后,旗丁拿刀逼着他们又试探了一次,几个披甲兵甚至推着一辆临时改装的盾车跟着冲了上去。
不过这次没象上次那样漫布冲营,而是只集中攻击通道东部一小片区域。到了第一层壕沟,只有一些尼堪跳了下去,不过多数都被死兵逼向通道。
这时就顾不上是汉人还是建虏了,到了近前就是铳声连响,虎蹲铳发射的弹丸横扫过去,无论是谁都要倒地而亡。土垒前的通道上遍布死尸,尼堪早已死得干净,死兵皆是胆寒。
死兵被旗丁紧紧压迫,紧紧靠在盾车后面死命向土垒冲击。
不过土垒连发四铳再无声响,死兵一看得计,发一声喊,绕过盾车就向土垒冲去。土垒已经近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一个披甲兵双手已经扶在土垒上,准备一跃而上。
哪想到土垒后面突然推出一台车子。一声声沉闷铳响,盾车受不了几铳就很快解体,木屑向后飞舞,车后的死兵被扫倒一片,连几个靠得过近的旗丁都被打下马去。车后明军端起多管铳一通扫射,近前的死兵折翻栽倒。
第二层壕沟后面的土垒同样有明军推出几辆车子,远远的开始发射弹丸,即使这样的距离,披了两层甲的披甲人照样被一铳击倒。很快通道上已经没人站立,死兵后路已绝。
刚刚冲过通道的死兵亡魂皆冒,但督战旗丁就在背后,逃也是死,冲也是死,那就只好去死了。
真是应了死兵之名,又是一阵铳响,一个站着的都没有了,地上躺的死兵有当场没死掉的,只在地上翻滚嚎叫。
这回连半个时辰都没用到,明军也许有几个死伤,但死兵却是一个活着的也没有了。
阿山与英俄尔岱对视一眼,都感惊讶。什么时候明军战力如此之强了?
半响,还是英俄尔岱首先开口:“做盾车吧,一百台盾车同时冲进去,任是明军再强也能干翻他们。”
阿山点点头同意说:“也只好如此啦。”随后下令下午罢战,什么时候做好百台盾车就什么时候进攻。
回到大帐中,谭泰听说此事安慰两人说:“有如此强军也正说明南朝皇帝在此,这次定要做个天大买卖。”
两人闻言精神都是一震,可不正是如此么。天大的机会就在眼前,两人立刻回去亲自监督加紧赶制盾车。
鞑子大营忙忙碌碌,天|津城内临时搬进来的铸造作坊也不停歇。孙传庭报告了虎蹲铳的优异表现,周小龙立即下令加紧铸造。
虎蹲铳铸造相当简单,而且铸造工坊采用了新式方法更是加快速度。把模具烧热之后立即浇筑,之后埋进燃烧煤炭中,只要煤炭熄灭就可开模。而且模具已经增加到二十付,每日夜能铸造至少四十门虎蹲铳。
目前精钢也不外卖了,全部打制成燧发手铳的发火机,多管手铳的产量在逐步提高。
孙传庭也指挥士兵加紧堆砌土垒,到了第二天一早,壕沟边上已经是三步一垒。
“可惜没能把大铳带来,不然这样的土垒不够一铳轰的。”阿山看着明军还在忙碌堆垒,口中恨恨地说:“等明天把盾车做完,定要叫明军看看我八旗健儿的英姿,把他们都扫除一空。”说着挥了挥手,好像真把土垒扫掉了一般。
“你说,我们利用明军的壕沟通道钻到明军背后怎么样?”昨日他们已经从旗丁口中知道第一道壕沟的情况,当时并没有明军在里面,他们仍然把它当作单纯的壕沟看待。
阿山想了想说:“如果壕沟真的互相联通,我们不知道地形很难走远,如果夜袭,地形限制更大,我八旗优势不在马上步下,只在重弓厚甲,如果进了壕沟恐怕不能持久,我看……”阿山摇了摇头说:“有些得不偿失。”
“对呀,正是因为有厚甲我们才能不怕壕沟中的近战,我看倒可一试。”谭泰没见到昨天第一次试探时,死兵进入壕沟就出不来的诡异景象,所以还想来个渗透攻击。
英俄尔岱也对派人进入壕沟感兴趣,附和着说:“我看也可以试试,不用太多人手,如果从壕沟穿过去再回身攻击土垒至少不会直面明军火器,以我八旗健儿之勇力,只要有一人攻入土垒,明军就会四散而逃。”
“可是进了壕沟之中,我健儿背负重甲又如何出来?”阿山仍是摇头。
“可以各自携带盾牌,盾牌上钉制两个脚蹬,靠它就可以爬上来。”谭泰突发奇想,重甲之外还要携带盾牌。“况且昨日旗丁不是说有通道连接前后壕沟么?必有某处能让明军进入,我们只需找到即可。”
阿山听到这倒是有些动摇。“也好,那就快些打制盾牌,赶在明天之前全部完成吧。”
听这话意思是同意了,谭泰满口答应下来,回去监督工匠去了。
只剩阿山和英俄尔岱两人在前方观敌。阿山望了一会,突然莫名其妙地说:“我总感觉此地不宜久留,这里周边水泽太多,后队骚扰不断,前面又是香饵诱惑,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妙的感觉。”
英俄尔岱听这话心里就是一撇嘴,阿山总有五十岁了,平时看着健壮威武,恐怕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喽。“放心吧,那些都是小事。”英俄尔岱用大拇指向后指指大营。“这次入明我已经明显感觉南朝的虚弱,我八旗健儿在山|东纵横无碍,明军有几城敢战?我们在莒|州放马一月有余,可有明军敢于近前?骚扰辎重不过是一些匪寇之流,成不得气侯。”
阿山也只好点点头。“我回帐想想明日的战法,你不如派人出去,看看是否能找些尼堪来。”
“好,我这就派人出去。”
周小龙这时也在思考战法,根据战场统计,昨日在壕沟中损失二十余人,在通道上损失的不到它的一半,周小龙已经想要把第一条壕沟完全腾出来,通道也完全封闭,只当作单纯的护城河对待。
孙传庭也是一样的心思,只是害怕建虏靠它爬上来,不走预留的通道了。
这倒也是,周小龙没想出别的办法,放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有一长段没有与河流连接起来,没时间现挖了。“能不能向里头倒些水?只要把里头弄得泥泞一些,不易行动就行,我军在上面可以很方便的射击。”
“这倒是可以,微臣回去就安排。”灌些水不难,只要架起水车,从河里很容易提水,只是灌满可就难了,而且灌满之后如果渗水也容易威胁后面的壕沟。孙传庭说:“微臣看不如在关键地方多建几处土垒,建虏如果敢从壕沟中爬出来就给他们当头一击。”
“建虏的盾车呢?盾车怎么对付?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微臣想增加虎蹲铳的数量,盾车肯定要在通道上走,到时候用虎蹲铳发射实心弹丸应该是有效的。”
应该是有效的?行吧,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只能蛮干。
城外七座铳台上的大铳都已经搬到天|津城墙上,周小龙感觉恐怕用不上了。“从城墙上搬几门大铳下去对准通道,以备不测。”周小龙看孙传庭张口欲言,抬手制止。“城外失守,城墙也没什么用,再说只搬几门小的下去,大的还留在城上,城上足够用了。”
孙传庭说不出来别的,只好保证说:“微臣必奋勇杀敌,保得皇上无恙。”
“军医院情况怎么样?受伤士兵有多少能够救回来?”以前李继贞主持建设的大医院被征用为军医院了,周小龙挺重视这事,打算每个军团都要设立一个战地医院,把现在军中的二把刀医生都重新培训一下。
“医院就医很顺利,姚御医说至少能救回一半。”
一半也算行了吧,不能跟后来比,至少抗生素就没有不是。“你有机会就把你那些手下送到医院去实习实习,回到军中也有大用,要是有能耐把医院哪位医生请回去,战后的伤残率至少能下降一半,多用点心。”
“是,微臣遵旨。”医生哪有那么好请的,好医生到哪都不缺人请,也就只有那些二波颤子才会到军中做事。
孙传庭回去巡视壕沟,还真让他想出办法,当天连夜做出几个机关,就等第二天给建虏一个出其不意。
当天一整天没有战事,双方都在准备器械、厉兵秣马。第三天一大早,建虏就排成队伍准备攻击。明军一方也准备好了火器,要给建虏当头一击。
朱由检就在城上观战,皇伞在顶,周围一圈的锦衣卫。城墙上还有一个竖着的条幅,上面写着“朕与将士共存亡”七个大字。
这是昨天周小龙出的主意,设计引诱建虏入围,怕他们跑了。
阿山等三位旗主也已经通过望远镜看到了条幅,英俄尔岱和谭泰皆是大喜,只有阿山心有隐忧。
这是明明白白的引诱,南朝皇帝到底依仗什么才敢这么大胆?
但是此时万不能露出胆怯之意,阿山只能把这句疑问埋在心底。
研究东西方基本社会观念的差异,要先研究明白“大明”这两个字,因为这两个字代表了一种世界观--宇宙中心。“大明”并不是国家或者民族概念,而是一个区域概念,代表的就是天下之中,同时表达的是“其外皆蛮夷”这层意思。--《社会学讲义》
第48章诡异的彩虹
一阵牛角号声响起,建虏首先进攻。五六个人推着一台盾车,一共八十台,随着号声徐徐而进。
进到距离土垒六十步左右的时候就停了下来,车后的建虏从车后闪出,弯弓搭箭,直射土垒。
这个距离在建虏中也只有最精锐的箭手才能准确射击,土垒后的明军也用来复铳回应。
来复铳虽然打不透盾车,但对着甲的建虏还是有杀伤力的。就见一个正弯弓的建虏被铅弹集中肩膀,不仅弓箭皆飞,人也整个栽倒在地,身后人七手八脚的将他拖回去,显见伤得不轻。
铅弹后来已经明文不许使用,因为铅比较软,穿透力不足,但是打入人体后就会四散开花,造成一个很大的通道,对身体组织的破坏极大。后世都是用铁包铅弹,稍微把弹头挫开,能让铅芯露出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达姆弹。
反正打上四肢,想要活命就得立即截肢,不然铅毒一样能要人命。就是没打穿也没关系,这个距离上来复铳能把第二层铁甲打凹陷,那里头的骨骼也绝不会是什么好形状。基本上可以说,这个鞑子已经无法参与下面的战斗了,运气不好就得把百八十斤撂在这。
而明军呢,头上有顶棚,除非运气不好或者建虏箭手太准,否则真伤不到他。现在也就是装填速度比射箭速度慢,看着是处于劣势而已,不过可以用人数弥补嘛。
朱由检看了也是满意的点点头,很好,装备这样的火铳至少有朕的功劳吧,也不全是那个妖孽的功劳,至少朕要搞钱嘛。
建虏行进的非常小心,看射箭没有什么效果,后面又是一声牛角号声响起,他们也不射箭了,又躲到车后推起盾车缓慢前进。
此时就听一声唢呐响起,明军土垒后面闪出一队人,每人都是一手提着虎蹲铳,一手举着火把。到了空地将虎蹲铳放到地上,稍稍瞄准,火把将引信点燃。
就听“通通通通”一阵大响,五十多颗实心弹飞跃到盾车之前,“噼里啪啦”把盾车打得木棍横飞,有几台刚好被打到正面,铁弹直接穿透盾车,把后面的建虏打倒一片,惨叫连声。更有的被打到木轮上,那盾车倾倒在地,看样子肯定是推不动了。
这一下子就打废了十多台盾车,铳手提起虎蹲铳立刻就往回跑,又猫起来了。
不过这可没完,铳手装填完弹药,一声唢呐响起,他们又冲出土垒,放下虎蹲铳就点,发完铳又跑。这一套也不知道他们演练了多少遍,真是熟极而流,一点磕巴不打。
再看对面,盾车已经七零八落,越是靠近壕沟和通道损坏的就越多,把通道口都堵住了。别说没人敢往上冲,就是敢冲,后面的盾车也已经难以前行了。
“鸣锣!鸣锣!”阿山首先沉不住气,高声喝令撤军。“我健儿不能就这么白白死去。”旗那士兵他不敢说个个都认识,但满八旗的士兵他可都能叫出名字,都是矫健的小伙子,阿山可不忍心把他们毫无价值的浪费掉。
英俄尔岱和谭泰也没有制止,只听一声铜锣响起,建虏兵潮水般退去。后面观阵的三位旗主都是看得愁眉不展,虎咬刺猬,不知该从何处下嘴。
谭泰挥手召来手下蒙军旗甲喇令他把通道清理出来,损毁的盾车也都拽回来。
吩咐完事情,回头一看英俄尔岱和阿山都是愁眉不展,不由哈哈一笑。“以我看此事易尔。”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掉什么书袋?阿山在肚皮里直骂。“那你说怎么办?”
谭泰摆好了架子,伸手一指通道。“此事易也,你们看,这里距离城门不过十里,只需快马加鞭,转瞬之间即可冲入城门。”
“哦,高哇,”英俄尔岱恍然大悟,先捧了一句才说:“只要趁明军反应不过来,快马冲到里面再返身搏杀,即可破了明军。”
“对,那就这么办。”阿山听完也点头同意。“先试试再说,我出一牛录蒙军旗,二位呢?”
“我也出一个牛录蒙军旗,排在前面冲阵。”英俄尔岱也同意集中兵力。“不过后继者至少还要有一个满军旗才好。”
“我也同样,我看不如让白甲兵跟随满军旗之后进攻。”
“不行,白甲兵是八旗根本,不能用在这样的地方。”阿山摇头否决了谭泰的建议。
“用旗丁就可以,既然你不愿意出那就由我来出好了。”英俄尔岱用言语激将阿山,没想到阿山竟然直接点头同意了。
“这些应该就够了,午食之前再试一次。”
建虏这边抽调人员不提,明军阵地上已经送去热水和肉饼。朱由检也手拿杯盏喝着茶水。
今日天气极好,只有微微的清风,四月的太阳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朱由检在沉思,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眼下战事,而是战后如何搞钱,如何犒赏,甚至更远的事情。
天|津和登|州、莱|州是此时向辽东走私的重要基地,尤其登莱两地,冬季不会结冰,且临近南方,南来之船都要进港,比天|津更加重要。
这三地是徽晋商团争夺最激烈的地方,以至于袁崇焕竟然要擅杀毛文龙,以绝南方商团之利。
禁海肯定是绝无可能,无论朱由检还是周小龙都没那个胆子。那既然禁不了就不如一卖了之,省得他们又搞什么官商勾结,祸乱朝廷。
商业的事,只要缴税,朱由检也不想管。这回也不按船收税了,就按港口用地。叫他什么优待也用不了。
再就是运河、黄河的事情,运河只要像上次那样竞标就行,但是黄河不行。
黄河的事情太多了,治沙、航运还有沿岸的治理,错综复杂,正好借着近几年天灾人祸,土地腾空,好好治理一番。
冯铨和几个人也在城墙上围在一边记录,眼看战事顺利,笔下自然有彩,恐怕要在报纸上大吹一通了。
朱由检跟他要过纸笔,当场手书一封,让锦衣卫派人送到朱大典处。然后又跟冯铨聊了几句,让他把竞拍港口牌照的消息发到报纸上,想来可以刺激报纸的销量。
此时建虏也逐渐整理队形,孙传庭一看就知道是要骑兵冲阵,叫过亲兵吩咐几句,亲兵拱手而去。
建虏分出队形,每排四人,每人都是身着重甲,刚开始只是并排慢跑,然后逐渐加起速度,到了通道口处已如疾风电掣,铁蹄起落间使得大地震颤,声音连在城墙上观战的朱由检都听的清清楚楚。
通道左右土垒后面已经转出排铳车,三十台立于通道两侧,更有二十台分成三排立于当道,一声唢呐响起,五十台排铳车一同喷出毒火丹珠。土垒后面的士兵也架起来复铳尽力射击,虎蹲铳手已经在排铳车间隙布置完成,只等鞑子落到网中。
排铳车真叫厉害,就见建虏如剥洋葱般被一层层剥离,在通道口是还是四排,转瞬间就被剥掉两排。
建虏骑兵即使损失惨重,这时也不敢停马,一旦停下必是被后马踩于蹄下的结局。
骑马冲锋就是一条不归的路,前路是死是活全看造化。建虏骑兵也不射箭、挥刀,闷着头就是向前,希望能有一线生机冲出这块死地。
排铳刚刚释放完毕,建虏骑兵已经冲到近前。排铳手转身就走,露出身后的虎蹲铳。
又是一声唢呐响起,铳手恶狠狠的把火把塞向药孔,虎蹲铳顿时发射。“通通通通”一阵大响之后,战场顿时烟雾弥漫。
铳手手上不停,立即装药,唢呐声响起是又是一阵大响。等到发射三次,铳手已经装填完毕,却再没听到唢呐响起,战场突然沉静下来。
呛人的烟雾四下弥漫,一阵“得得”蹄声突然传来,铳手闻声从背后解下多管铳。
烟雾之中出现一个巨大身影,随着身影浮现,一个巨大的马头伸出烟雾,然后是整个马身。
马上骑士已经不见,可这匹马却走得摇摇晃晃,刚出了烟雾就栽倒在地,只挺起马头“咴咴”叫了两声,又颓然倒下。
仔细观瞧,马腹上已然是中了一铳,鲜血汩汩外流,眼见是活不成了。
烟气、血雾升腾而起,在阳光之中竟然显现出一道颜色诡异的彩虹,对阵双方所有人都被这景象震慑,整个战场就这么安静下来。
英俄尔岱不相信的驱马近前,只见通道上遍布死尸,马匹骑手枕籍层叠,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啊……”英俄尔岱失态大叫,他直接在马上站立起来,挥起马鞭大喊:“冲!给我冲!”
谭泰赶紧派人把他拉回来,这时候八旗气颓,哪堪再战?
阿山直接命令鸣锣收兵。
大帐之中,阿山与谭泰相对而坐。半响,阿山开口说:“我看还是走吧,这块骨头太硬,咱们啃不动,倒要崩了牙口。”
谭泰沉默不语,只在手中撕着小块干粮吃,明显是心有不甘,只怕是要等英俄尔岱恢复过来再重新商议。
“明早我肯定要走,你们要不要走随你们。”阿山抬高声音说道,随即站起身就挑帘出帐。
到了帐外,阿山仰天叹了口气,心中的沉重感却没有消减半分。
这是哪里来的强军?以前怎么从没听说?难道南朝的皇帝会什么仙法?能够撒豆成兵?
不,绝对不是!一定是新练的强军。
南朝皇帝练的强军。
沿海豪强在白银货币化过程中大发利市。--《明代财政沿革》
第49章未虑胜先虑败
天|津城内早已戒严,不时有士兵在城内巡逻。城外难民大部分分流到近海水网密集之地,留在城内的已是少数,都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居住。
通道已经清理干净,下午孙传庭命人重新做了几个机关防御骑兵,一直干到掌灯还没结束。城下到处篝火,倒也不怕看不清。
建虏大营中,英俄尔岱已经恢复情绪,正与谭泰商议再做一次进攻。 两人皆不甘心,尤其英俄尔岱,上午损失整整一个牛录满军旗,却什么也没捞到。
谭泰损失一些但也不多,只有阿山把正红旗的满军旗放在最后,一人未损。
得着好处大家笑哈哈,都出去打食却只有一家损失,心里就不会平衡。英俄尔岱自从进帐起,嘴里就不停地嘟囔自己损失多么惨重,但还不想吐出香饵。
谭泰心里也是明白,只是避而不谈。
阿山虽是年龄最长,可不代表威望最高,而且这次三家一起行动,约定了共进退,自不好自己率军先走,只好听他俩商议结果再说。
谭泰听英俄尔岱嘟囔个没完,看了一眼研究马鞭的阿山,知道他巴不得立即就走,只好表态说:“这次哥哥我来打头阵,你跟在哥哥后面就是。回去哥哥也会帮你说项,必不叫你无法交代。”
“那好,今晚我们夜袭,派人偷偷摸到尼堪身后,咱们前后夹攻,必叫南朝皇帝落入咱们手中。”
“皇上在我们出兵时就说让我们多加小心,带着队伍完整回去,你们忘了么?”阿山不由得质问他。“而且皇上说伐明如伐树,须得在树干多下工夫,只要有耐心,大树总有倒伏的一天。”
“我没忘,”英俄尔岱还在狡辩。“现在南朝皇帝就在眼前,而且这支明军肯定是南朝皇帝训练出来的,现在军力已如此之强,此时不伐,明年就要长成大树,我们再没有入关的机会。”
阿山气得一鞭子抽到桌上,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只能扭头生闷气。
“嗯,”谭泰心中自是同意英俄尔岱的说法,抬头看了阿山一眼,跟阿山商量:“这次动用白甲兵可好?”
“不行!”阿山只管保住根本,皇帝不皇帝的他已经不在意了,现在只想尽早回去。“只能用汉军旗和满军旗,满军旗和白甲兵都不能用。”
“那你把满军旗拿出来,今天你一人没损,轮也轮到你出力了。”英俄尔岱本就没想出动白甲兵,听阿山言语直接拿话将他。
阿山想了片刻,料想今天要不放点血肯定是掰扯不清,只好同意说:“行,只有一个牛录满军旗,多一个也没有。”
“不行,太少了,再出一个汉军旗才够。”英俄尔岱表情不满,硬是要让阿山多出一个牛录。
阿山咬住口不放,说什么也不答应。最后谭泰来做和事佬。“行啦,别吵了,每家都出一个牛录汉军旗和一个牛录满军旗。”转回头对着阿山说:“不过这次要你打头阵才行。”
阿山看两人都望着自己,知道肯定是逃不掉了,只好点头答应。“行,但是如果战事不顺,明天我们就走,我旗要先走。”
“未虑胜先虑败,阿山越来越老成了。”谭泰哈哈一笑。“行,我来断后,料想尼堪不敢追击。”
阿山也不在意谭泰言语中的讽刺之意,接下来三人仔细商议夜袭计划,之后分头集合手下,按计行事。
到了一更时分,三个牛录的汉军旗首先出发,绕远路悄悄摸到壕沟边缘,然后下到沟底。蒙军旗已经在白天同样的位置等候,只要汉军旗扰乱尼堪军阵就会立即发起冲击。
汉军旗下到沟底就发觉不对,地面泥泞不堪,每一步都要把靴子从稀泥中拔出来。身上的重甲平时倍感安全,可现在简直成了大山。
而且地面松软,人尚且三步一跌,盾牌根本就立不住。旗丁不断滑倒,不过在牛录额真催促下他们不得不尽力一试。
等他们把盾牌支在地上,从另一侧爬上去时,身上已经浸湿,铠甲上也全是厚泥。幸好的是,土垒后面没有动静,看来并没有惊动明军。
但这并没有结束,一半的人还要再越过一道壕沟,然后前后同时发起攻击。本以为还要再趟一次水,等这些人落到坑底才发现竟然是实地。
可惜他们的运气也就此结束,“哗哗”的甲叶碰撞声惊动了在沟顶巡逻的尼堪士兵,顿时警锣四起,沟顶甚至燃起篝火。
听到警锣响起,藏兵洞内休息的明军士兵抄起多管铳和长矛砍刀就冲了出去。
壕沟并不是一条直线,过不多远就会有一个小的转弯,然后再转回来,所以明军士兵也不知道哪里有警,只能向着敲锣的地方跑去,转过两道弯突然就与鞑子打个对面。
此时鞑子正在往沟顶攀爬,确实没想到沟底会有守卫,一下措不及防就被明军长矛顶翻,明军更有端起多管铳就开始射击的。
在沟底这样的狭窄环境中,多管铳可比长矛大刀好用多了,而且双方距离也近,身上就是穿着三层甲也是一铳就倒,中弹鞑子就是一时不死,也必是口吐鲜血,内脏肯定被震坏了。
沟顶尼堪士兵顺着铳声过来救援,牛录额真一看已然是暴露,立即呼喝身边旗丁发起攻击,所有过沟旗丁都开始向通道方向进攻。
而此时沟顶已经遍燃篝火,明军士兵也发现鞑子的方位,虎蹲铳手开始装填弹药,来复铳手已经开始还击了。
汉军旗连续攻下两垒,并且开始用尼堪留下的武器开始向尼堪攻击。而此时,满军旗已经开始冲锋,到了通道口处已达到全速。
通道两侧土垒后的明军毫无动静,前方几根横在道路上的大树就是最后障碍,只要稍稍提马就可越过,以蒙古人的骑术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处于骑兵最前头的牛录额真不禁大喜,再次加紧催马,直扑城门,后面两个牛录满军旗也开始加速进入通道。
满军旗刚刚全部冲入,就听远处城下一声号响,骑兵身后突然接连爆炸,只见第一条壕沟之间的通道在爆炸中逐渐崩解消失。后路已断!
“这是个圈套!”阵前观战的阿山喊声未落,只听铳声大响,大树之后十几门大铳依次开火,实心铁球在通道上犁出一条条血肉胡同,所过之处无不肢体飞溅。
三个牛录的满军旗本就是马匹相继,拥挤不堪,铁球落处没有一颗落空,而且往往是穿透两三个人后才落地,落地之后仍然是向前蹦跳,明明可以看清路线可就是难以躲避,马腿稍稍挨边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这一下满军旗就被打到半残,剩下的有提马转身,有加速催马,有茫然无措。前路已失,后路已断,少数明知必死的旗官口唱“嗬呼”,扬刀催马,亡命向前。
树后又突然出现无数明军士兵,稍稍瞄准就在唢呐声中放铳,放完立即退后,后面又是一排明军上前,如此五番,通道上已无一匹马上还有人在。三个牛录的满军旗全灭!
第二道和第三道壕沟顶上的土垒后面,此时推出无数的排铳车和虎蹲铳,顿时铳声大作,刚刚爬上沟顶的汉军旗毫无遮拦,完全暴露于铳口之下。被弹丸打得惨死当场,剩下的赶紧退回沟底,不敢露头。
稍稍清理干净沟顶,明军沿沟边寻找鞑子,找到就用多管短铳招呼。
此时鸣锣已经毫无意义,三位旗主呆呆看着前方,听铳声渐少,看篝火渐消,对面明军阵地就像吃饱夜宵的饕餮,偶尔打声嗝,满足的重又退入黑暗之中。
“你们走不走?反正明天一早我就走,记着是我先走。”阿山已经语无伦次,显然惊吓过度。
这不是战斗,这是虐杀!英俄尔岱不知心里怎么会浮现这样的念头,赶紧摇摇头把念头晃出去。“我也走,我跟在你后面。”
“对,明天就回去。”谭泰也接话说。“这样的武器我见所未见,回去一定要禀告皇上,明军只要用这样的火器,我八旗再多的铠甲也无用武之地。”
“我们要保留有用之身把情报带回去,让皇上参详。”
三人回去也不睡觉,立即命人收拾东西,马上就走。现在没有尼堪拖累行程,天亮之时就行出二十余里。
周遇吉没想到鞑子走得如此干脆,一个不查就被鞑子逃脱,赶紧率军追赶。
此时徐允祯他们就躲在芦苇荡中观察着经过的建虏。建虏队伍中不见被捋的汉民,而且人数缩减不少,车上东西捆绑的也是乱七八糟,显见走得非常匆忙。
“看来鞑子这是败了?”郭培民低声对徐允祯说:“这才三天就被孙白谷打败了?”
“咳,是皇上。”徐允祯起身牵马。“是在皇上指挥下打败的鞑子,今天晚上咱们也去占点便宜。”
几人牵马钻进芦苇荡,面前出现一条小路,几人上马而行。
“对,趁他病要他命。”郭培民乐呵呵地说:“前几回净烧辎重了,这回鞑子新败,咱们烧了他们大营玩玩。”
“不可,”徐允祯摇着头说:“我们还是继续烧鞑子的辎重,把他们的粮食烧光,让他们没吃没喝的上路,等他们饿得走不动路咱们再去慢慢的杀了他们。危险小,收益大。咱们皇上的战法就是这个。”说着还树了个大拇指。
“也好,让他们没吃没喝,看他们还敢不敢进关。”郭培民暗骂一句“马屁精”,离着天津这么远,你就是拍再响皇上也听不着。不过嘴上也赞同说:“皇上教的战法就是妙啊,死不了几个人,却能把一支大军拖垮。厉害呀。”
徐允祯点头附和,心想郭培民这小子别的不说,嘴巴头子倒是挺麻溜。有前途。
中国自古以来都想要解决官僚系统的一个痼疾--官商勾结,不过除了科举制度以外成效一直不大。--《历史大问题》
第50章天子亲军
商敬石一行人在山包顶上偷偷向下望去,鞑子此时正走在山间小路上。山路崎岖,鞑子带的大车又多,每台车子都是前有马拉后有人推,行进得非常困难。
鞑子在攻下古北口卫城之后并没有立即北返,而是等待了几天,实在没等到两白旗和正红旗前来汇合,阿巴泰才下令返程。
燕落谷鞑子渐少,而且还抱成团前进,商敬石他们没有机会偷袭,只好撵着他们尾巴进入山区。
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仗着地形熟悉偷袭落单鞑子,每天平均总有二三十个人头入账。
这周围一眼望去全是些小山包,既无绝涧也无断崖,不过山包起伏不断,很难找到一块平地。
山洪冲出来的河谷就算难得的平地,不过多数时候只能走眼下这样山洪冲刷之后露出的坡地。
观察之后,商敬石小心退后,让手下捡起地上的鞑子尸体,回返临时营地。这个鞑子也是刚刚杀的,离了大队到沟里撇大条,商敬石一箭射去,吭都没吭就倒地身亡。
驻地在一条小山沟里,一条小溪从东侧流过。韩得功坐在溪边,手中拿着纸笔在统计这些天的战果。经过几次战斗,韩氏兄弟在这支小队伍里威望很高。一是铳术精深,在远处就可以支援战斗,二是他们兄弟俩都会些简单的医术,有谁受伤都要求到他们。
坐在哥哥旁边的韩得爵看到商敬石回来,招手叫他过去。
“知道咱们杀了多少鞑子么?”韩得爵脸上带笑,伸出五根手指兴奋的说:“有七百多个啦,咱们这回发啦!”
小磕巴!七百个你伸五个手指是几个意思?商敬石一挑大拇指,赞道:“小韩爷厉害。”转回头就不搭理他了,问韩得功说:“具体有多少个?”
“七百五十一个,合两万两千五百三十两白银,加上缴获的人畜,我估计拿到两万五千两不成问题。”韩得功收起小本子。“咱们进山快半个月,这份战果到哪都说得出去。过了今天咱们就往回走,回去要钱。”
原先他们二十个人在卢沟河边打了不过五十个人头,白腾蛟他们加入之后才开始有计划的围捕小部落,这才让收获大增。
听韩得功这话意思是要回去,商敬石就有点撮牙花子。
下次再有这样好的帮手,这么好的打猎机会,可不定要等到哪百辈子去。
“咱们正是得意时候,要不凑到一千个再回去吧?这一天就二三十个,丢了太可惜啦。”
“我也觉得可惜,下次鞑子进关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过咱们没干粮啦。没吃的咱们能挺几天?”
事实上他们早就快断炊了,幸好刘满仓他们三个带了大批补给找过来,不然他们五天前就得回去了。
他们先批进来的因为山路难行,并没有带马。后来的刘满仓他们带了三匹马,两匹伤了蹄子,已经都杀了吃肉。剩下的干粮数量有限,这些天就是减员也剩下五十几个人,这点干粮根本挺不了几天,这眼看就要见底。
“咱们弹药不是还够么?”商敬石看韩得功点头,接着说:“吃的我来想办法,保证吃饱喝足。”
“去打野兽?咱们一是费不起那个时间,而且山上有的几只狼和兔子也早进肚子了,你上哪去找去?”
“诶,这话说的,没有四脚兽还没有两脚兽么?”
商敬石回身一招手,刘大疤将背上扛着的鞑子扔到地上。商敬石一脚踩在死鞑子身上。“这一头至少能出三四十斤肉,一天有个三五头就够了,咱一天杀的就有二三十个,自己捡个三五头回来还不容易么。”
韩得爵一听吓的,哆嗦着手指,指着他们结结巴巴的说:“你们……你们吃人肉。”
刘大疤一听不乐意了,我辛辛苦苦把个鞑子背回来容易么我,竟然还骂我吃人肉?你才吃人肉呢!“什么叫吃人肉?这叫鞑子!鞑子是人么?不是人那就是野兽,吃个野兽你哆嗦什么?昨天你还抱个兔子脑袋啃呢,那你怎不哆嗦呢?”
韩得爵被刘大疤一阵强词夺理弄得晕头转向,心里就觉得他说的不对,抬手指着他还要再说,结果被哥哥韩得功拽住,一把拉到身后。
吃人肉而已,这个年头,就是没吃过也听说过,倒也确实是解决现在粮食问题的途径。韩得功稍一算计就分清轻重,每天每人至少能分到十两银子,就要看别人愿不愿意干了。
“也好,不过白腾蛟和白广恩那里怎么说?”
“那还能怎么说?现说呗。”商敬石一声招呼,把白腾蛟和白广恩叫到身边,指着鞑子尸体又学了一遍。
白腾蛟和白广恩听完对视一眼,心里都想,真他马是土匪出身,以前肯定没少吃过,瞧脸上那样,一个个的都满不在乎。
“咱们怎么办?”白腾蛟低声问白广恩,这事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还能怎么办?人家吃,那咱也吃!”白广恩恶狠狠的说。“就是咱俩不在乎这点银子,可你看看手底下人,肯定没一个愿意走的。”
说的也是,他们俩要是走了,肯定没几个愿意跟着他们的,而且出去以后可就成笑话了,估计就是想东山再起也是难了。
两人打定主意,回头又和商敬石和韩得功商议,定好了一千个人头,到数就走,绝不恋战。
商议既定,都低头看着脚下的死鞑子,白腾蛟和白广恩是不敢伸手,韩得功是不愿意伸手,最后还是商敬石一摆头,刘大疤将死鞑子拖到小溪里,扒衣洗刷,拿把尖刀刨开肚皮把肠肚掏出来扔到一边,脑袋手脚也砍下来扔了,只剩下一大块连骨肉。
刘大疤在火上转着木棍,嘴里还跟围观的人讲解。“这鞑子腥味重,炖的时候要多放葱姜,咱这没有条件,只能烤着吃,不过正好能把毛给燎干净,吃时候不挂嗓子。”
等烤的差不多了,刘大疤切下一片烤得金黄、流油冒泡的肥肉递给旁边的刘满仓。“鞑子就数后丘和大腿上肉最肥实,吃着最香。”
刘满仓几口就把手上的肉片塞肚子里了,听刘大疤解说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赞道:“真香!”
得,人都说真香了,咱也别慎着了,吃吧。韩得功带头,切一块肉就在手上捧着撕咬。其他人也是如此,一人一块,蹲下就开啃。
韩得爵啃完一块,砸么砸么嘴儿,感觉甜了巴嗦的,没吃太饱,到刘大疤那一看啥也没剩。
揉揉肚皮,抬头看天色可要黑了。饿着肚子睡觉可不舒服,韩得爵溜达到他哥哥韩得功身边想寻摸点吃喝,正好听到商敬石说今天找到一个好地方,打埋伏正合适,明天一起去看看。
韩得爵一听就来精神了,嚷嚷着立刻就去,最好再打一头两脚兽回来烤着吃了。
韩得功满头黑线,心想平时也没短他吃喝,怎么养出这么一个能楦的弟弟?
商敬石没什么问题,溜达一圈就当饭后消食了。吃完手上的肉,把手往身上一擦,带着韩氏兄弟和几个手下就走。白广恩也带个亲兵从后跟上。
这里离他们驻地有段距离,太阳快落山才到了地方。几个人借着最后的辉光环视一圈,感觉还真挺不错。
对面山脚被洪水冲得立陡,下面一条小道,宽不过一车,然后是河道,河道对面起了一个缓坡,直到他们站的山顶脚下。
韩得功大概测了一下距离,他们距离小道不过七八十步,这个距离直射就是重弓也费劲,基本没有准头可言,不过来复铳没有问题,正好在射程之内。
“水深不深?”一指对面小河,韩得功问商敬石:“最好是能淹得死人,不然咱们开不了几铳。”
“深,我进去没顶,而且水底大石头很多,水流也急。”
“嗯,这地方也许能好好利用一下。”韩得功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发现对面山脚上部林森树密,隐约能看见几块大石立在树下,河道近侧因为有缓坡,上面堆积着很多漂木。
“走吧,今天看不出什么了,明天我们再来,好好设计几个机关,这回应该能作个大买卖。”
商敬石和白广恩也看出点门道,只是天光太暗,只能明天再来。
韩得功回去按照记忆画了张简图,然后和韩得爵两人按照课上教学,大概的设计了几种机关。
第二天早早就到了昨天的山坡,指着周围给商敬石和白腾蛟、白广恩三人讲解机关如何设置。
三人听完感觉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狙击课还会讲机关布置这些东西。
韩得爵得意洋洋地问:“知道是谁给咱们上课么?”也没等别人继续问,自己就说了。“是皇上亲自来上的课,皇上教的。”
虽然韩得爵的臭屁模样让人恨不得打上几拳,不多大家心里也是真羡慕。这就是真正的天子亲军呀,锦衣卫都没听说过皇上亲自给教学,结果竟然给你们上课,皇上是得多看中你们。只要皇上在一天,你们就啥也不愁了,升官发财谁也拦不住呀。
其中白广恩的心思最是热切,他当年做民匪也没过上好日子,降了洪督师,啊呸,洪鞑子,也没过上好日子,可只要进了狙击营肯定能舒舒服服过日子,谁敢克扣他的饷银他就敢找皇上告状去。
言语之间,对韩氏兄弟和商敬石多有奉承,听得白腾蛟直皱眉,没想到小白你是这样的人。
商敬石等三人都领了任务,带人各自工作,韩得功兄弟俩领着四个人沿河巡视,看看有没有遗漏地方,遇到落单鞑子随手就处理了。
舜命后稷,食为政首。--《齐民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