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刀俚语：走出发展与保护的三大误区_风闻

中央环保督察已经进行了两三年，与廉政风暴一样，环保风暴带给各地的震荡从经济发展累加问题到官员问责的力度都是空前。结合经济新常态发展要求，笔者认为地方党政当下有必要急切走出发展与保护的三个认识误区。

一、走出经济发展必须以牺牲环境生态为代价的误区

“先发展后治理”是很长一段时期以来对于中国经济发展带来的严重环境污染治理的基本思路，其思维源头来自于世界上先期发达国家走过的轨迹，认为是必不可少的阶段。这种定论至少忽视了四大不同：

一是当今世界上的发达国家过去都有殖民掠夺历史，他们的外向侵略性的资源掠夺，许多问题包含环保都遗留在殖民地、在本国疆土之外。

二是发达国家本身大都缺乏自然资源禀赋，更多依靠的是国外资源（含人力和自然），本国的前端粗加工板块或链条大多早已经完成对外转移进程。

三是环境污染治理已经今非昔比，一方面科学技术的进步，使得相当领域的先期投入和彻底治理已经成为可能；另一方面20世纪上中叶的工业制造产品与超大规模城市远比现在要少、小、散，环境治理体量远远小于当今全球化浪潮下的制造业大国污染物产生数量。

四是依靠当前科学技术的力量，如果尚不能在不计投资成本的前提下实施污染治理，即标明污染物产生和处理已经临近自然消化临界点，相当程度上意味着污染本身的不可逆转。

故此，特别是同时作为制造业与消费大国存在的当今中国，发展与治理应当齐头并进，或者说治理还需要适度超前，以化解前期带来的遗留环境生态等累加问题。

二、走出政绩考核必须以经济前向数据为支撑的误区

这么些年来，大多数人已经习惯数字的正向大幅增长，如果有了下降，好像就有些不可理解，中央提出经济新常态也是针对这样的认识误区。经济社会的发展总会起起伏伏分分合合，特别是整体发展水平上了台阶之后，呈现出一些较之前完全不同的特征：

一是经济总量基数体量的大幅抬升，再维持一个数字指标上的高速增长率缺乏支撑。区域经济发展从一穷二白到渐入佳境，已经付出了各方面的努力，牺牲了当期和长远的一些利益，以谋求一个看得过眼的发展局面，透支或预支未来成效怎样，本身还充满着变数。

二是从现代化国家治理体系建设来说，市场成为资源配置的决定因素，但并不同时意味着政府就是撒手不管的低端粗放式，而是治理能力的全面提升，从单纯的经济发展国力增强转型到区域发展平衡、产业配套充分、民生投入重心下移等方面，使全民发展的获得感增强，当前还民众以青山绿水蓝天无疑就是美丽中国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是产业的发展，特别是实体经济的发展有其自己的客观规律，既有突飞猛进核爆聚变时期，也有平稳缓慢时期，更不可忽视低潮寒流时期。地方党政需要秉持实事求是的精神，根据本地发展实际情况，不搞“数字出官”“官出数字”，调整单纯正向的发展数据指标体系。

所以，从全国一盘棋角度考虑，首先是急需要建立分类区考核办法，突出不同发展地区的工作重点和目标任务；其次是结合经济新常态，在“发展是第一要务”的统揽下，拓展“经济发展”外延，深化“发展”与生俱来的全社会辖区治理内涵，缩减特指经济发展指标数据的权重，突出整体全域经济社会协调发展作为政绩考核的主要内容。

三、走出综合治理必须以生态严重过载为前提的误区

王蒙先生的《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有一个片段，年轻人看到的满眼问题在老年人那里都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后来一语道破的玄机就是：疮要化脓才好处理，这就类似于村里奉行猪喂肥了才杀一样。对于环境生态也有这样的舆论，当前还远没有到必须花绝对精力和财力搞治理抓限产不可的地步，要相信生态的自然修复能力。乍一听不无道理，但实则暗含了几大悖论：

一是忽视混淆了不同发展阶段的不同要求。在建国初期百废待兴，需要的是国力迅速增强民族自信恢复，于是事关国之重器的工业及其完整体系得以建立，并且在国防航天等领域快速追赶上了发达国家；在改革开放初期，事关民生的货物奇缺，国家开放外环境特别是西方发达国家的外环境，相对于前期更有灵活操作空间，抓住时机走出去请进来，用好外资培养高素质劳动力，制造产品活跃市场，以市场换空间，以资源换产业；进入当今新时代，需要更加注重经济发展整体质量，更加注重科学布局产业结构，更加注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二是淡化回避了自然生态破坏背后的政治生态恶性循环。因为考核体系和考核方式的僵化死板，而且对于所谓国际通行标准GDP的迷信，已经陷入了发展就是唯经济指标就是唯GDP的死结当中，哪怕提出需要“绿色GDP”也注定无济于事。在这样的指引下，其他任何事物都是次要的，都是要服从服务于GDP数据指标增长的最大政绩。近期不断曝光的数据造假就是极端的产物，而且可以预见，还有许多地区还会主动要求缩减基础数据。可以想见，陷入数据集中主动作假局面的地方，政治生态也已经恶性循环运行很长时日。

三是漠视了党执政强国是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共产党与其他政党最大的不同即在于，不为某个特殊利益阶级服务，而把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作为最高行动指南。区域发展的进程需要全民参与，经济的发展成果是为了全民共享。如果生存环境和生活质量不能得到实实在在的提升，那么在当今时代下，就无法体现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无法体现中国共产党执政的必然性和先进性，就有可能让前苏联的惨痛教训重演：

“消费情结是很容易在大众心中培植蔓延的，当消费品的多寡成为衡量生活质量和制度优劣的标准之后，民众不仅燃烧起了消费的热情，而且也焕发出了对消费品匮乏的反抗。… …市场无形之手的优势是提供有形的消费品，计划有形之手的优势是提供无形的公益性服务，五光十色的消费品很容易抓住人们的眼球，朴实无华的公益服务是需要理性的思维才能够认识其意义的。西方战略家在冷战中很聪明地制定了与己方有利的大战略。而苏联不仅没有意识到西方的战略谋算，并且对自己的软肋也缺乏认识，没有认识到计划经济的薄弱之处，没有进行有效的改革，因此最后堕入解体的悲剧。”（尹伊文:在西方的冷战攻势中,苏联经济遭遇了什么打击）

从“先发展后治理”到“边发展边治理”，是国家架构下经济发展的历史必然。当下需要从**“边治理边发展”深化到“边保护边发展”**，才能留给子孙后代一方净土，实现十九大报告提出的“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终极目标。

钝俚于2018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