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大魔王_风闻
哲学爱好3-2020-04-10 08:22
第4章调戏事件
作坊生产的第一批座钟给朱由检送来过目,这点自觉王承恩还是有的。朱由检看看桌子上摆的新座钟,又看一眼原来的老座钟,摇了摇头说:“东西是好东西,就是不怎么漂亮。”朱由检回忆了一下周小龙的说法,一指座钟说:“这个座钟是能挂到墙上的,背面应该做一个挂钩。再就是钟的盘面上要有一块琉璃,颜色无所谓,但是要透明,能看见里面的指针。”
王承恩听这话就抽了口冷气,“挂钩倒好说,回去固定块铁片就行,不过透明的琉璃可价值不菲呀,颜神镇的内监可做不出来。”
朱由检一核计倒也是,平时看见的琉璃都是仿玉的,要的就是那种半透不透的感觉,完全透明的他自己也没见过。“那就派人去问问其他别的作坊有能做出来的没有,这样总感觉不那么好看。”
“像老钟那样做个铜丝网老奴觉着也挺好看的,也不费太多钱,肯定好卖。”
“嗯,”朱由检琢磨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可别做出来别人买不起,砸到手里可就毁了,不过又感觉不太好看。“琉璃面的就做十个吧,往高价卖,其余的做成铜丝罩的。年前能做出来么?”
“哎呦,罩铜丝的肯定能做出来,罩琉璃的老奴可说不准了,老奴还要现去找去。”
“那好,哪个能做出来就卖哪个,琉璃没有就让人去找,不着急。”
“是,那老奴把这架也拿回去改改吧。”
“嗯,外壳还是不怎么好看,你找人重新做个式样。”朱由检仰天想想,好像也没有别的能改。“算了,就这样吧。”挥挥手让他退下。
王承恩出了门就感觉脑仁疼,到青州颜神镇一来一回总有半个月,前门外的铺子都收拾出来了,这肯定是赶不上趟啦。开门红不做的漂亮点,以后买卖可不定怎么样呢。心里一烦就跟长随多说了几句,其中有一个长随是山东人,对颜神镇多少了解一些,就给王承恩出主意。“干爹,孩儿听说兵部的孙廷铨孙侍郎家乡就是颜神镇,而且孙侍郎家里就有个琉璃作坊,不如咱先去问问他?”
王承恩一听还有这碴,赶紧叫人给孙侍郎递贴子,不过也别指望孙侍郎接了帖子就会回访,文官里头忌讳私下沟通太监,而且这个事情也急,没时间慢慢磨,所以王承恩干脆就在兵部门口等着,堵他。
入冬之后天时短了,黑了天兵部才下班。长随引着一个官员过来,王承恩搭眼一看官服就知道是个侍郎,赶紧上前。“当面定是孙侍郎吧,咱家预备了一桌酒菜就等着孙侍郎大驾光临了。”
孙廷铨长的细细高高,确实象个山东汉子,只是做了文官不怎么锻炼身体,骨架有了,就是没肉。孙廷铨口中连道岂敢,与王承恩相互见礼,一行人拐进附近的饭店。进了包间酒过三巡,王承恩开始打听琉璃的事情。
孙家族里有个琉璃作坊,族里一位堂兄在主持经营,孙廷铨自己对琉璃这些事情也算熟悉。“琉璃要透明,选砂、淘砂最重要,一定要粒粒白透的大河砂才好,不过很难做成大尺寸。下官记得作坊里做过几件透明的葡萄酒杯和盘子,尺寸都不大,如果只是做个一尺见方的应该可以做出来,不过厚度不可能做得非常薄。”
“哦,这样。”有了明确消息,王承恩心里算是有了底了。“倒是用不到一尺见方,半尺见方就够用了。那咱家先要一百块,枚光兄看看几日能够做出来?”
孙侍郎沉吟一下才说:“半尺大小,一百块不过一炉的量,但之前选砂、淘砂总要三日,炼琉璃也要七日,此去益都快马加鞭不过四五日路程,回来则必须要小心运输,恐怕半月也未必能到。”
王承恩掐指一算,至少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行,肯定是赶不上头彩了。“只能如此了,还请枚光兄手书一封,咱家让长随带过去,省得中间误会,如此可好?”
“应有之义。”孙廷铨也不废话,随即手书一封,递给王承恩,两人随后饮酒畅谈。王承恩也是内书房出身,论起文采照文官也不算差,而且王承恩有意说些宫中典故,孙廷铨也乐意倾听,至少表面上是相谈甚欢,酒酣之后也是依依惜别。
王承恩第二天就派个长随去往颜神镇,随身还带着一个座钟的木架子,好比量着确定琉璃大小。
因为上次的“拙劣调戏事件”让朱由检感觉非常丢脸,周小龙的放风时间被取消了。当然,被揍成零件那只是小事情,并不能影响周小龙分毫,所以,反正也出不去,他就整天在平台上看屏幕,除了太师椅周围那块怕无故挨揍不敢去之外,其余地方他都逛遍了。
“小船那个没桨呀,全靠浪,岸上的洗头房是,我地家……”周小龙坐在平台边上打着拍子、哼着小曲,就看见朱由检走过来,他立马站起来了。“今儿我可啥也没干,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这一个多月新座钟卖的挺好,收入差不多有九千两白银了,去掉人工、材料至少能赚七千两,今天朕是要谢谢你,解了朕的燃眉之急。”说完朱由检还给他打了个拱手,这也是太缺钱了,不然能为这点钱跟人行礼么。
“哎呦,咱俩谁跟谁,不用客气,”周小龙一听这话高兴了,张嘴就秃噜,“那什么,真想谢我,把翠枝奖给我就得啦。”
“不行,朕丢不起那个人。”朱由检眉毛一立,心想这个妖孽真是记吃不记打,一天想的都是歪道。
“那总得让我出去玩会吧。”
“不行,你太贱了,再说什么烂七八糟的,宫里都得拿朕当傻子。”
“那我要是再想出赚钱主意行不行?”
“你还会什么?”朱由检看了他一眼,沉吟一下,到底是有点事业心。“如果能赚钱,朕硬可丢这个脸也让你出去玩,你看怎么样?”
“嘿嘿,那可说好啦,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周小龙说着举手要跟他拍巴掌,看朱由检不搭理他才顺势抹了抹头发。“你今天中午吃了烤地瓜是不是?那你知道地瓜能做粉条不?”
朱由检一愣才反应过来,“那叫番薯,不叫地瓜。”
“行,那就番薯,蕃薯粉条你吃过没?”
朱由检还真没吃过,连听都没听说过。“粉条不是用绿豆做的么,番薯也能做粉条?”
“当然了,不止蕃薯,土豆也能做粉条,不过可不如地瓜粉劲道。”
朱由检心里算计一阵才开口,“就算它能做粉条,粉条能卖出高价么?把南苑所有的番薯都做成粉条,又能卖出多少钱?”
“那我可管不着,只要能赚钱就行,赚多少那是你的事。”周小龙立刻耍起无赖,就算朱由检瞪着他也毫不畏缩。
到底是朱由检脸皮薄,点点头算是认了。“行,每天还是半个时辰,再犯贱犯浪,朕还揍你。”
“绝对没问题!”
第二天放风,周小龙老实多了,声都不吭,人家问什么就点头摇头。嘴上老实了,手上倒欠了。翠枝从侧面摆盘子,周小龙偷摸就把手伸过去,逮着那块后丘一把就抓上去了。天气冷还都穿棉袄棉裤呢,那能摸出来什么?就这,周小龙还把手伸到鼻子底下闻闻,十足一付色鬼像。朱由检看的眼角乱蹦,奔喽头上的血管‘噗哧’就崩开了。不过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也不是白费的,到底给忍下了,没当场削他。
李翠枝声都不敢吱,动作都不敢走形。出了门就往自己房间跑,爬到床上就抽抽哒哒。心里想,“皇上看上我应该是好事呀,可我怎么就这么难过呢?”委屈了还不敢跟人说,那可不难过么。
周小龙慢慢腾腾的享受完午餐,朱由检掐着点一把就将周小龙薅下来,直接扔出平台,看他大头朝下撞到石柱上摔成零件才算是稍稍出了口气,当然明天肯定给他取消放风。
做粉条虽然是小钱,朱由检仍然不打算放过。把主持黄庄的几个太监叫过来细细询问,现在土豆和番薯的亩产都很高,尤其番薯一亩能达到七百斤以上,是稻谷的两倍多。注意这里说的是稻谷,脱了壳才是稻米,一般稻米亩产能出百五十斤而已。土豆产量照番薯稍差,可也比稻谷多得多,而且还不挑地,耐旱、下种早,接茬种白菜、萝卜都没问题,只要使劲干就能得两茬钱。
最后定下以后的租税全要土豆、番薯,并且由南苑出人、出种子,到各黄庄去教授种植方法。南苑其余各种外头少见的蔬菜,包括花生、玉蜀黍、蕃椒、蕃茄、南瓜这些,也开始逐步的向外传授。
粉条这东西大家都知道,只要存放干爽,保存几年都没问题,而且土豆、番薯产量这么大,咱以后不吃粮了,吃粉条行不行?这不一样填肚子么,还更好吃呢。
现在已经是执政的第十四年,朱由检后悔以前没有关心过桑稼之事。这是立国之本呐,每年劝农都成表演了么,所以对这事愈发的上心。和几个太监仔细制定了租税,为了快速的普及都是尽量往低了定,而且还不顾王承恩的劝阻,下了旨意借口试验新作物,要免了黄庄的国赋。结果还真不出王承恩所料,旨意到内阁转了一圈就被封还了。可也是,要免税你自己咋不先免地租呢?整天琢磨地方官府那点国赋有意思么。
朱由检又气又委屈,在外头还不敢露出来,结果找到周小龙诉苦。
科学分为两部分--理论和技术。理论产生的目的是要总结技术共性,前提则是技术的大量出现,而技术的大量出现又必须商业快速扩张与竞争,商业快速扩张则表明资本的优势地位。所以,归根结底,科学的出现与资本的强势是密切相关的。--《科学简史》
第5章皇帝也官僚
朱由检没辙,周小龙更抓瞎,不过周小龙倒是有几个歪主意。
“我有招,你信不?”
“朕信不信又怎样,你说呀。”
“我要翠儿呀,我要翠,我要翠儿呀,我要翠。”周小龙摇头摆尾,念经似的一直嘟囔。
朱由检受到二次伤害,还得忍气吞声。“你先说,有用朕明天就让别人都出去,只让李翠枝留下。”
周小龙一听这个主意好呀,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回头一看朱由检,“好哇,你平时净装相了,没想到你还是个衣冠禽兽,说,这招是不是没少用?”
“胡说什么,主意说不说?不说朕可走了。”
“说!当然要说了,咱俩谁跟谁呀,你问我肯定说呀。”朱由检一立眼睛,周小龙赶紧拐到正文上。“你不是有什么锦衣卫么,还有个太监厂,谁不给面子就收拾谁呗,电影里不是演了么,给你一招葵花宝典。”说到这,周小龙停下来挠挠头皮,好象是串场了。“总归吧,别管用什么招,不听话就收拾,就对啦。嘿嘿。”
“不听话的朕都关到诏狱里头去?”
“当然啦,就得心狠手辣。”周小龙还直点头。
“那谁给朕做事?”
“那怎么还没有听话的啦?”
“什么话都听的值得信任么?”
“你管他呢,只要能做事就行呗。”
“谁知道他做什么事?没有官员之间的互相监管,任何人都可能谋反。”朱由检站起来接着说:“我朝实行的是大小相制的政策,任何人都没有强权,包括朕在内。”
周小龙看他要走,放风的机会眼看要飞,赶紧蹦起来。“还有,还有,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走哇。来,再聊十块钱儿的。”
朱由检见袖子被拉住,也不着急走了,但也没坐下。“说吧,还有什么法子?”
周小龙这得现核计,手里紧紧抓住他的袖子,嘴里边还不停说。“多大点事呀,不就是旨意没发下去么,再发一回不就得了,再不同意就再发,烦死他们拉倒。”说到这周小龙突然就眼珠一转。“有了,嘿嘿,有主意了。咱们呐,办报!卖报纸,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几个当官的不同意又能怎么地。办报!就这么定了。”
朱由检听他介绍完才知道,报纸和邸报有相似之处,只不过是印刷而不是手写,量也非常大。心里琢磨一下,发现还真有可取之处。能绕开内阁向官员直接下旨,而且老百姓也都看着呢,假的都能变成真的。不过绕过内阁的话,阁臣会如何反应呢?恐怕自己没有好果子吃吧,也许就要……
朱由检的人生当中,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渴望军权,更加渴望成就永乐大业。
无论哪朝哪代,拥军得天下的皇帝都是敢说敢干,一言九鼎。你看永乐皇帝得了天下,文官乍刺,那就杀呗。南方文官势力大,那就搬到北方去呗。多简单,谁敢说废话?没有。宫里花用不足,涩手,那就海贸呗。多简单,沿海靠海贸为生的豪强不也只能对着郑和船队咽口水么,谁敢废话?想尝尝永乐牌灭十族的滋味么?
朱由检再看看自己,这个窝囊啊。因为什么呀?没有自己的军队呗,说话都不硬气。
办报的事不能着急,要细细琢磨。刚把这件事放下,一连串的霉事接踵而至。正月初,李自成率军围攻洛阳,正月二十城破,福王朱常洵被杀。二月初五,张献忠率军破襄阳,襄王朱翊铭与贵阳王朱常法被杀。襄阳城是杨嗣昌的军府,所以城内军资器械堆积如山,结果城破后被张献忠掠夺一空。这么多物资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呀,这把朱由检心疼的。
北方旱灾持续经年,形势大坏啦。
有天朱由检和范复粹议事,说到福王被杀的事,朱由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却得到这样的结果,有点物伤其类,不知觉就掉了金豆子。范复粹安慰他,说这是天数。朱由检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现在连推卸责任的理由都不用想啦?还天数?直接怼回去,“即使有天数原因,人力也能挽回。”
官僚体系自身没有改革的动力,光杆朱由检又能做什么?
周小龙这些天没得着放风机会,不过倒也没有捣乱,因为他听见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名字了。这两个人那可是大名鼎鼎,要不是落到朱由检这个倒霉孩子头上,周小龙妥妥的要投靠孝庄太后,搭上高官厚禄直通车,享受美食玉女。结果现在眼瞅着是数日子过活了,这点也太背了。周小龙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想到脑袋两半也没想出来。是真两半了,从平台上往下跳的时候没掌握好方向,脑袋撞石柱上摔放屁了,不过没关系,两天就能长回来。这事也给了周小龙启发,脑子没用也没关系,腿儿在就行,不行咱还不会跑嘛。
所以遇到机会周小龙就劝谏,让朱由检赶紧组建保镖团,只要有一百个童林保护,天下任他跑啊。朱由检也想更好的利用锦衣卫,所以单独与骆养性谈了很久。鼓励他多任事,意思就是让他多侦缉百官。具体的事情,一个是有事情直接向朱由检汇报,不用经过东厂掌印太监王之心。别人指派的不用管,就直接和朱由检负责。另一个是选拔武艺精熟者组建贴身侍卫队,人数就定在五十个人。这两件事都是要用钱的,幸好最近座钟卖的不错,朱由检掏了五千两白银给他。
骆养性那是个心思九转的人,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思量朱由检说的‘别人指派的不用管’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和周家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到了北镇抚司衙门也没想明白。不过正经事还得做,那就先把能做的安排下去。召来都督同知吴孟明,佥事梁和、王世德等几个人,商量选拔贴身侍卫的事情。
锦衣卫吃饷的人非常多,废物不少,能人异士同样也多,找几个武艺高强的还是挺容易的。
骆养性首先是把皇上将要大用锦衣卫的意思传达下来,当然了,因为皇上以往对厂卫的态度受到文官集团的很大影响,皇帝自己也是摇摆不定,所以这话大家也就只是听听,没人真当回事。不过皇帝亲自交代下来任务,而且还特意给了钱,那这个事情就得办好,不能让皇帝挑理。“武艺好只是基本的,最好是上过战场,少少的有几条人命的,另外,一定要忠心,别找那调皮捣蛋的,先从父母双全,老婆、孩子齐全的人里头选,不够再从别处选。这个事情急一些,十日之内要有消息,就按刚才的划分各自负责,一定要精中选精,宁缺勿滥。”
几个人拱手应诺,各自都出去忙了。骆养性在桌子后面坐下,越核计越觉得是周家的事出了问题,索性派人叫心腹俞乙祥过来,交代他近期多关注周家的动静,这才把心稍稍放下。沟通内外、泄禁中语,这要搁到洪武朝太祖皇帝那会,不用说,肯定是掉脑袋的结果,不过现在这位皇帝可没那么严厉,顶多去官免职,只要有几个文臣缓颊一二也许就只是个戴罪办事。至于给周家办事,哪朝哪代都有,挑不出来大错。看来这应该是用人之前例行的敲打,以后只要收敛收敛也就行了。关键是把皇上交代的差事办好,即使有点小错也能装看不着。
骆养性想明白了,把心放到肚子里。这做官是非常讲究的,走错一步都得被人玩死。可谁能不犯错?没有!所以关键仍然是“宠信”二字,这两个字用得好了,有错也不叫错,叫“疏忽”,立马大错变小错,小错变注意,没事了。
为官的学问就只有两点,一个是拍马屁,态度要恭敬,说话肉麻没关系,但要说到点子上,让皇上听了舒服。别人说什么根本不用在意,他们那是眼红而已,排队都拍不上。另一个是办实事,你不仅说话得让皇上舒服,你还得有用,这样才能真正得到皇帝宠信,高官厚禄可得。这就叫为官之道。
朱由检这边在为办报的事情暗地里筹划。宫里有铜活字,再加上南苑现成的造纸作坊,硬件是全了,就缺人啦,这些天一直在挑选。这个人选肯定不能用现在的官员,但还必须要有一定的名气,最重要的是肯听话,说实话,是真挺难选。朱由检让王承恩准备了一个卸任或黜免官员的名单,挨个用笔划,看到冯铨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点举棋不定。
冯铨这个人是万历年的少年进士,进翰林院时才刚刚十九岁,历任检讨、侍郎、大学士、尚书、阁臣,可以说无论资格、文采、任事都是上上之选,最重要的是,冯铨是北人,只不过这个人的名声有点太臭了。
冯铨进翰林院时候少年得意兼相貌英俊,唇红齿白,这是天赋嘛,别人只有羡慕的份,谁也说不出赖话。不过那时候正是基情四射的年代,就被同年进入翰林院的缪昌期给盯上了。反正是给拖到屋子里现场表演,当时翰林院的人都知道。以后又投靠魏忠贤,收拾了不少人,里头就包括那个缪昌期,最重要的是,冯铨任总裁官编修了《三朝要典》。《三朝要典》不仅是朱由检亲自下诏毁掉的,而且还是东林党的眼中钉。启用冯铨会不会再掀党争?再找一个?剩下的只有一个陈奇瑜比较出挑,不过这个人文采不足,推责塞误,不值得信任啊。朱由检再一看名单,感觉索然无味,真是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冯铨的。
这事朱由检也不敢找别人商量,只能跟周小龙嘟囔几句。周小龙就问他,“那什么东林党的人会听你话不?”
一句惊醒朱由检。是啊,东林君子不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听话做事么。可即使这样也仍然没胆子干。也不怪朱由检摇摆不定,因为他谁都不敢得罪,大家一起弹劾时候他顺势能收拾几个,要真头铁跟多数文官作对那可就不是能不能做成的问题了。
最后倒是听了周小龙几句劝,挑着几个没必要狠收拾的犯官从诏狱里放出来,也没让回家,而是在詹事府找了几个闲职安排了。
最重要的是孙传庭,周小龙提过他,朱由检到现在还记着呢,所以亲自面谈。不过现在无兵无饷,连官职都不好给,这能干什么,也就是抚慰几句,让他到詹事府待一段时间,过些日子另有任用,让他别有什么逆反心思。
不过孙传庭倒是硬气,主动提出到陕晋练兵。兵、饷全都不要,只要给个招练道的身份就行。孙传庭在狱里也是想明白了,受制于人不如手上有兵,乱世还有草头王呢,凭的不就是手里有兵么。再者说了,手里有兵,就凭他的能耐还怕没有功劳?
招练道这个官职只在山东设立过,一般是按察司副使或佥事任其事,这要在其他地方设置恐怕又是一场笔墨官司。所以朱由检就和他商量,愿不愿意出任勇卫营副将,副将就是副总兵,孙传庭点头应承下来,然后朱由检又给加了个锦衣卫百户的职位,在地方上这个身份会有很多好处。勇卫营是由勇士营和四卫营裁汰老弱后合并整训出来的,由内廷直接指挥,是朱由检的直属力量,锦衣卫则是内卫,官职朱由检容易安排。朱由检从锦衣卫中拨了十个人跟他随行,又给了三千两银子,打发他去陕晋练兵,定好了两年之内肯定回京。
很多人用“皇权无限”来简单化古代政治,这是不可取的。没有人是超人,谁的权利也不能无限化,整个人类社会从未出现这样的“超人”。--《古代政治研究》
第6章杨嗣昌病逝
三月中旬,朱由检突然接到杨嗣昌病逝的消息,整整一天粒米没进,就拿着奏折长吁短叹。想杨嗣昌统兵讨贼以来,他倾注了多少信任和希望,给他挡了多少明枪暗箭,襄阳城破丢失大笔军资,襄王与贵阳王被杀,自己没有一句申斥,结果可倒好么,他轻松了,这个烂摊子还要朱由检自己来收拾。
别管头天多伤心,第二天照样得假装精神抖擞地去上朝。不振作也不行啊,至少这个国家名义上还是他的。
今天传来消息,辽东建虏再次起兵南犯,围困锦|州,祖大寿发来求援信。众臣商议,其实也没什么好商议的,还能不救锦|州么,只是发个正式的命令给蓟辽总督洪承畴,让他尽快发兵解锦|州之围。
周小龙自年后就没出去玩过,可他也不敢吱声啊。现在都不敢在平台上多待,就怕朱由检找个借口揍他一顿,那你说冤不冤。今个刚蹦上来就看见朱由检在平台上站着,而且还正对着他,想假装看不见再蹦下去都不行。
今天任命丁启睿为督师,总督湖广、河南、四川及长江南北诸军,仍兼总督陕西三边军务,赐尚方宝剑、飞鱼服、印信,还有便宜行事之权,差不多可以称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了。这个丁启睿是杨嗣昌生前举荐上来的,因为这层关系,朱由检对他是非常的信任,可以说是尽托所有。
总算松了口气,朱由检休息一下。周小龙看他神色尚好就知道自己没有零碎危险了,笑嘻嘻地凑过去。“哎呀,今个这气色好哇,肯定是遇上好事了。”
“如果遇上好事你还能看不见么?”
“没有好事也要有好心情嘛,人哪有整天愁眉苦脸的,来,给哥笑一个。”
朱由检瞪了他一眼,看他老实了才说:“你以前说孙传庭很有名是不是?怎么个有名法?”
周小龙回想了一下,回答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就是在网吧看了个电影,底下有人评论说什么孙传庭死了,大明就跟着亡了,应该是说他很重要吧,还有说没有粮饷就不要野战什么的,我也没记住。”
“粮饷。”朱由检叹了口气,接着又问他,“你们那时候是怎么筹措粮饷的?”
“这事我就知道一点,也是从网上听人瞎吹逼知道的。军费地方不管,都是中央通过银行直接划拨的,然后军队拿钱在地方上买东西,军饷一月一发,都是直接发到个人的银行帐号,什么时候有工夫自己去取,跟地方也没关系。我看现在挺乱套的,问题不就是地方不愿意出军费么。从地方上考虑人家也没错,谁愿意白拿钱呐,对不对?”
“银行是商号?私人的还是朝廷的?”
“是个专门玩钱的那么一个……叫机构吧,比如说存款、汇款、放贷之类的活都干,应该是私人、公家都有,有钱就开呗。”
朱由检听完点点头,应该是比较类似钱庄和银号之类的,不过规模比较大。然后他就开始琢磨现在能不能搞个这样的衙门,专门承担衙门之间的钱财往来。想了半天发现,不行。为啥?没钱呗!连起始资金都没有!朱由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这真是被钱逼得没法活啦。
临走时候周小龙拽住他袖子,可怜巴巴的说:“我知道的可都告诉你啦,你看我也有好长时间没出去玩了,你看是不是……”
朱由检一眼就看透他的心肝脾肺肾,这就是个色鬼浪荡子,不过也觉得有些亏待了他,只好说:“行吧,等两天就让你出去玩。”
朱由检还真没骗他,第二天午食只留下李翠枝伺候,其他人都撵出去,这才换周小龙放风。周小龙看李翠枝在边上布菜,一把就抓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就往人家腰上摸。“哎呀,小翠呀,可想死哥啦。”
李翠枝红着脸,既不敢挣扎也不敢吱声,身体板硬板硬的,一动不动。周小龙这可逮着了,一把拉进怀里,母猪啃地瓜似的就往人脸上杵,手也伸进衣服里了,把李翠枝吓得身体缩成个球。朱由检看差不多把周小龙拽下来的时候,李翠枝脸上已经全是口水,看得朱由检一阵反胃。
骆养性先送了二十个人进宫充当贴身侍卫,朱由检挨个看过,都是筋骨强健、杀气腾腾的样子,演武的时候箭箭不离靶心。朱由检还是挺满意,不过周小龙挺挑,非要朱由检找些武林高手,最好是能一个打十个,一蹦五丈高的童林样。朱由检一听这小子就是不学无术,话本上才有一蹦五丈高的异士,现实里哪有?只有这样身体强壮、技艺精熟、老实听话的才堪大用呢。
从五月份开始,各地遇灾的奏章就络绎不绝,先是吴|江,再是两畿、山|东、河|南、浙|江、湖|广一带,旱蝗灾害蜂起,灾民遍野。说起来,这么大个国家哪年没有水旱灾害?之所以这么多灾害都挤在一块了,说到底是地方官府没钱,多年没有修整水利设施,积年欠账,一遇到气候变化就灾害不断。如果灾害初起就开始调拨物资开始救灾,也不会发生灾民遍野的惨事,可这都需要钱。归根到底就是一个字--钱!
地方官府没钱,京师朝廷同样没钱,都用去打仗了。
朱由检一琢磨钱就想起周小龙,虽然国家动荡,但是座钟的生意依然红火,现在每个月都有大约一万两白银进账。所以今天又来问问是否想到什么新东西。
周小龙也没核计这事呀,赶紧现想,眼睛在眼眶里头叽哩咕噜乱转,突然想起修鞋机了。周小龙在城里溜达的时候见过修鞋的,机器跟缝纫机很像。反正看起来挺简单的,应该能做出来。把这事跟朱由检一说,朱由检就同意了,让周小龙赶紧画图纸,好能尽快赚钱嘛。
周小龙就画呀、画呀,画了好几天,没画出来。周小龙就纳了闷了,怎么画不出来呢,结构挺简单的呀,可这线是怎么穿上地呢?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那里面好像有个梭子,以前听妈妈说过。可是周小龙没见过呀,不知道什么模样,画不出来。
朱由检过来也看到没什么进展,周小龙只好老实回答说画不出来,得试着做才有可能。
“试着做也有好处,或许就有什么别的东西试着试着就做出来的,没准。”
“你还想出什么了?”
“不知道呢,这不得试着试着才能想出来么。”
嘿,这把朱由检气的,合辙啥也没有哇,你是不是就想出去玩?不过朱由检也没别的招,想赚钱这就是最大的希望了,只能忍气和周小龙商量时间和条件。
以后每天午食过后的一个时辰,如果没有其它事情,就让周小龙出来研究那个修鞋机,另外找几个手艺巧的给他协助,当然,李翠枝要去伺候茶水。
朱由检回去就询问王承恩宫里是否有手艺好的工匠。说实话这宫里还真有那么几个。“熹庙老爷在的时候倒是有几个伶俐的太监,跟着老爷做活,现在人几个都在南苑种菜呢。”
哦,这是登基之后叫自己给发配了。“皇兄的木工房还在吧?”
“在呢,现在堆的杂物,如果用的话老奴明天就找人收拾出来。”
“嗯,一会就去收拾出来吧,在南苑种菜那几个也都找回来。”朱由检略微一想。“再准备些木工的工具放那。”
“皇爷您这是?”
“朕想做个器物,如果能赚钱最好。”
“皇爷,这样的事外朝肯定会得到消息,到时候可说什么话的都有啦,熹庙老爷当年可不就是不听劝么。”熹宗在世的时候,劝谏的奏折就没停过,而且熹宗死的也蹊跷,如果再做些玩物,很难说是否再遇到同样的蹊跷。
“嗯,朕知道。做出来也好,做不出来也罢,不过是一个月时间。”朱由检点点头说:“如果做出来,以后也许再增加一个进项,手头也能稍稍宽裕些。”
“那老奴这就去收拾。”王承恩出了门心里也是叹气。神庙老爷登天的时候留下了七百多万两白银,光庙老爷登基,就把这钱都给了文官,答谢推举之功,结果一个月后也升天了。熹庙老爷在位时候就缺钱缺得厉害,不然怎么会纵容魏大阁弄钱呢。结果现在皇爷还是每天为缺钱犯愁,已经到了亲自做器物卖钱的地步。唉,也不知道这天下的钱都去了哪里。
第二天吃过午食,木工房也准备好了,朱由检让周小龙出去做事。王承恩把四个原来协助熹宗做木匠活的太监挨个给他介绍,又高又瘦的是王大力,矮墩墩的是谢德隆,佝偻腰的是曲英博,最后是胖子张昌。周小龙让他们专心干活,四个人跪下叩谢龙恩。不用去地里干活了嘛,木工活再怎么也比农活轻松,而且吃住都要好得多,那可不得感谢么。李翠枝就在旁边伺候茶水、手巾。
周小龙把这些天想出来的图纸画下来,让四个人按照模样做出来,自己就到李翠枝跟前腻味去了。李翠枝也伺候朱由检两年多时间了,平时朱由检也没有笑脸,不过看着挺英俊的。最近倒是见着笑脸了,不过看着怎么感觉……像黄鼠狼呢。还不如不笑呢。
王谢曲张四个人花了几天时间把图上的零件做出来,果然到了缝线的地方就拼不起来了。周小龙研究了一下,确定这肯定不是因为舍铁用木头的原因,就是缺少关键部件。五个人围着残缺修鞋机转了半天,周小龙还给他们四个讲解各部件是干什么用的,除了梭子不知道什么样,其余的都能讲出来。
周小龙也是挠头,这个要是做不出来,那总得做个别的什么东西,不然可交不了差,下次再说出来玩会可就不一定能答应了。他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搂着翠枝,心里就核计上该另做个什么东西交差了。
“东林党”的壮大得益于明朝政治次中心的政治地位和江苏的经济繁盛,所以将之改称为“南都党”更为确切,深层次揭示的是南北经济差异问题。--《明代政治研究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