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就是“把式/把势”_风闻

曾听高旭东教授在一次闲谈中说起，现在什么事儿都与古时反过来了，比如现在是博士高于硕士，硕士高于学士，而古时候学士不知比博士高出多少个级别。

我国秦代即有博士，后汉承秦制，更在武帝时发扬光大，立“五经博士”。《汉书·百官公卿表》载：“博士，秦官，掌通古今，秩比六百石，员多至数十人。武帝建元五年初置五经博士，宣帝黄龙元年稍增员十二人。”汉代“掌佐丞相举不法”的“司直”“秩比二千石”；辅佐丞相的“长史”“秩千石”；“郎掌守门户，出充车骑，有议郎、中郎、侍郎、郎中”，其中“议郎、中郎”“秩比六百石”，“侍郎比四百石”，“郎中比三百石”。照此看来，博士在那时大概与现在的厅级干部相当。

可到了唐代，博士便只相当于现在的科级干部了。据《唐六典》卷十四“太常博士”注：太常博士八品官，太医署置医学博士，国子监有国子博士、太学博士、四门博士、律学博士、书学博士、算学博士等。地方各州皆置有经学博士和医学博士等，其品秩为正九品上到从九品下，是州学、州医学教授生徒的教师。

不惟如此，读周振鹤《逸言殊语》，其中说博士这一称呼在唐代开始平民化，逐渐下降为工匠的称号。比如：制毡工匠称为“擀毡博士”、“起毡博士”，做木工活的称为“旋椀博士”，为盂兰盆节提供服务的有“煮佛盆”博士，还有铁博士、错锯宋博士、釜博士、团锯博士、开锯博士等。

小时候读《水浒传》，“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一节讲九纹龙史进来到渭州城，到茶坊里坐了，有茶博士来招呼、服务，当时很是奇怪。其实到了宋代人们就已用“茶博士”、“酒博士”来称呼茶房、酒保等服务员了。

元代的蒙古人将“博士”这一称呼作为外来语引入蒙古语系统，大概指称掌握某种专业技能的人，后来汉人又把蒙古语的“博士”引入，这时已经音写为“把式/把势”了。

近代，我国北方将能赶马车且拥有熟练技术的人称为“车把式”。有一部电影《青松岭》即刻画了新旧社会两种不同的“车把式”。“车把式”潇洒地将栓有红缨的长鞭一挥，“叭——”的一声，有如发令枪响，马车便疾驰而去。“车把式”的专业性尤其体现在他有一套指挥牲口的口令，顺口溜曰：

驾是快走嘚是行，

撤是倒退吁是停。

翘是抬腿过沟坎，

里咿外喔别弄拧。

“咿”——指挥拉车的马往左走；“喔”则是往右行。

之所以啰嗦这么多，是因为我在爬格子、翻书以及演练开直播授课间突然想到，读个博士本来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在专业上有了某种提升而已，其本质和“车把式”并无两样。如果有人想藉此当大官、挣大钱，那他不如先去问问历史上有没有“车把式”当过大官、挣过大钱。甚至如果有人以为读了博士，在精神品格上就得高出俗世一截，那么也要先去问问，历史上有没有这种“车把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