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苏伊士(43):风向转了_风闻
晨枫-军事撰稿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2020-03-01 22:28
在阿丹前指旁边的沙地上,举行了后来著名的“沙丘会议”。国防部长达杨、总参谋长埃拉扎尔、前线司令官巴列夫和还有两个师长沙龙、阿丹都在场。


著名的“沙丘会议”
沙龙是坐着装甲指挥车来的。对于沙龙到达时刻的描写反应了南线高级指挥官之间的关系。在沙龙的回忆录里,他到达时,所有人都对他冷眼以对,只有达杨跟他打招呼。然后巴列夫轻声但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答应的和你做到的之间……有很大的距离。”沙龙感到全身的热血往头顶上涌,拳头几乎要朝巴列夫脸上砸过去:一天多恶战,建立了桥头堡,在西岸打掉防空导弹阵地,正在架桥,自己刚在“砖场”遭到炮击时额头受伤(皮肉伤,但血流得很多,来的时候头上包扎着绷带),就是这么个评语。当然,沙龙的拳头没有砸过去,而是咬紧牙关,坐了下来。
在沙龙的回忆录里,阿卡维什公路早就打通了,只是时不时受到敌人火力的骚扰,车辆、人员正在源源不断地开到渡口,交通堵塞是因为阿丹的人和沙龙的人在争抢公路,战斗只是集中在提尔图尔公路,机动浮筏神奇地自己就到达“砖场”了。另一方面,阿丹的师在基舒夫坐等命令,无所事事,而戈南、巴列夫对前线只知道遥控、瞎指挥,只知道看地图指挥打仗,胡乱猜想渡口被埃军包围了,切断了,而沙龙他自己就在渡口,一点没有感到被包围、被切断的意思。不过乌齐的伞兵进攻时,沙龙接到命令,把提尔图尔-莱克希肯十字路口的坦克撤出,避免留在乌齐和阿丹的火线内,造成误伤。乌齐进攻失败后,伞兵撤出,但没有及时通知沙龙把部队重新派回十字路口,结果埃军冲过来夺占,差点在背后把“砖场”连同沙龙在内切断后路。沙龙只有亲自带着前指的装甲车冲过去,机枪、冲锋枪一起猛扫,期间还差点压上地雷阵,这才把路口夺回来。
在阿丹的回忆录里,则是看到沙龙的装甲指挥车开来时,车里装满了人。阿丹自己也用装甲指挥车,想象不出车里那么多人怎么还可能指挥。等看到车里都是什么人的时候,阿丹更是大吃一惊,至少有一个记者,还有一些高级军官,但都不是沙龙师里的参谋,倒是有好几个沙龙的朋友。阿丹拿上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跳下自己的指挥车,走到不远的沙丘上,把地图在沙地上铺开,然后达杨、巴列夫、沙龙和阿丹或蹲或趴,围着地图开始研究下一步作战。讨论还没有开始,阿丹抬头一看,沙龙的朋友们和记者也站成一个圈子,正在围观以军最高指挥当局研究下一步作战。阿丹当时就拉下脸,把这些无关人士统统轰走。自然,在掌握笔杆子的媒体那里,谁更受欢迎,谁是战争英雄,不难猜测。
巴列夫没有回忆录,但他对沙龙的那句话足够说明他的想法了。埃拉扎尔从来和沙龙不对付,也没有留下回忆录。只有达杨,他是沙龙在以军高层为数不多的知心朋友之一。
“沙丘会议”正好在西奈战线最关键的时刻举行。阿卡维什公路终于打通;第21师从北方一再进攻,但统统被打退,还承受了重大伤亡;架桥工作正在加速进行。现在的问题是以军是否大举渡河,乘势继续向非洲一侧突破?如果是这样,谁将渡河,谁将守卫桥头堡?原计划是沙龙师夺占渡口和桥头堡,然后在两岸就地巩固和扩大阵地;阿丹师则越过沙龙的阵地,渡河到西岸,向南方纵深穿插。然后马根师在阿丹师后面跟进,沙龙师也渡河,在阿丹师右翼掩护。阿丹师的左翼则是苏伊士运河的天然屏障。
沙龙报告说,马茨麦德“砖场”尽管遭到猛烈炮击,架桥还在照常进行,浮桥将在几小时内完成。他建议由他的部队渡河到西岸,阿丹师接管阵地,守卫桥头堡。沙龙的建议并不完全出于建功立业的私心。阿丹师在基舒夫,埃军第25旅正在向渡口方向前进,阿丹正好位于拦截埃军第25旅的有利位置,一时还不能离开。沙龙师首先渡河的话,可以不必等待阿丹结束战斗,节约时间。
阿丹建议还是按照原计划,阿丹师迅速结束战斗,然后穿过渡河区域,担任突破,向西向南进攻。阿丹的建议也不完全出于私心。沙龙师在15和16日战斗中受到严重损失,至少300人阵亡,另有几百人受伤,坦克也只剩不到100辆还能战斗。阿丹师的实力更加适合向纵深迅速发展。沙龙师留在渡口,正好恢复一下,在得到增援后跟上。
巴列夫提出一个折中计划:阿丹师一部和沙龙师一部拉出来重新编组,由多维克指挥,守卫桥头堡,两个师的主力则渡河突破。这个建议有利于摆平沙龙和阿丹,但在军事上并不合理。两个实力不足的师渡河,谁都无法完成突破重任,还要多一道师与师之间的协调的麻烦。
埃拉扎尔一直在倾听,最后用清晰、简明和肯定的语言决定:“我不赞成这个折中的主意。我决定:沙龙继续巩固桥头堡,布兰按计划渡河,向西进攻。”然后转头对沙龙说:“阿里克,完成给你的任务后,你再渡河!” 沙龙没有回答,但阿丹大大松了一口气。在这样的历史性时刻,指挥渡河主力无疑是军人的最高荣誉。埃拉扎尔是完全出于公心,还是对沙龙差点把渡河战斗打砸了不愿意奖赏,不得而知。
决定已下,但还是有两件重要事情要做:第一,要解决正在向渡口方向开进的埃军第25旅;第二,阿丹师要脱离在中国农场和密苏里的战斗,图维亚和加比还在那里战斗,阵地需要移交给沙龙。阿丹提议,图维亚回归归沙龙指挥,沙龙另派部队接替加比在提尔图尔公路上的阵地,这样加比可以加油、装弹,准备及早渡河。纳特基和阿利耶马上就要进入战斗,准备消灭埃军第25旅,他们只有战斗之后再加油、装弹了。沙龙在中午时分已经派阿姆农的部队接替阿米尔·约菲的营,阿丹已经命令向阿米尔补充油料和弹药,现在需要把阿米尔的营尽快回归阿丹的建制。

10月17日的渡河战斗
时间紧迫,事务繁多,阿丹匆忙离开了会议,跳上装甲指挥车,加速向卡斯派公路59公里处驶去。阿丹必须尽快渡河,但渡河前,必须解决埃军第25旅,怎么能确定他们会钻进伏击圈呢?他们要什么时候才会钻进伏击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完成自己的行动?要是他们首先识破了纳特基和阿利耶的伏击怎么办?要是久战不决怎么办?还有,加比还在提尔图尔公路上和埃军纠缠,谁知道把阵地移交给沙龙会需要多久?要是需要更多的油料和弹药怎么办?公路还是堵塞,从沙丘上把物资运过来很费时间。还在路上,阿丹就命令多维克和阿米把补给从卡斯派公路运过来。问题有很多,但阿丹有信心。阿利耶正在从后面包抄过来,一定能尽快打掉埃军第25旅。
阿丹离开会议几分钟后,埃拉扎尔、巴列夫和戈南马上也坐直升机离去,达杨挤到沙龙的装甲指挥车,到“砖场”去视察了。渡河作战以来,达杨每天要到沙龙这里看一看,实地了解情况。说起来,埃拉扎尔、巴列夫、戈南倒是一次也没有来过。他们当然不会不知道亲自到前指、实地了解情况的作用,但与沙龙僵硬的个人关系使得他们宁愿只在无线电和电话里与沙龙保持接触。很快,沙龙就在无线电里呼叫,问为什么图维亚旅还没有移交给他。阿丹马上下达命令,图维亚旅归建。阿丹很高兴,以为沙龙已经开始接过提尔图尔公路的防务了。
在1440小时,一切都似乎在顺利进行。阿利耶正在接近胡尔瓦附近的山头,面对齐祖瓦地区。纳特基部署好伏击阵地,一个营前出到格拉菲特山西面的埃德拉,另一个营在东面2公里面向雅赫番的位置隐蔽起来。阿丹已经赶到了卡斯派公路59公里处,可以观察整个战场。埃军还是在尽责地扮演他们的角色,拖拖拉拉地在莱克希肯公路269公里处到博策尔之间绵延15公里。阿丹命令纳坦营脱离纳特基的指挥,交给加比指挥,这样纳特基好专心于马上就要到来的战斗。纳坦营还在提尔图尔公路西段作战。
战斗在1445小时打响,阿姆农旅(沙龙部)留在拉基坎以南留有一个只有4辆坦克的一个连,担任观察,这时已经在急切地报告了。在1230小时,他们首先向脱离大部队的几辆埃军坦克开火,这应该是第25旅的先导侦察分队,在第25旅主力前探路。纳特基的坦克则按兵不动,继续等待埃军进入伏击圈。阿丹命令炮兵不要开炮,避免过于惊吓埃军,但埃军还是停止了前进。以军真是希望埃军快点恢复继续前进,这样拖拖拉拉的,战斗要打到什么时候啊。阿姆农的前哨分队现在紧张起来,报告埃军的大部队在沿大苦湖向他们的位置开进过来。他们看不见纳特基隐蔽起来的坦克,不知道后面已经设好埋伏。阿丹要阿姆农转告前哨分队,要他们镇定,纳特基在无线电里告诉阿姆农:“上帝保佑他们,让他们来吧,我们等着呢!”
拉基坎那里的阿姆农的坦克连与埃军前哨远程交火的时候,纳特基旅开始行动了。他们向埃军侧翼猛冲,同时开火。几分钟内,埃军坦克就开始燃烧,纳特基的坦克继续猛冲,缩短距离。在混乱中,埃军坦克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但是有几辆坦克开始向纳特基反冲击,已经没有用了。纳特基旅是在格拉菲特山上有利位置往下冲,埃军在暴露的低矮开阔地上被动挨打,但纳特基旅里还是有几辆坦克开始惊慌:“他们朝我们冲过来啦!”从阿丹的指挥位置,阿丹可以看到整个战斗。纳特基第二个营由泽埃维克指挥,现在沿着沙丘朝雅赫番方向冲下来了。埃军的一些水陆两栖坦克试图向湖里逃脱,但陷进了地雷阵。阿利耶还很远,阿丹担心起来,怕他赶不上战斗。这时埃军大队停下,甚至那些还没有投入战斗的坦克也停下了,阿丹担心他们会向博策尔方向逃回去,命令阿利耶派一个营赶紧直冲雅赫番以南的位置,另一个营包抄埃军的后路,打埃军的炮兵和辎重。纳特基请求收回纳坦营,阿丹批准了,他们还在提尔图尔公路上在加比的指挥下作战。阿丹把雅赫番以南一小片水沼为纳特基和阿利耶的分界线。阿丹旁边就是纳特基的吉普连,阿丹把他们派出去,担任交通指挥,把开上来的坦克引向阵地,并担任结合部的联络。
埃军第25旅的态势糟透了,本来就慢吞吞的一字长蛇阵现在死死地陷在以军的火力区里,平原上马上出现一堆堆火光和浓黑的烟柱,那是中弹的埃军坦克。右面是纳特基的埋伏阵地,居高临下,势不可挡;左面是大苦湖,湖岸还有战前就埋设的地雷阵;前面是以军重兵防守的渡口;后面有阿利耶在包抄。到1600小时,埃军第25旅已经大体被消灭了。
纳特基:“我想我们可以把这个旅勾销了。”
“先什么也别勾销,”阿丹告诉他,“继续扫清公路。”
纳特基:“明白,我继续给他们点天灯。”他继续道:“布兰,你看到我们中间的那架米格吗?他用燃烧弹攻击我们,被我们的坦克打下来了。”
在1640小时,纳特基报告说:“有敌人坦克向南逃。”
阿利耶:“我来对付他们,但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从沼泽地里过来的。”
但第25旅的后卫还是在阿利耶截住他们之前逃到了博策尔,艾利亚希夫营猛追向博策尔逃窜的大约10辆坦克和其他一些车辆。现在阿丹的参谋长阿米在无线电上呼叫,他已经和南面的马根师取得协同,他们马上可以提供炮兵支援。阿利耶的炮兵联络官开始引导炮击。
但阿丹心里清楚,要马上脱离战斗,准备渡河,于是在1700小时命令纳特基脱离战斗,回到卡斯派公路补充,阿利耶则继续追击。快黄昏了,艾利亚希夫的坦克压到博策尔附近一个老的地雷阵,两辆坦克不能动弹,第三辆坦克被“萨格尔”导弹击中。这就是阿丹当天战斗的全部损失,而埃军第25旅损失了50-60辆T-62坦克,加上装甲运兵车、火炮和大量辎重车辆。残骸还在战场上继续燃烧。
这时候,阿丹命令阿利耶也回到卡斯派公路,补充油料和弹药,并准备渡河。但南方司令部插手,把阿利耶旅要了回去,继续作为南方司令部的预备队,用于警卫战区,防范南方埃军可能的进犯。
消灭第25旅的战斗可算是师级“跃进伏击”作战的成功典范。阿丹用了很多时间在很长的战线上精密协调;友邻的小部队(比如阿姆农在拉基坎以南的那个连和图维亚在胡尔瓦的那个排)帮助把埃军赶进伏击圈;在1515小时,纳特基和阿利耶从伏击阵地突然跃出,迅速锁定了第25旅的厄运。埃军残部逃回博策尔的时候,马根的炮兵又把他们收拾了一遍。
阿丹忙着指挥对第25旅的战斗的时候,加比呼叫,报告说沙龙的部队还没有接管提尔图尔公路的阵地,因此他还在战斗中,不能把埃胡德和拉皮多特营撤下来补充油料和弹药。尽管阿卡维什公路打通了,提尔图尔公路依然重要,滚筒桥只有走提尔图尔公路才能到达渡口。加比还抱怨说,尽管阿米尔·约菲的营已经在希克公路方向撤下来,也已经补充了油料和弹药(都是阿丹送过去的),沙龙还是没有把指挥交还,所以还是没有归建。在大约1600小时,加比再次呼叫,说他不明白战场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上去图维亚的部队好像在撤出战斗,往运河方向运动。由于这些报告,阿丹马上呼叫南方司令部。阿丹愤怒地指出,沙龙没有按照先前大家同意的作战计划行动,这样造成的延误要影响阿丹师的渡河准备。阿丹一次又一次呼叫南方司令部,但是没用。
天黑前,埃军对加比的压力增加了。在1750小时,多维克报告:“我正在观察泰里维奇亚和提尔图尔之间的区域。埃军正在猛烈炮击这里。加比守住了阵地,但看来埃军还没有放弃。如果我们现在把加比撤下来,这里就没人防守了。你最好与南方司令部和我们的邻居(指沙龙)取得联系。”加比接着说道,他在担心埃军步兵,他们正在向他这里推进,要求炮兵支援,包括用照明弹照亮战场。在大约1800小时,压力减轻了,阿丹告诉加比,继续守住阵地,但把部队分批撤下来补充油料和弹药,直到沙龙接管阵地。
阿丹把行动延误的原因通知南方司令部后,戈南试图联系沙龙,但找不到人,所以他与沙龙的参谋长通话。然后埃拉扎尔本人亲自对沙龙强调,他必须马上接替加比的阵地。但这个时候,沙龙与上级的关系恶化已经表面化了,他们已经命令不动沙龙了。即使在17日早晨的“沙丘会议”之前,用沙龙自己的话说,他已经向西岸“偷渡”了10辆坦克。巴列夫大为恼怒,禁止沙龙再把任何坦克渡过运河,除非有南方司令部的明确批准。当天上午晚些时候,在1015小时,沙龙向戈南抱怨说,他的手脚被捆住了。戈南回答说,总部正在评估局势,然后沙龙可能得到新的增援,并受领新的更对胃口的任务。在“沙丘会议”之后,巴列夫曾经提议把奥戴德或者本-阿米派到沙龙的司令部,好随时报告沙龙的行动和保持联系。埃拉扎尔在当天到达南方司令部的时候,戈南向埃拉扎尔报告,沙龙在前一晚上的渡河作战期间,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他的师的作战控制。戈南接着说道,根据“沙丘会议”的决定,他命令(沙龙师的)阿姆农接替阿米尔·约菲,他还把同样的命令亲自下达给阿米尔,这也是绕过沙龙直接下达的,当然也没有什么用。
1600小时,在阿丹抱怨加比还在接触线上没有得到接替之后,戈南再次试图呼叫沙龙,还是找不到人,什么无线电网上都找不到。在这个时候,戈南听到报告,图维亚正在向拉基坎运动。戈南起了疑心,命令沙龙的参谋长中止图维亚旅的行动,命令他回到哈马迪亚,警卫提尔图尔和阿卡维什公路。然而,事后知道,这里有一个误解,图维亚的旅没有向拉基坎运动,是图维亚本人去拉基坎,接受沙龙的命令。
1645小时,总参谋长埃拉扎尔呼叫沙龙,询问他的行动情况,还问及接管加比在阿卡维什公路防区的问题。埃拉扎尔和沙龙都同意,当晚没有必要继续进攻密苏里,但确保安全的桥头堡还是十分必要的,为此沙龙必须保持阿卡维什公路和提尔图尔公路畅通。沙龙说道,依他的看法,提尔图尔公路对桥头堡不重要,“但要是你一定要我打通(提尔图尔公路),我就打通。”事实上,沙龙的观点很惊人。提尔图尔公路不仅对把滚筒桥运上渡河点是必要的,对挡住埃军“萨格尔”导弹威胁阿卡维什公路也是必要的。沙龙还说道:“明天早晨南方司令部就会有一个安全的桥头堡”,还说道总部应该派另一支部队守卫桥头堡,这样他才能尽快渡过运河,向西岸开进。
在“沙丘会议”之后,达杨跟着沙龙到桥头堡,在1730小时,他回到了南方司令部。一个气氛紧张的会议开始了。达杨指出,埃军依然蒙在鼓里,但以军行动迟缓。达杨恼怒地转向埃拉扎尔和巴列夫:“你们向内阁要求的作战行动现在到手了。时间不等人,每一个小时过去,敌人都会准备得更好。”
埃拉扎尔不安地回答道:“我已经命令布兰开始行动,同时阿里克告诉我,他在几分钟内就会接防布兰(加比部在阿卡维什公路)的阵地。”
达杨:“接防也好,不接防也好,他们必须马上赶往桥头堡,浮桥已经架好,可以渡河了。”
巴列夫:“总部的分歧现在在导致浪费时间。”
埃拉扎尔:“阿里克现在没有办法动,现在硬要他动是一个错误。”
达杨:“今天早晨我们就决定,布兰在1600小时渡河。”
巴列夫:“那取决于他对埃军装甲部队(埃军第25旅)的战斗情况。”
戈南:“布兰正在渡河,但加比还在受到攻击,阿里克还没有接防他的阵地。”
在1630小时,浮桥架好。1745小时,戈南叫通了阿丹:“把加比的旅拉一半出来,立刻行动,别等了。”
上级的不安和焦虑阿丹完全理解:以军终于有了一座桥,但渡河反而在拖延。已经75分钟过去了,但渡河还没有开始。沙龙也在无线电里反复质问:“桥已经架好了,为什么布兰还不渡河?”
阿丹部推迟渡河最主要的原因是要加油、装弹。全师刚从激烈、漫长的战斗中下来。尽管后勤车队从堵塞的阿卡维什公路上通行还是困难,阿丹的师后勤还是把补给运倒了卡斯派公路。只有泽依拉和拉皮多特的营得到部分补充,纳特基和阿利耶的旅从与埃军第25旅的战斗一脱离就立刻赶来补充,但他们撤下、整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阿丹的前指是首先补充的,但不幸的是,到1745小时,整个过程才刚开始。整个地区遭到炮击,到处都在爆炸,埃军炮弹好像在黑暗中寻找以军似的。尽管炮击没有准头,这还是很危险。以军不理睬埃军的炮击,但一切还是慢了下来,夜暗也增加了困难。装满补给的卡车在公路上,没法开下公路,散开到坦克边上。坦克倒是可以靠近公路上的车辆,空间拥挤,但还是没法加速补充过程。
要是加比旅能像“沙丘会议”上决定的那样,在中午就脱离战斗,这会儿就可以在桥一架好的时候就马上渡河了。那样的话,加比旅渡过河后,阿丹师其他部队就正好补充完毕,可以接着渡河了。阿丹在对第25旅的战斗开始之前就再三提醒南方司令部,及早把加比旅撤换下来,但一直没有结果。现在后果出来了:桥架好了,但谁都没有准备好渡河。
达杨在南方司令部的会议并没有抓住问题的要害。最大的问题不是尽快把坦克从桥上开过去,而是把加满油、装满弹、可以马上投入战斗的坦克渡过河去,这样才能迅速发动进攻,向埃军纵深穿插。弹尽油绝的坦克到了对岸是不能出击的。渡河再加油装弹的话,仅有的浮桥不仅要用于渡河的坦克,还要用于补给车队,卸下油料和弹药物资的后勤车辆还要离开桥头堡,减少狭小桥头堡的拥挤,回程还要占用浮桥,交通量不止加倍。事实上,当天唯一没有投入战斗的海姆旅已经在运河西岸,海姆的38辆坦克也在等油料和弹药。要是阿丹的坦克从对第25旅的伏击战中撤下来后立刻渡河,将必须在西岸等后勤车队过河,然后在埃军的炮击下加油装弹。这样做法是不明智的,太冒险了。
渡河前加油装弹也不是阿丹唯一要做的准备,必须组织战斗支援部队伴随过河,包括工兵、炮兵、卫生队和军械队,否则是一锤子买卖,毫无战斗的可持续性可言。但时间不等人,浮桥空在那里,阿丹身上的压力巨大。戈南甚至在无线电里告诉阿丹,要是他还不马上渡河,渡河任务就要交给沙龙了。阿丹当然感到冤枉:戈南为什么不早点压沙龙把加比旅按计划替换下来呢?在2000小时,图维亚终于把加比替换了下来,加比可以撤下,开始整补。现在在沙丘和黑暗中,他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完成整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