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帮助穷人度过新冠难关？美国通过了这三个重要法案_风闻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海国图智研究院”

张琪博士，美国欧道明大学社区及环境健康学院副教授（终身教职），毕业于复旦大学，并在阿拉巴马大学取得硕士和博士学位。曾作为访问学者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国际人类营养研究中心等大学及研究所从事研究工作。曾作为美国国家科学，工程，医学院特邀嘉宾做过讲座，研究成果发表出版在美国临床营养学杂志，国际流行病学杂志，内科医学年鉴等国际一流杂志和专著上。他的研究关注对美国低收入群体的食品和营养保障，集中在对WIC（Women, Infants, Children，简称WIC）的营养保障上，参与及主持了大量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美国农业部、美国食品营养服务部关于食品保障及WIC营养保障发展的科研项目。

引言：新冠疫情在全球的蔓延已经对各个国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而对于贫困人口，如何保障他们在疫情下的食品保障和基本营养是每一个国家都面临的问题。上周美国申请失业救济金人数飙升至近三百三十万人，标志着新冠疫情带来的经济海啸正式到来。对于手停口停的美国人（Living paycheck to paycheck）尤其是有嗷嗷待哺婴幼儿的家庭，如何避免饥饿的威胁，成为保障社会稳定的重要问题。而美国的母婴儿童营养援助项目无疑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美国婴幼儿在疫情下的食品营养问题，尤其对贫困失业的家庭会起到巨大的帮助。WIC是一个什么样的项目？新冠疫情下WIC会受到哪些影响？WIC对于中国等国家又有着怎样的启示？

我们邀请了全球社区及环境健康问题专家张琪教授从一个不太为人所知的母婴儿童营养救助项目来介绍美国社会保障体系如何应对新冠带来的挑战并为相关问题提供解答与分析。

1. 什么是WIC？

在上世纪70年代，为了保证穷人的孩子也能有足够的营养，联邦设立了WIC项目，发钱给各个州，印第安保留地还有海外托管地实施WIC项目，给低收入的怀孕或者产后的妇女还有5岁以下的婴幼儿食物券，这些家庭可以拿着这些食物券去商店里兑换相应的食物。为了保证均衡营养，这些食物券都有严格的数量和产品规定。其中最受瞩目的是给没有母乳喂养的婴儿免费配方奶粉。在中国国内可以卖几百元人民币一罐的配方奶粉供应给WIC 项目时通过返利（rebate）实际采购价可以低至几美分一罐，这也意味着全世界的配方奶粉消费者在补贴美国的WIC项目。现在美国大概有超过一半的新生儿受益于WIC项目。

2. WIC在新冠疫情中受到哪些挑战？

原先由于经济持续强劲，WIC头疼的是参与人数的持续下降：穷人即使能领到这些免费的食物券，但因为还要定期去WIC办公室领，兑换起来还要找对商品和数量，所以不少参与人怕麻烦就退出了。现在经济海啸一来，情况可能彻底反转：申请人激增，然而WIC办公室有的关闭，即使开着的人员也减少，因为员工需要在家工作或者带孩子。所以能够处理申请的量在减少，各地的WIC办公室也在想办法如何应对这种新的局面。

另外对于参与者来说，他们突然发现大家都在抢购食物，那么原来可以用食物券兑换的食物，例如配方奶粉，一下子没了，所以他们也很焦虑，到处跑店，希望能找到可以兑换的食物。有些州的WIC项目也在考虑放松要求，原来有些不是合格的食物或品牌，现在临时也可以兑换。

中国国内在新冠期间用网购方式来补充食物，那么现在美国一般的消费者也越来越多的用网购方式来采买生鲜食品。但WIC有一条非常严格的法规，必须要在实体店内兑换食物。原先这条法规是为了防止道德风险（moral

hazard），但这条法规形成的年代离现在网购的时代已经太久远了。从联邦政府到州政府原先也在探索是否可以网上兑换，一直没有定论。如果按照中国的互联网思维和政府执行力，这种改动估计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但美国由于严格按照法律办事，要改先改法，要游说国会为这么一点技术性小细节折腾立法又不太值得，所以一直拖着没动。那现在碰上疫情就比较麻烦，有些参与人害怕感染病毒不愿意去店里兑换，就浪费了这些福利。笔者也参加了一个全国WIC项目行业协会的一个工作组，研究如何在现有的法律政策框架中能够方便参与人网购，例如网上下单到店兑换。新冠是危也是机，倒逼政府采取新的模式来服务人民。

3. 在新冠期间，联邦对WIC有哪些帮助?

美国在建国之初就非常注意分权，除了我们熟悉的三权分立，还有联邦和州的两级分权。以WIC项目而言，联邦负责给钱和制定一些统一的最低标准，州政府负责具体运营。这样的好处是各州可以按照各州的情况灵活制定一些细则，但坏处是各州相对独立，连运行的软件可能都不一样，造成效率不高。那么应对这次新冠危机，联邦主要从立法这个层面来帮助WIC。

从3月6日到3月27日，国会通过了三个大的和新冠有关的法案：

3月6日：紧急支出法案：83亿美元紧急拨款，主要用于疫苗的研究，公共卫生的支出和购买医疗器材，这个和WIC没有太大关系。

3月14日：家庭优先新冠应对法案（Families First Coronavirus Response Act）例如要求私企给予受新冠影响的雇员带薪假期等。这个法案对WIC影响比较大， 包括给WIC 5亿美元的增加拨款，还有给予很多法律上的豁免，所以州政府可以向联邦政府提出要求，豁免有些具体规定，如果批准的话就可以执行了。 

3月27日：关心法案CARES Act（the Coronavirus Aid, Relief and Economic Security Act）这也是国内比较关注的2万亿美元的大救助计划，包括给符合收入标准的人1200美元的支票还有对各类企业的救助。但这个法案没有和WIC直接有关的条款，而是给另外一个更广泛人群的食品券项目（SNAP）增加了150亿的拨款。

法案通过之后，联邦和州两级政府都在落实新的法案，希望能够在艰难时刻对低收入母婴幼儿进行及时救助，避免次生伤害。 

4. WIC对中国有何启示？

现在属于世界历史的空窗期（Uncharted Area），人类没有历史记忆在这种全球化的世界里打一场 “世界大战”是何结局，大家对下面的经济形势都不太乐观。比较发达的国家都有一套比较完善的社会福利保障系统，也是社会托底计划，保障最底层的人民能够有基本的生存权，例如食物住房和医疗等，那么在大的自然灾害或者经济危机时，社会尽可能保持稳定。

中国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国力的提升，也可以考虑建设完备的社会保障体系，尤其是对弱势群体的各种救助。现在中西部有一些对贫困地区母婴营养救助计划，但很多还是实验性质，没有面对全社会的系统的救助。马上我们会看到这次新冠危机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如何“托底”，将是政府和社会面临的一个挑战，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希望能够有预见性的措施来保障需要救助的人民，尽量安度这次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