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红十字会掉入“塔西佗陷阱”_风闻

湖北及武汉的红十字会如今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无论是民间自媒体还是官媒党报喉舌，现都对其充满了质疑。

2月1日，湖北红十字会在官网上发表一则声明，表示对物资分配过程中存在的问题深感痛心、自责和内疚。公众不禁疑惑：红十字会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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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政府部门曾经发文，指定包括湖北及武汉红十字会在内的五家具有官方背景的慈善机构统一接收捐赠物资，旨在统一调配、提高效率。但是现在看来，短板恰恰就出在这几家慈善机构。

在这次突发的肺炎疫情公共卫生事件中，湖北及武汉红十字会并未表现出强大的专业应急能力。相反，在很多环节都表现出明显的失误和迟钝。

一边是全国各地源源不断的救援物资支援，仅武汉红十字会就收到9316箱口罩，74122套防护服，护目镜80456个，以及其他各种药品和医疗器械。

另一边则是一线医生的基本防护用品全面告急，武汉部分定点医院的医生缺少基本的防护措施，不得不网上公布捐赠信息进行求助。

作为指定的接收机构，湖北及武汉红十字会既没有处理大批量、大规模物资的经验，也缺少仓储、运输、分配的专业能力，再加上人手紧缺，导致大量应该被分配到到救援一线的应急物资堆放在红十字会的仓库。

面对汹涌而来的批评和质疑，红十字会在最近终于有了相应的措施改进。一是指派专业物流公司——湖北九州通医药集团协助红十字会，盘点、整理各种医疗防护物资，并及时配送至各医疗机构。二是对定向捐赠流程作出了适当调整，根据新的规定，境内外单位或个人如有定向捐赠医院，可直接与定向捐赠医疗机构对接，确认后可直接将物资发往受捐单位。

对湖北及武汉红十字会的另外一个质疑则是其分配决策的合理性。首先是分配的主体不明确。目前，关于物资分配究竟由谁负责说法各异，纷纷甩锅。湖北红十字会对于非定向物资如何分配的回答是，交给指挥部统一分配。指挥部工作人员则称，只是审核和批准三家定点机构的分配方案，未曾修改或驳回湖北红十字会上报的分配方案。

武汉红十字会同样如此。在接受《南方周末》采访时，工作人员多次表示，红十字会的职能就是收，没有权利去决定分发，所有的分配由卫健委和指挥部来决定。而卫健委和指挥部尚未对此做出回应。

其次是分配的方向受争议。此前，武汉向仁爱医院发放1.8万个KN95口罩，而给协和医院只发放了3000个。资料显示，仁爱医院虽然已经被列入第四批发热门诊定点单位，但是尚未投入使用，发放的1.8万个口罩被分给200多个职工以及超市社区，目前已经用掉1.2万个。与之对比的是，协和医院是防疫一线，已经超负荷运转，医疗物资严重不足。

2月1日晚，网络上更是有视频曝出，一名男子从武汉红十字仓库提走一箱口罩，放到一辆公务车山，而该车司机称“是给领导的”。事件真伪有待验证，但是的确从另外一个侧面暴露了红十字会在分配环节存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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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质疑转化成了对湖北及红十字会的严重不信任。最近一段时期，红十字会针对寿光蔬菜销售、收取服务管理费、拦截上海医疗队应急物资等热点均作了一一回应，但是不仅没有平息争论，反而使自己陷入“声明-质疑-再声明-再质疑”的恶性舆论循环。

政治学上有个名词叫做“塔西佗陷阱”。这个概念来源于塔西佗写的著作《塔西佗历史》，在书中评论一位罗马皇帝时说，“一旦皇帝成了人民憎恨的对象，他做的好事和坏事就同样会引起人民对他的厌恶”。在中国进一步引申后，则成为一种社会现象，即当政府部门或者某一组织失去公信力时，无论是说真话还是假话，做好事还是坏事，都被认为是说假话、做坏事。——正如目前湖北及武汉红十字会的处境。

这不是红十字会系统的第一次信任危机。2011年，一个名为“郭美美baby”的用户引起了网友关注，其认证身份为“中国红十字会商业总经理”，但是却在网络上频繁炫富。名车、豪宅、慈善、红十字会，几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令人浮想联翩。

郭美美事件在网络迅速发酵，重创红十字会系统的声誉。数据显示，郭美美事件发生之后的2012年,全国各级红十字会系统接收社会捐赠21.88亿元，比2011年下降了6.79亿元，下降23.67%。

民政部副司长徐建中表示，捐赠总额下降的主要原因是全球经济形势持续低迷、重大自然灾害减少，但也有人认为郭美美对此“功不可没”。

其实，事件发生后红十字会很快就做出了澄清，否认与郭美美的联系并向公安机关报案。随后监察部、社科院、中国红十字会对此事展开调查，年底公布了《关于商业系统红十字会相关问题的调查报告》。调查显示，郭美美与中国红十字总会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调查还发现，商业系统红十字会自成立以来，没有建立严格的治理结构和管理规范；商业系统红十字会与市场经营主体存在利益关系；中国红十字总会对商业系统红十字会疏于管理，监督不力。

时过境迁，郭美美事件的影响并未完全消除。甚至有人评论，湖北及武汉红十字会相当程度上是在为几年前的郭美美事件埋单。1月27日，央视白岩松在《新闻1+1》栏目中再次澄清，“郭美美真的跟红十字会没有任何关系”。

当务之急，如何重塑红十字会的公信力？迅速扭转公众对红十字会的“片面”印象？对于湖北及武汉红十字会，公益捐赠、分配过程透明化，在阳光运作，及时公开回应各方质疑无疑是最有力的药方。

与湖北及武汉形成鲜明的对比的是杭州红十字会。杭州市红十字会将每天的捐赠款物收入和支出情况在《杭州日报》公示，同时在杭州市红十字会官方网站和微信公众号同步公布，接受社会监督。一分一毫，一进一出，清晰明了，赢得了公众的广泛赞誉。

而湖北及武汉方面也在做出相应调整。1月31日，武汉市委书记马国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将责成慈善机构每三天发布一次接受捐赠的情况。同时，也要求其在网上公布接受物资捐赠情况，以及物资分配情况，广泛接受社会的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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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的消息，2月1日晚，中国红十字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会长梁惠玲率领总会工作组赶赴湖北武汉，指导、督促湖北及武汉红十字会做好疫情防控工作，确保捐赠物资使用规范高效、公开透明。

目前，距离武汉封城过去了十天，距离湖北省启动一级响应过去了九天，医护人员仍在一线奋战，应急物资依然紧缺，红十字会还是捉襟见肘，希望都能齐心协力，共克时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