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课不停学，在线教育寒冬翻身？_风闻

「抗疫」停课，在线教育极速狂奔。

文 | Tech星球 马微冰 张雅婷

一场意外爆发的疫情，打乱了所有中国人过年、生活、工作的节奏，同时也给很多行业带来了改变：在线教育、远程办公火爆异常，生鲜电商迎来发展良机，在线医疗则为惴惴不安的人们带来一丝安慰。Tech星球联合腾讯新闻发起“疫情之下的产业众生相”系列策划，本文聚焦疫情防控期间的在线教育大战，由Tech星球创作，独家首发腾讯新闻。

“尊敬的用户，您已成功订购[实验学校]企业的[多媒体会议业务]。”1月31日下午，在河南洛阳一所中学任教的葛萌，收到了手机上的短信提醒。

600多公里以外的武汉，数日内新冠状病毒疫情愈演愈烈，全国各省市纷纷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正处于寒假假期中的学生，重返课堂的日子迟迟无法确定。

“之前听说可能会采取线上教课，但是大家还没有接到通知”。2月1日，河南省教育厅下发将在10日全面启动网上教学的文件，两天后，学校领导便在工作群里发布通知，并发送了网络直播课程的小程序测试码，很多师生开始首次体验到在网上授课与学习。

“首先要根据书上配套的PPT，找到相关课件资源，录制好每个章节的内容，在授课时把课本资源分享给学生。”葛萌对Tech星球说道。“上课前让学生班级群里打卡，我们来统计，然后把导学案以文件形式发群里，学生用本写出来拍照，我们再检查。”一道道繁琐的程序，是为了能保证学生更加有效的学习。

 “除了体音美，文化课都要上”，葛萌对Tech星球介绍，从学校已经排好的课程表上看，从早上7点到晚上21点，都满满当当，与平时在校上课的安排几乎没有差别。 

这并非个例现象，疫情之下的在线教育行业正火热起来。为了帮助在家的学生不停课，在线教育企业纷纷推出各种支援政策和适配方案。刚刚经历寒冬的在线教育行业，形势陡然好转，甚至被认为是新风口降临。

而这一切，因疫情防控而起的行业繁荣，疫情结束后是否会随之褪去呢？

“疫情持续多久，网课就播多久”

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以湖北为中心的疫情逐渐扩散，各行各业都伸出了援助之手。

“疫情持续多久，我们就播多久”，学而思网校相关负责人张小虎对Tech星球表示，“从除夕晚上就开启备战，我们预判抗击疫情是一场攻坚战，可能会导致开学延期，公司评估到会影响到孩子们的日常学习，很早给我们下发了指令，要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当各地区陆续下发停课通知，开学复课的时间无法确定，各省市要求“停课不停学”。

“我们是网校，觉得用线上产品来规避线下接触，减轻疫情传染风险，可能更加符合特殊时期孩子们的需求”，张小虎说道。

确定思路后，随即开始成立专项团队。张小虎说：“除夕当晚，我们迅速成立近百人的作战指挥部，包括所有学科产品，比如语数外、素养课等，还有前端等部门 ，整个团队总共投入将近1000人支援。”

为了保证课程能在2月1日-10日试运营时间正常播出，“从除夕中午，我们就开始制定策略，学科是大头，能排什么课，能支援什么，哪些老师能支援都需要考虑，在2月1日上线之前，课表一共出了18版，正式上线后，课表都是连夜产出”，张小虎对Tech星球描述道。

“好在大家都很积极配合，不仅所有年级和学科都有非常好的老师愿意加入，像家长课堂、大师直播讲座这样需要很强策划的内容，也都被提了出来，课表可以说是相当完备和丰富的。”

张小虎介绍道，“我们投入了所有研发力量，对所有技术风险点都做出了精准预判，只为保证直播的正常运行。”

1月30日，央视频联系到学而思网校洽谈内容合作，在两个通宵的加班中，赶在2月1日课程正式上线时推出，在线观看人数剧增，平均每节课的实时上课人数达到200万多人。 

除了学而思网校，其他在校教育企业纷纷在疫情防控的关键时刻，推出了一系列的相关措施。目前，新东方在线、猿辅导、VIPKID、作业帮等20余家在线教育企业，均向全国学生提供免费课程。

快速集结团队力量，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推出方案，VIPKID也在春节期间没有休息。

“这是最充实、刺激的三天三夜，从想法到产品上线仅仅用时70个小时。”VIPKID少儿研究院院长李国训向Tech星球表示，“这是我们第一次采用远程协调办公，但当看到超过10万家长领了‘春苗计划’课程后，一切都值得。”

疫情告急，各个教育企业都度过了一个最繁忙的春节，教育已不仅仅是教育垂类企业的责任，成为全民关注的焦点。

疫情是个催化剂

“这是一次全新的挑战，这么短的时间，集结这么大规模的人力，全天候全学科面向全国孩子的直播，为了保证学生体验，要不停地对产品进行优化。”张小虎说到。

技术水平是在线教育的关键。在线教育没有改变教育的本质，简单来讲是将教与学的方式从线下搬到线上，需要强大的技术支持。因此，原本和教育场景不怎么相关的企业，也纷纷加入了在线教育领域。

“没有人会想错过这个时机”，一位教育行业相关人士对Tech星球分析，“当下在线教育已成为一个热门话题，如同在线办公一样。”面对大量用户涌入的教育场景，工具类企业也开始发力，纷纷上线教育场景功能。

截至2月3日的数据，中国移动旗下的云视讯，已与河南、深圳等全国30省市展开对接。除此之外，钉钉、企业微信、小鱼易连、会易通、WeLink、Zoom、腾讯会议等，均推出在线教育场景模式。在线办公工具企业也争相切入在线教育行业。

2月1日，深圳市第二实验学校的“线上学堂”开课。完善硬件和软件设施，是网上教学最为重要的一环。在直播平台的选择上，该校先后尝试了云视讯和小鱼易连，该校彭老师告诉tech星球：“小鱼易连更好用，因为直播更加流畅”，为了避免卡顿，学校在试验后决定进行小班制教学，错开时间上课。

图片来源：公众号“深圳第二实验学校” 

拥有多样化的视频资源的长短视频网站，在教育课程火热的当下，也纷纷与学校、教育机构合作，推出线上教育课程。

1月30日，优酷发起“在家上课计划”的线上招募，目前已有300家以上的头部机构进驻，加盟教师总量超过万人。2月10日起，预计每天将提供1000场公开直播课，4000门点播课程和海量小班课。

优酷直播中心总经理刘阳在接受采访中说：“我们了解到，应对这次突发事件的教师，很多都是第一次线上直播教学，一定要降低他们的上手使用门槛，所以我们做了一键开播的产品，以及多屏播放功能。在声音连接的及时性，视频画面的流畅度上面，优化后都做到流畅不卡。”

刘阳解释，“这次是个催化剂，不光是在线教育，这次疫情下，整个线下的业态和线下生产方式，现在应该绝大部分可以被线上化，这一定是个趋势。甚至我判断，会成为一个长期变化的机会点。”

教育是一条长期的赛道，“优爱腾”视频平台都在做长期的准备，短视频平台也跃跃欲试。

2月3日起三天内，清华大学将通过抖音平台直播公开课，5日，北京大学首期直播课也在抖音开课。抖音还发起“DOU是知识点”计划，防控疫情期间帮助用户在家学习知识，包括语言、汽车知识科普、小学初中高中等课程。很多人没想到，竟然是在抖音上听到了清华课程。

疫情给在线教育行业带来了焕发生机的重大机遇，成为人人都不想错过的红利。

线上线下再次交锋

线上的一片叫好，与线下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昨天，北京下着雪，国内最大的PHP培训学校“兄弟连”也迎来了寒冷的“冬天”。创始人李超在个人公众号上宣布，“公司现金流问题，即日起兄弟连北京校区停止招生，同时员工全部遣散。”

“兄弟连”资金储备少，包袱重、一直亏损，节前一直缓发工资、压缩成本，就是为了节后招生旺季打个翻身仗。但疫情来的如此凶猛、猝不及防，给了这家已经成立13年、营业额过亿的培训学校“致命一击”。

2016年华图集团1.25亿战略投资兄弟连教育 

“兄弟连”的案例，是教育行业发展的一个转折点。为应对疫情影响，一部分线下教育机构为了求生，已经将授课方式从线下转为了线上。

“晚开学不等于不上学，我们网课见！”1月28日，教育部发布“停课通知”后的第二天，长沙一家中小线下教育机构，宣布老师将利用钉钉、微信群等进行线上教学。

和重资产的兄弟连情况不同，这家线下机构由于规模较小，组织协调更轻松，在疫情的冲击下，能够比较灵活地应变，转而采用线上教学平台，之前的学生也都接受，公司运营未受太大影响。

“学生们都是以预付款的形式结账，而且湖南人非常重视教育，学习压力大，所以学生退款的现象少。”在该机构任职的杨老师告诉tech星球。

网上教学是应对疫情不得已的举措，当问到长远打算时，杨老师表示，以后并不会尝试线上教育的方式。“线上教学时，我们发现很多同学自制力不够，会偷偷玩游戏、在网上找答案，学习质量堪忧，缺乏面对面的交流，并且在线上教育战场，肯定比不上其他发展成熟的网课app。”

疫情冲击使得线下教培机构面临“不变则死”的抉择，VIPKID“春苗计划”上线后，陆续收到了100多家教育机构的申请，学而思网校也已经与数十家机构展开合作。

如今特殊时期，线上成为教育的唯一方式，但已经使用了线上教学的老师和家长，对这种模式的看法褒贬不一。

深圳的陈老师对Tech星球说，“线上教学效果有利有弊。老师难以及时察觉学生注意力是否集中；但由于新鲜感，部分学生很积极热情，而且同学之间可以看到彼此学习成果截图，以借鉴弥补自己的不足。”

在线教育将来是否会成为学校发展的新方向？一位教育行业人士则认为：“在线教育是当下时代所需要，疫情之下的缓兵之计，老师们应该跟上时代潮流。但学校不能全是线上课程，学校电子教材库刚刚开始建设，老师的移动和远程教学终端还是空白，只能作为辅助和渗透。”

疫情结束后，市场回落的风险

突如其来的疫情，使得在线教育行业受到空前追捧，在线教育企业纷纷借机出击，工具型企业、长短视频平台、智能硬件厂家，也皆争先恐后入场。

“这次疫情为提供软件或系统服务的企业，也带来了比较好的机会。全国大中小学生加起来人数以亿计，如果能够拿下这个市场，布局在线教育领域基本没有悬念。而且这个市场本身属于政府或学校采购、指定，这意味着研发和推广的成本，可以快速回笼，再加上一些长尾收益。”艾媒咨询CEO、首席分析师张毅向Tech星球表示。

但对于“在线教育的风口和春天”一说，张毅并不这么认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不是一个爆发的机会。”

他解释说，“不是所有人都能抓住这个机会，在线教育很容易形成寡头，目前几乎所有的教育企业推出的免费课程，目的就是想办法把市场占住，让自己成为寡头。但需考验在线教育的工具和师资力量等，一旦形成优势之后，就和区域、线下能力没有关系。所以，这对一些在师资、品牌、资金有储备的企业，是一个比较大的利好。”

如今为了避免接触传染，线下众多企业基本都转移到线上。政策层面有利好的支持，现在全国主要省市都在推在线教育课程，并且据了解，有些985院校也已经开始对老师进行在线课程教育的培训。

不仅如此，如今的在线教育市场，在线下教培机构受挫，教育部门背书双重利好之后，宣传力度大大加强，曾经难以突破的下沉市场，渗透也收效显著。

据VIPKID相关负责人介绍，“1月31日，在春苗计划宣布不久，桂林市临桂区新城宝贤小学的徐老师，便在后台向我们申请课程的试用和合作。他是我们的用户，自己小孩一直用我们的1V1的课程，在此次大范围停课后，便申请了20-50的小班互动课，保障学生的正常学习。”

刚刚过去的2019年，教育行业刚刚经历了一个“寒冬”。根据数据显示，教育行业在2019年已有1.2万家教育公司关停，全年仅仅发生了332期融资事件，对比去年同期降幅达到47%。融资下滑的势头已经持续三年，2018年下降21%，2017年下降10%。

寒冬刚刚度过，此次机会对于那些处境艰难的在线教育企业，无疑要全力一搏。

留存率和复购率，是决定在线教育企业存活的关键，一个合格的教育产品，续班率或复购率至少60%以上。新东方、好未来线下班的复购比例是 80% ，但在线教育企业线上真实复购率高于20%的都很少。

据QuestMobile《2019在线教育半年报告》显示：假期是平台拉新的好时机，新用户规模显著提升，拉新后留存率也在提升，但新用户数7日留存率最高也没有到达30%。此次假期期间，新安装用户数成倍增长，但在开学复课后，留存率是否能回到之前还是个问题。

张毅分析，主要原因是，“几乎所有在线教育机构网校都有线下的门店，线上是一种获客渠道，然后从线上引流到线下。线上课程一学期大概在1000块左右，不算贵，但是线下门店随便一充值就要两到三万以上，利润更为可观。再者，在线教育的针对性不强，大部分学生的教学进度不一定一样。它更适用于专业化的统一考试，比如考研，会计，以职场考试，但这只是一种短时期的需求，粘性比较差，必须要不断去拓展新客户。” 

疫情结束后，学生复课，在线教育企业还将面临客户流失的风险。“疫情肯定是阶段性的，春天很快就会到来，在线教育的需求很快会回落，而企业在这段时间要部署服务器、计算资源，部署大量的研发人员、维护人员、客服人员，以及一系列支出，要合理看待他的风险。”

目前，Tech星球从各方面获知的反馈来看，不少家长无暇顾及孩子的学习，学生在APPstore上对一些在线教育产品打出“一星”的评论。部分家长和老师认为，让孩子在网络上学习，对于视力和自控力都有损害，已经产生了些许负面情绪。

“浪扑起来的时候很爽，跌下去的时候也会很难受。”张毅对Tech星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