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花家的”说梅花——防疫杂感_风闻
驱逐舰051-人民主体的历史和政治哲学。2020-03-16 08:05
平常下到一楼的时候,总能在窗边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一楼的女主人,也许经常在封闭阳台上梳妆打扮吧。
防疫期间,这股味儿消失了。成天呆在家里,人大概就不觉得有必要打扮得那么精致,穿着家居服或者睡衣,在小区院子里“放放风”就成,反正口罩一戴,谁也认不出你是谁,香不香的就更没谁在乎了。
昨天,将近中午,阳光把高处的樟树叶照得金灿灿的,微风又吹得各家挂在阳台上的床单衣服鼓鼓荡荡。我购物回来,在一片炊烟的香味中,又闻到了那淡淡的脂粉味儿。
蓦然就想起了一首写到香味儿的诗: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
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
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
明年如应律,早发望春台。”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为什么会想起它——而且写这样“香艳”的诗的,还是一位唐代的和尚?
按说是应该写上一大篇来解释的,但我们是诗的国度,某种意义上全中国的人都是诗人,所以,难道就不能心有灵犀吗?
但还是略微说两句吧:
这些天跟学生一起听网上的抗疫大课,也读了不少赞扬我国防疫工作的文章和访谈。这些讲的当然都很对,但我们迄今已经有8万多确诊,3000多人病亡,这两个数字还是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不错,疫情防控工作到了今天,我们前后看一看,左右比一比,确实能看出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都是伟大的。
在“万木冻欲折”的冰天雪地里,是无数中华好儿女挺身而出,“孤根暖独回”,或逆行冲锋,或无言坚守,整个民族像诗里写到的梅花一样,不管前面是飞雪连天也好,狂风肆虐也好,旁边是寂寥无人也好,冷嘲热讽也好,都是冰心傲骨,铁干虬枝,履霜凌寒,勃勃英姿,以自己的全部能量,唤起东风第一春,敢把乾坤力挽回。
到而今,疫情已经是四海翻腾,五洲震荡,全世界黑云压城之际,只有我们经过举国上下众志成城乃至舍生忘死的努力,薄明初现——也只有这个时候,“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我们的努力和奋斗,被看到了,被承认了,甚至被悄悄地学习了。
那么,此情此景,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其实我们累得几乎说不出话了(世卫组织到武汉考察的专家说,当他们想向中国的医护人员了解一些情况和经验时,发现他们连问题都没有听完就都睡着了——抢救和保卫生命的时候只能不眠不休,可以“表白”自己功绩的时候,就成了最佳的补觉机会了),所以只听得那些翘首以盼的朋友们在说:“明年如应律,早发望春台”,也就是希望以后你们“种花家的”梅花能够开到更高一些的楼台上,让大家早些看到吧。
但是我们毕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这当然不是由英勇的白衣战士们负责任,但一定有人要负责任,而且我们的党和国家也决不会回避这个责任。

我曾经总是听到一些人遇到点不平,或是听到点社会负面新闻就说:
“你看看这就是共产党!这都搞不好!”
因为我也是党员,而且还搞过辩论,有时候真想去反驳一下:
“师傅,第一你要搞清楚概念啊。你讲共产党有个别人甚至很多人工作作风不好啊甚至贪污腐败啊,这都可以,但是这不等于共产党不好啊。假如你们家有两个亲戚做坏事,别人就骂你们一大家族的祖宗N代,你觉得合理吗?
第二,而且你碰见不好的事就想起骂共产党了,那这个国家安全,社会安定,想吃啥喝啥都不愁,出门就是高铁,那又该怎么说?
再说你们谈的那些问题:房子要买大的,上学要争名校,这都说明你日子越过越好,所以要求才越来越高了嘛——那这些事情你怎么没想过要夸夸共产党呢?你这不公平吧?”
但每次要这样说的时候,我转念一想:
1.人家说的问题都是实际情况,硬要次次去反驳,其实就是堵塞言路,不让反映实际情况;
2.人说自己的困难或是想不通的问题,肯定是带情绪的,这应该体谅;
3.至于党的功绩,已经由人民日报,《新闻联播》等人民的喉舌代表广大人民肯定和赞扬过了,其实广大群众也并没有不承认。硬逼着大家私下聊天还要歌功颂德一番, 反而说明不够自信,觉得好像几句牢骚就能把党的威信颠覆掉了。
于是我往往也不说什么了,但内心也还是比较拒斥这样说的人。
但是从这次疫情防治工作看来,我又有了新的领悟。
现在听说有的欧洲国家甚至老牌“福利国家”已经不再收治轻症患者甚至不再通报确诊病例,而寄希望于大面积感染后的“群体免疫”。
当然我希望他们是想清楚了并且做好了相应配套措施的准备——但无论如何,已经有朋友在说
“资本主义就是这样不顾人命的,疫情面前居然两手一摊躺倒了事。”
《环球时报》总编胡锡进更将这些国家称为“向病毒缴械投降,这是对本国乃至全世界不负责任”。
我不知道这些国家采取的措施(或者他们的不采取措施)其性质是不是真的有这么恶劣,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很清楚:我们中国作为communist party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绝对不会也不敢这么做,绝对不会也不敢说“轻症患者我们管不了就不管了,大家自我隔离自求多福吧,多感染一些人就集体免疫了。”

——武汉市初期确实出现了大量疑似和轻症患者因为医疗资源不足而无法收治的情况,确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我们的党和政府并没有说“横竖管不了了,我们就放弃了,听天由命吧!”
而是一边在万民唾骂中搜集患者信息(我自己就转发过央视等媒体搜集患者信息的通告),一边调动几万医务人员和大量物资云集武汉,快速修建“两神”医院和方舱医院,换言之就是不管前期如何凶险,后来如何挨骂,都要竭尽全力,化被动为主动,变不可能为可能。
我们学的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有时可能挺让一些人烦,但是我们党的这些指导思想里,确实没有一条告诉我们说“面对天灾人祸,可以对人民弃之不顾”,所以事到临头,我们党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国家是以共产党作为长期执政党,v是我们一切事业的领导核心,而且我们党写明了在党的领导下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直到实现共产主义。
在资产阶级多党制国家,事情做不好,可以推卸责任给别的党,也可以比烂——我是没做好,但是你做得更不好,或者我可以把你说成比我还不好,你的“黑料”比我还多——最不济大家玩一玩旋转门,左边出右边进。
于是:
1.我们党无处可以推卸责任;
2.我们也没有理由去“比烂”,因为没人会认为仅仅维持现状或者比较“不那么烂”可以成为一个要实现民族复兴和共产主义这样的雄心壮志的政党的说得出口的功绩。
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更明白了:
群众在遇到问题发牢骚骂共产党如何如何的时候,每一次都在提醒我们党自己应有的担当:
因为群众只有你可骂;
因为他们想不到这个国家还有别的值得他们骂的政治力量;
因为他们知道共产党派出很多人来筹划管理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
因为他们知道也承认你这个党就是要为人民服务的;
因为许许多多事实让他们相信你这个党历来都是很“厉害”的,凡是真的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因为以前这个党挨骂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怨气冲天或是撂挑子不干,而是变得更积极更清醒,做出许多更加明智的决定。
这许许多多的“因为”加起来,就是一个结论:
我们会跟你走,但是你或是你派的人做不好,我们就要骂,不是要你整个儿下台走人,也不是要你鞠什么躬道什么歉,而是要你把心放正,脑袋瓜开窍一点儿,领着大伙儿把该办的事情办成,办好。
每一个党员应该牢牢记住以上这些。

这次的疫情我们付出这么大牺牲,从全国角度,从地方角度,从个人角度,大家都会“算账”。
那么多病故者的家庭,那么多生活受到不同程度影响的人,都会有自己的感受和评说,出于对他们的关心和同情,也会出现各种言论。
但无论国家还是这些评论者,都要想清楚究竟怎样才能让这些已经受到巨大损害的人的处境和感受更好一些。
我觉得首先还是要把我们初期应对失当的过程和原因调查清楚,要给大家一个交待,更重要的是这能帮助我们以后防患于未然,或者止祸于初起
——我相信疫区受到损失的群众和所有群众都是一样,都是向前看的,只要把以往的责任实事求是说清楚,把以后的安排认真负责地抓好,就不会有什么疙瘩解不开。
武汉人民、湖北人民,都是英雄的人民,但是英雄的人民经历了这样大的困难和凶险——其中一部分无可讳言地有我们工作的原因——也会有他们个体的、群体的很多伤痛。
我知道他们终将以自己的朴实和坚韧熬过这些伤痛,就像我们身边的很多人都曾经历过时代或人生的大起大落悲欢离合一样,但这得有一个过程。
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他们有人想说些什么,我们应该倾听,交谈;如果他们有人想要沉默、安静,那我们也不要过多地打搅。
结尾,我还想说:武汉不仅以樱花著称于世,而且还是梅花之都。东湖附近就有中国梅花研究培育中心。
我现在还记得,在梅花培育中心一进门,见到的是最古老的野生江梅:这种梅花基本上是白色的,但是花瓣不大,而且上面有许多麻麻点点,像是长了一脸雀斑的姑娘,很可爱,很原生态,但肯定不是让后来的诗人们笔歌墨舞激赏赞叹了几千年的岁寒三友,花中魁首。

再往里走的那些名目繁多,争奇斗艳的梅花,看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浑然天成,其实都是在江梅和其它野生梅的基础上,人工选育栽培的产物。所以当时徘徊在江梅树边,我曾经在心中默占一绝:“ 惯看仙姿与妙容,原来此树是梅宗。勤巧育出无双品,夺得阴阳造化功。”可惜我书法太差,不然真应该拍个照写个条幅。
疫情结束后,希望不管是白衣天使们还是武汉的市民们,都可以到这个品种最全的梅花培育中心看看,留个影,发发朋友圈——因为比起虽然美不胜收却转瞬即逝的樱花,我觉得无论是梅花那傲霜斗雪的气质,还是育梅人那为了追求美的理想而改天换地,敢想敢做,日新不已的精神,都和你们——以及所有“种花家的”——更加贴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