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出门”“不，我要去抢口罩额度，还得去抢双黄连呢！”_风闻

1

我之前写过一篇《好心人，别办坏事》，说了我努力劝长辈别出门排队买口罩的事儿。

后来我成功了。我的长辈们并没有出门去排这一个小时的队。

但过去几天，相当多的长辈还是走出了家门，打造了一条又一条蜿蜒的长龙：

                  

排队的秩序总体不错，发布药房地点的人也觉得自己是好心。但我觉得，如果我们防范的要点是“少聚集，少出门”，这种好心就“不划算”。

我还相信这个问题应该能得到解决。毕竟上海是个网格化管理相当成熟的城市，从世博会的门票到控油勺，十来年服务市民的经验，足够把“出门聚集”这道题做好。

这不，我昨天睡午觉那会儿，家族群的长辈们就带来了“好消息”：

大家先别管那个视频。长辈们发的视频封面一直野得很，感觉都能上秋名山，真点开啥都没有。

重点还是那个“快讯”——一个关于“口罩供应”的优化举措，而且加上了“社区”俩字。

我想都没想，直接转了朋友圈，配文“终于”，然后再打开仔细读。

才读了两行，我老婆就跑过来揍我了：

“终什么于！！发什么发！这下真拦不住老的出门了！！”

2

我赶紧很认真地一条条看。

我觉得不管怎样，出台这样的政策肯定是“好心”，属于“民有所呼，我有所应”，算“积极作为”，不应该太过苛责——比如那么多人聚在一起排一个多小时队肯定有问题，那总要想办法化解它。真要化解，大概率要辛苦社区基层。

所以，翻来覆去，总归要搞定两件事：

第一件，减少人们出门的概率；第二件，给到基层社区一个安全可执行的环境。

只要满足这两个条件，再怎么差也不会差。

然后我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我不能说它不细致不用心，它确实也解决了大规模排队的问题——但它确实也会带来新的疑问。

我简单说说我的疑问在哪里。

一、因为要完成“买口罩”这件事，从“出一次门，排个长队”变成了“出两次门，排俩短队”——现场去居委会登记一次，然后根据预约信息去药店一次。

假设每次出门都需要戴一只口罩，那走完这个流程，就直接损失了两只。5-2=3，实际带回家三只。

现场登记的地方算不算人员聚集？也不好说。在户外的百人长龙和在室内的十人队伍，从空气流通和单位密度来讲，也很难分出高下。至多是时间短一点——当然，时间短也是进步，也消除了“白排队”的可能。不否认。

**二、辛苦了基层工作者，也要尽量减少他们的风险。**为什么沈晓明的发言能刷屏？因为他说“医生觉得累一定要说，医生不能倒下，医生一生病损失更大”。

已经加班加点的社区基层也一样。他们挨家挨户四处排查，保障居家隔离者的生活，不间断地接电话做统计，也同样不能“轻易倒下”。我这几天看到小区里那些回来的租户，都跟他们说，主动打电话和居委报备，不要把贴在门上的通知扔垃圾桶里，多读读，不要让人家一次次敲门，为了堵你们在家，还夜里跑来。人家太累了。非常时刻，大家要共同承担。

这样一批基层干部，仅仅接触“重点对象”，已经忙不过来了，现在几乎要面对所有辖区百姓，在防护设备有限的情况下，风险总是大的。我们要心疼他们。

我认识的一位居委干部，昨天下午陷入了巨大的忙乱，电话都爆了。用他的话说，“之前没通知到居委，我也不知道怎么答复你们”。

**三、有一些令人费解的细节。**例如“按户（居住地址）”而不是按实际人数的购买方式，总让人觉得对那些“买得起更多房子、家里人口又少”的土豪更友好。不知道为什么按人头的方式不行。毕竟口罩又不戴在房门上。

还例如只能登记一次，例如先到先得可能导致的提前排队……

这个政策是不是抱有善意？当然是。有没有改善？应该也改善了一些。但它是不是体现了上海这座城市的水平和能力？

我总觉得，应该还没有。

3

前几天，有人说厦门，这座旅游城市，同样经历了药店排队的场景，然后，他们启动了网上APP预约措施——虽然购买仍然要出门，但可以根据手机收到的讯息去药房，不用排队，就是摇号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

昨天，有人说绍兴，凭医保卡网上预约，每人每10天限购一包，凭市民卡收货和付款，由送货员负责收费。不用出门，也不用纠结按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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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在朋友圈里评论说，“看我们广州……”

在一个网络发达，大家闲在家里手机刷到飞起的时代，肯定有办法不用面对面，就能完成登记、购买、发放这些事情。肯定有办法让大家减少出门，肯定有办法让基层工作量不那么巨大。

上海的“一网通办”能力在全国数一数二，社区网格化管理说数二都没人敢数一，基层干部的执行力简直是全国标杆，哪怕把以前那些本事拓印一下，甚至把某幸咖啡的购买模式拷贝一下，大概都能让别的城市看不见尾灯。

我相信上海可以。我觉得在执行中，一定会有一些更细致的方案，彰显出这座城市的智慧来。昨天的“快讯”，应该只是“我有所应”的开始。

正如上海发布在晚些时候发布的另一篇文章所说，“防控疫情是一场宏大的战役，但取胜的关键，就在每一个细微处。根据实际情况不断做出及时的调整，让措施更适应老百姓的需求，这是解决口罩供应问题的抓手，也是继续抗击疫情的最有力武器。”

不然，我就要拦不住长辈们了。和上次的民间药房指南相比，这次是真正的官方权威。他们已经在打电话给居委会了。他们纷纷说，方主任啊，一定要给我留一份啊，一定要让我第一批啊，我大概几点可以过来啊……

作为家庭的中流砥柱，我真的很烦恼。

4

就在晚上写到这里的时候，烦恼加了码。

在一个邻里互助群，有些半夜里还没睡着的长辈说，“今天排队买口罩的时候，记得一定要买双黄连！”

有些地方的药房，已经在凌晨排起了长队：

我觉得媒体在发布这篇稿子的时候，应该知道它会有怎样的引导作用；在一个病毒都要确认大半个月的地方，确认一个中药有效居然那么快，也显得过于神奇——

但它就是发生了。而且发布的媒体更权威。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他们今天别出门。我只能先转发一条这个：

                      

再转发一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