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一下疫情爆发以来公众沟通方面的问题_风闻

@有个梨UGlee ：

睡前梳理一下疫情爆发以来公众沟通方面的问题。

此次事件，学名叫做公共卫生事件，暴露出的很多问题，我着重关注公众认知和影响的方面，至于官方统计数字那个我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多要说的，真相与否不是最重要的，不是所有的真相都对公众有价值或者公众能够正确理解，一些真相浪费大量的传播资源，站在个人角度价值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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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具有争议的就是发哥说了「可防可控」。这个从医学和传染病学角度的理解，和公众的认知有偏差。

医学上「可防」可以理解为清楚病毒的空气传播方式，避免接触，使用复合要求的口罩、护目镜、手套、隔离服，以及消毒，可以防止传染，就可以算「可防」；知道可以通过何种手段切断传播就可以算「可控」。

但是这和公众理解的「可防可控」相去甚远，公众把这句话理解成「没啥大事儿，你们这么专业去处理就好了，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即可」。

这样的一次沟通失败错失了第一时间让公众建立起防护意识的机会，公众在盲目乐观下完全暴露给病毒，使其肆意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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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有争议的词汇是「有限人传人」和「持续人传人」。这个也是「传染病学」术语。我没有仔细查资料，但传染病有基础的传染模型，定义了基础传染数，basic reproduction number，R0，来标定如果完全不做防护，每个患者会传染多少其它人。我的理解（不一定对，请指正），有限人传人是能够人传人但是R0小于1，即传着传着就停止传播了；这只能形成零星的传染，不会持续扩大范围；但持续人传人就是R0大于1了。

对于sars，这个数在3左右，新冠，一个朋友跟我说的数字是WHO定为2左右。（是一个范围，有不同的统计模型和数据源导致差异

这个在媒体上没见到过有解释，对于公众不知道会怎么理解，是否会正确理解。

是否「人传人」的问题争执了很久，官宣遮遮掩掩怕引起恐慌；但另一方面是冠状病毒整个家族都有很高的传染性，都是人传人的，只是感染之后致病程度和严重程度不同。这一点，无论公共卫生部门还是媒体都没能告知公众。这不应该是一个要争执很久的问题，是公共卫生科普程度的严重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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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是财新的管轶先生的访谈。用了很多文学性描述，什么身经百战，此次很无力之类的。这个是很不严肃的。

管先生指出了传染溯源出了严重的问题。对比sars和mers，整个传染路径都被分析的清清楚楚，第一例是谁，在哪里发生，感染了哪些人，被感染的人又接触了哪些人，这些情况在爆发后很快就被查明，之后的控制手段就可以很得力，迅速控制疫情范围找出所有可能被感染的人隔离检查和治疗。

这些资料在sars和mers爆发后，有大量的资料片教育公众，所以如果管先生在香港或者美国说那些话，相信很多人能理解它的意思，就是此次新冠肺炎已经没法做到象sars和mers那样每一例溯源，清楚所有的传播路径。如果你理解这一点，那后面的情况自己可以有更好的判断。即在多大的地理范围内无法通过清晰溯源和知晓所有传播路径来控制，哪些还可以，比如对于武汉和湖北之外的地方，还是可以跟踪调查所有旅客行踪的，当然这会付出超额的成本。

在国内这样的资料片不能说是完全没有，但大部分人，尤其是病毒爆发地的大部分人还是很难理解到这么细致。大部分人只能把管轶先生的话理解为「太可怕了，捂不住了」，或者更严重的联想。

如果想表达一件事情给公众，不能不去关心公众会如何理解；如果公众错误理解，那这样的沟通是失败的，只空喊追求真相、真理万岁是傻逼行为（对不起我说了粗话），体现了国内媒体空有报国之志、没有报国之计、和多数晚清大臣一样窝囊废乃至祸国殃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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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轶还有一个「是sars十倍」的表述。财新好像没敢引用这句，坡村有媒体直接拿这句话上了标题，微博有自媒体（疑似非法）转载。

站在管的角度，这句话最应该理解成「已感染人数已经是sars爆发时的10倍」，而不是新冠的传染性或者重症/死亡率，是sars十倍。

这句话很可能是可以成立的。但是这个表述，公众无法正确理解；而且公众更关心是是治疗手段死亡率这些，而管轶站在微生物/病毒专家或传染病专家的角度它更多的是研究病毒传播路径等科学问题。

如果我没有查阅很多资料，你跟我说顶级领域内科学家说「是sars十倍」，我怎么理解？sars是个原子弹，这会麻烦大了来了个氢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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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后面三联的文章已经没法评述了，完全是灾难文学作品。财新的文章起码后面还有一个管先生作为科学家装科学子弹。三联的文章对最重要的医生诊断说明一语带过，用副标题刻画了一个人人即将曝尸家中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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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 in all，我们看到这次公共卫生事件里，包括专家/科学家和媒体，都出现了公众沟通的严重失败。这里的原因很多。专家也要反思应该怎样解释「科学术语」，媒体需要追求沟通质量。

如果可以从头来过，我更希望看到制作精良耐心细致的科普，娓娓道来讲明白而不是风风火火给结论。不要担心老百姓不认真听，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会不认真听？不认真听的让基层组织学习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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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解和恐慌这次让武汉人民付出了惨痛代价，让一线医护人员疲于奔命，这些教训是这次事件里需要深刻反省和吸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