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的皇家恩菲尔德摩托车将挑战哈雷戴维森（HOG）- 彭博社

照片：阿拉米

太阳刚刚升起，大约40名骑手从孟买鸣笛而去，前往西高止山脉的山麓。在通往印度商业中心的多车道高架桥上，大多数骑手组成了车队，而其他一些被委派为“飞行员”的人则在道路上来回巡逻，以防止其他车辆的干扰。当这群人抵达城市郊区广阔的农田和轻工业区时，他们实际上掌控了道路。

孟买皇家印度虔诚者摩托车俱乐部的成员们身穿沉重的摩托车夹克，戴着各种风格的飞行员太阳镜，蓄着各种风格的胡须，有一两个胡须被梳得向上翘起。因为这次特别的骑行活动发生在1月26日——印度的共和国日，相当于美国的独立日——一些骑手挂着超大的国旗，随着他们加速行驶，国旗在机车后方猛烈飘动。孩子们指指点点，骑自行车的人挥手致意，一名开着小轿车载着家人的男子甚至向他们敬了一个礼。

骑手们的目的地是？一家果汁公司的工厂商店和餐厅，在孟买以其果汁、奢华的冰淇淋圣代和鸡尾酒利口酒而闻名。

在餐厅稍作休息并在隔壁商店购买了库拉索和石榴糖浆后，他们返回了城市。骑行中很少有人有充裕的空闲时间——因为他们的白天工作包括为一家大银行管理风险、为一家有机食品公司做市场营销，以及在孟买证券交易所处理信息技术。在返回途中，一名成员冲到前面下车，为俱乐部的Instagram账号录制视频。典型的摩托车风格，其中一名骑手穿着一个袖口被剪短的T恤。胸前印着情景喜剧老友记的标志。

虔诚者在饮水处和时尚偏好方面与典型的摩托车爱好者有所不同。首先，他们年轻。俱乐部中几乎每个人都符合千禧一代的资格，而美国骑手的中位年龄为50岁。第二个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专门骑皇家恩菲尔德（Royal Enfield）摩托车。在美国和欧洲几乎不为人知的恩菲尔德——复古骑行，看起来对于年轻的、上升中的印度人来说并不陌生。因此，总部位于金奈的皇家恩菲尔德（Royal Enfield），这家最初是一家同名英国制造商的次大陆单位，在母公司破产时仍在继续前行，去年在印度销售了超过65万辆摩托车——相当于整个美国市场的销量。

皇家恩菲尔德首席执行官辛达尔萨·拉尔。摄影师：伊恩·加文/盖蒂图片社欧洲皇家恩菲尔德成功地将摩托车文化带到了印度的千禧一代和Z一代人口中——总共超过五亿年轻人——这开始引起了国外的关注。销售额在包括巴西和印度尼西亚在内的市场急剧上升，这些地方传统上将摩托车视为实用的交通工具，而不是个人风格的表达。该公司现在正在对美国和欧洲进行一场高风险的赌注，那里的生产商，如哈雷戴维森公司和印第安摩托车，十多年来一直在努力扩大销售，因为年轻消费者选择其他爱好。掌控恩菲尔德的汽车企业集团继承人辛达尔萨·拉尔表示，他可以用比竞争对手制造的价格低得多的时尚摩托车赢得西方爱好者，并可能吸引更多年轻骑手来振兴现在由老一代占主导地位的客户群。

这是一种冒险的策略，假设摩托车文化正在一个人口稠密的南亚国家兴起——在那里，除了一些高速公路外，超过50英里/小时的速度会导致与机动三轮车或牛发生致命碰撞——可以在Easy Rider和The Great Escape等地生效。而新冠病毒引起的混乱可能会使情况变得更加困难。全球经济崩溃将使已经资金紧张的年轻人甚至没有更多钱用于购买时尚摩托车等享受，即使是印度制造的摩托车起价仅为哈雷价格的三分之一多一点。虽然很难想象还有比团体骑行更具社交距离的户外活动，但像Devote这样的摩托车俱乐部，就像印度的所有其他摩托车俱乐部一样，自从纳伦德拉·莫迪总理在三月底实施全国性封锁以来，不得不暂停他们的活动。

尽管如此，Lal仍在继续前进，预计骑行的吸引力只会增加，对于那些在家中度过大部分时间的西方消费者来说——特别是与外出用餐、旅行和其他被证明是感染传播途径的流行消遣相比。他说：“我在印度、巴西、泰国和非洲可能很成功。”但如果我不在欧洲和美洲，那么我就不是一个全球品牌。

1953年的广告（左）和1933年的广告。照片：阿拉米最初是英格兰中部的一家自行车制造商，Royal Enfield在1893年与伦敦郊外恩菲尔德的皇家小武器工厂签约制造精密零件时得到了这个名字。八年后，该公司开始在自行车上安装小型发动机——这一转变引起了英国军方的更多关注，他们正在寻找不涉及蹄子的快速移动人员和信息的方法。恩菲尔德后来开发的摩托车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服役，其中一款型号名为“飞行跳蚤”，足够轻便和坚固，可以与伞兵一起投放到战场上。

二战后，新近独立的印度显然是这些摩托车的一个潜在市场。1952年，新生的印度军队订购了500辆Enfield的旗舰型号Bullet——“如同枪一样制造”，这是它的口号——用于巡逻该国与中国和巴基斯坦的荒凉边境。三年后，这家英国公司与位于现在被称为钦奈的南部城市的Madras Motors合作，成立了一个当地的分公司和工厂。

1960年代可能是经典摩托车的文化鼎盛时期，但它们的商业表现却是另一回事。便宜、可靠的日本车型开始涌入美国和欧洲市场，这一发展导致几家老牌制造商倒闭。其中之一就是Royal Enfield，它在1970年停止运营。然而，钦奈分公司大部分由当地人拥有，符合保护主义法律，这些法律禁止外国公司控制印度制造商。它勉强幸存下来：日本摩托车在印度也开始流行起来，而Enfield只保留了一个微小的市场份额，由那些不介意发动机经常卡住或漏油等特点的铁杆粉丝们组成。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该公司几乎没有盈利，负债累累。

进入维克拉姆·拉尔，悉达多的父亲。印度德里的卡车制造商易驰汽车有限公司，他控制着，于1990年购买了皇家安菲尔德的大部分股份，并在三年后成为其大股东，旨在清理资产负债表并重振品牌。当时，悉达多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在德里圣史蒂芬学院学习经济学，他自己说他是一个漠不关心的学生。他对体育或任何特定的爱好也不太感兴趣。年轻的拉尔说，他在这些方面“一般般”。

然后，在易驰购买该公司不久后的一天，一辆鲜红色的安菲尔德出现在家庭车库里。拉尔将他对这辆摩托车的接受描述为他身份形成中的关键时刻。他说，与城里流行的紧凑型、玻璃纤维包裹的日本车型相比，它的引擎发出的是“深沉的重击”而不是“金属声的咕噜声”。他开始骑着它上学，在校园里被称为骑安菲尔德的那个人。朋友们请他带他们骑行，他很快找到了一群人一起进行更长的旅行，有时甚至去喜马拉雅山脉。

然而，他对这辆摩托车的热爱并没有激发拉尔考虑在皇家安菲尔德工作的想法。从圣史蒂芬毕业后，他在父亲安排的实习岗位之间漂泊——在德国卡车制造商MAN SE实习，另一个在安菲尔德实习，即使那时也没有显示出是他的职业召唤——然后去英国攻读汽车工程学位。

拉尔回到印度后开始在易驰的消费地图部门工作。他在考虑离开去读MBA时，1999年，维克拉姆告诉他皇家安菲尔德刚刚度过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年。董事会正在考虑关闭它。拉尔认为那将是一种遗憾。甚至让他自己感到惊讶的是，他向父亲提出了一个建议：为什么不让我试着经营它？易驰董事会同意了——拉尔可能一直没有目标，但他是老板的儿子——有两个条件：12个月内，安菲尔德必须停止向易驰要钱。24个月内，它至少需要达到盈亏平衡。如果无法达到任何一个标准，董事会将切断资金。

皇家恩菲尔德的金奈工厂。摄影师：Arun Sankar/Getty Images我在二月份在他现在已经退休的父亲办公室见到了拉尔，这个办公室位于新德里一个豪华区域的一个宽敞的砖砌建筑群内，里面有一个艺术画廊和郁郁葱葱的私人公园。尽管他已经47岁，比哈雷摩托车爱好者的平均年龄更接近，而不是购买恩菲尔德摩托车的千禧一代，但拉尔的外表更接近他的客户群。他的头发两侧修剪得非常时尚，厚厚的卷发，灰色斑驳的胡须适合酿造布鲁克林精酿啤酒。他还养成了特权审查的年轻习惯，坦言他之所以能够管理恩菲尔德，完全是因为他是老板的儿子。“这一切完全只是因为我是老板的儿子，”他说，使用了一个印度术语来指代业主经营者。“一个27岁的普通家伙不可能得到这份工作。”

在我们的采访中，他提出了他遵循的复兴公司的路线图，称之为简单的常识。接管后不久，他开始在印度各地进行一系列长途骑行，拜访经销商并与客户交谈。他说，其中一个关键问题显而易见：公司已经养成了以折扣价提供摩托车的习惯，部分原因是为了增加在印度西部新建的工厂的订单。拉尔发现，这种策略并没有引发销售的激增，反而让忠实客户不愿意支付全价。因此，他给每个恩菲尔德经销商签署了一封信，告诉他们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不会提供折扣。

销售额在第一个月下降，但之后开始攀升，超过了他们以前的销售量，解决了Lal超过一半的负现金流问题。然后，他开始堵住Enfield正在亏损的所有漏洞，起初是通过一些支出。他接受了巨额的解雇费用，关闭了新工厂，这样他就可以专注于钦奈的旧业务。在那里，他从德国和日本引进了精密加工设备，使工人们可以通过更紧密地拼合曲轴箱的两个部分来解决摩托车的漏油问题，并通过将活塞精确地定制到气缸体来解决发动机卡死的问题。

他还购买了专门配备的卡车，这样公司就不再需要在印度颠簸的公路上用布和干草固定摩托车，减少了运抵经销商处的受损库存量。当一家经销商拒绝翻新他那陈旧的店铺时，Lal在城市的另一边自己开了一家店。这种新策略成功地遏制了损失，满足了Eicher董事会保持Royal Enfield生机的条件，并提高了Lal的地位，使他在2006年成为更广泛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然而，这些变化都没有解决根本问题：Lal卖的摩托车还不够多。

提高销售额需要推出新车型。Lal决定从对传奇子弹的全面改造开始。它的基本设计与上世纪50年代印度边防警卫员使用的两轮车几乎没有变化，包括笨重的铸铁发动机。在保留原始外观和手感的同时更新发动机和电子设备将是一个挑战，尤其是在声音方面。Lal失望地发现，现代铝制发动机无法复制他年轻时爱上的轰鸣声。

公司的工程师花了两年的时间进行设计工作，包括大量的噪音测试，才找到了一个折中方案。通过使发动机的活塞更长更细，他们可以在加速时获得更深的引擎声音，但会牺牲一些速度。而且通过更重的飞轮，摩托车仍然会发出让每个人都知道你在红灯处骑着恩菲尔德的沉闷声音。但新款车型也将价格亲民，在印度零售价格不到2000美元。

改进恩菲尔德产品的成本几乎没有留下现金用于营销，在早期，拉尔主要通过骑行来推广摩托车。公司开始为客户组织前往喜马拉雅山或从孟买到果阿的旅行，希望他们会成为新车的传道者。印度逃过了全球金融危机的最糟糕时期，经济蓬勃发展。从1998年到2018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了五倍，使数百万年轻消费者第一次有了钱可以挥霍。

新的子弹型号，以及一个更加倾向于60年代美学的经典型号，于2009年上市，正值这股长期的财务顺风。那一年，皇家恩菲尔德售出了约52,000辆摩托车。到2012年，销量超过了100,000辆，绝大部分在印度，这一数字到2014年几乎翻了三倍——足以为产品线的其他升级提供足够的收入。在疫情爆发前的最后一个财政年度，该公司在全球销售了约824,000辆摩托车。相比之下，哈雷的出货量约为218,000辆。

一名工厂工人检查一辆完成的摩托车。摄影师：Arun Sankar/Getty Images在一个大小相当于飞机库的房间里，高高的波纹钢屋顶上开着宽大的天窗，洒下热带阳光，两条摩托车装配线发出不和谐的敲击声、嗡嗡声和颤动声。在流水线开始时，一名工人将一个光秃秃的车架（与自行车的车架非常相似）放在传送带上，然后装配线向前推进。在一个停车点，技术人员将一个沉重的发动机安装到位；在另一个停车点，电线被穿过车架并悬挂着，其末端仍未连接。然后，车轮被滚动进来，并用扭力扳手迅速固定。几个停车点后，一名工人在骑手最终坐下的位置前安装了一个油箱。接近尾声时，另外两个人用手拧上了镜子。

皇家恩菲尔德（Royal Enfield）的金奈工厂正在生产一些新产品。摩托车发动机的功率以立方厘米（cc）为单位——它们的气缸的总燃料容量，以立方厘米表示。子弹（Bullet）及其近亲最大功率约为500 cc，对于印度拥挤的城市道路和蜿蜒、坑洼的高速公路来说已经足够强大。但Lal相信，恩菲尔德要在西方市场竞争，需要更多功率，因为骑手们希望能够在长长的大道上飞驰。结果就是大陆GT（Continental GT），这是一款回归传统的摩托车，类似于60年代在英国流行的“咖啡馆赛车手”风格。它和另一款新车型Interceptor的排量为650 cc，与哈雷（Harley）和印第安（Indian）的中端产品相当，但售价要低得多：在美国售价约为6000美元，这两款车型于2018年推出，而哈雷基本巡航车的基本售价约为15000美元。

皇家恩菲尔德两款车型在海外市场受到了热烈欢迎，在摩托车媒体的最佳榜单上名列前茅，并且得到了退休深夜节目主持人杰伦诺（Jay Leno）的积极评价，他现在花大部分时间在YouTube上评测摩托车。在一段视频中，他骑着一辆大陆（Continental）绕着洛杉矶骑行时说：“你知道，我想我喜欢这辆摩托车……[这]发动机非常平衡，非常顺畅。”这两款车型帮助皇家恩菲尔德在截至3月的12个月内将出口销量增加了96%，达到了将近39,000辆。

这些数字只是拉尔表示皇家恩菲尔德应该销售的一小部分。去年，该公司将其三家工厂中的一家扩大了一倍，使整体产能达到每年1.2百万辆摩托车。在印度冠状病毒封锁期间关闭了一个多月后，这些设施又重新开工，尽管产量只有平时的一半左右。在金奈，一整个机库空着，靠近一条大陆生产线，等待投入使用——如此空旷，你可以听到鞋子在地板上吱吱作响。

让西方消费者购买更多大陆和拦截者（Interceptor）并不容易。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两轮车市场，主要是出于实际原因：摩托车是在这个混乱、拥挤的道路上最容易通行的方式。即使在大城市，车道实际上并不存在。相反，任何开阔空间都可以被任何车辆占据。在孟买通过谷歌地图查找路线时，你会得到汽车和摩托车的不同预计到达时间，后者通常更快。

总的来说，对于许多印度人来说，包括经常骑车上下班的自行车俱乐部成员，复古摩托车是日常必需品的升级，而不是爱好者的奢侈品。在发达市场，这种爱好已经不再流行。美国摩托车销量在2006年达到峰值后，自金融危机以来基本保持不变，购买者中五十岁或五十岁以上的比例越来越大。与此同时，千禧一代现金紧缺，聚集在人口稠密的城市中，并且至少在大流行爆发之前，更喜欢热衷于早午餐而不是摩托车。还有化石燃料的因素。不必要的汽油消耗不再具有吸引力，这一认识促使哈雷戴维森去年推出了其第一款电动摩托车LiveWire。（它失败了，非常糟糕。皇家恩菲尔德表示，他们没有自己的电池动力骑行的具体计划。）

Lal希望在西方市场尽可能成为一个重要参与者，但他认为，皇家恩菲尔德不一定需要在发达国家销售那么多摩托车，才能被认为是一项成功的策略。它需要做的是在国内和其他新兴市场（如东南亚）销售足够多的摩托车，以使它们在家乡和其他市场上具有时尚的光环。尽管这听起来有些违反直觉，“美国和欧洲非常重要” ，他说，这对于使恩菲尔德成为发展中国家首选的梦想摩托车至关重要。为了制造轰动效应，该公司尝试向美国定制商和平地赛车手进行营销，并在2018年，让少年摩托车手卡拉·里瓦斯骑着一辆改装的大陆GT650追求该车级别的速度纪录，并为YouTube制作引人注目的视频。（她在犹他州邦尼维尔盐滩上达到了157英里/小时的速度。）

正如许多评论家所指出的，只要有人将骑摩托车作为一种消遣，皇家恩菲尔德就提供了一个负担得起的入门点。尽管如此，拉尔承认，从零开始建立一个海外崇拜者大社区将是困难的。“我认为你无法制造一个狂热的追随者群体，”他说。

至少在印度，皇家恩菲尔德已经拥有一个，甚至更多。有许多致力于其他品牌的俱乐部，但以恩菲尔德为中心的团体数量最多。其中一些组织得相当有条理。孟买的忠实者分会拥有150多名成员，设有社交媒体团队、内容创作团队和骑行规划团队。新成员受到热烈欢迎，他们会得到纪念徽章，并且在果汁工厂骑行活动中，会根据17世纪马拉地王国国王希瓦吉的战斗口号进行激昂的呼喊和回应。在封锁之前，这次活动是忠实者们的最后一次骑行之一，封锁期间对长途旅行实行了严格控制。但俱乐部成员尽力保持虚拟联系，定期举行视频会议，并交流在骑行受限期间如何保养他们的恩菲尔德的技巧。

而哈雷公司在世界各地的城市维护着官方的哈雷车主团体分会，忠实者和其他俱乐部与皇家恩菲尔德没有正式联系。但对公司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位名叫普拉米特·东格雷的29岁水果批发商是新手之一，他已经拥有另一家印度公司制造的摩托车。但在与朋友一起骑坐后，他计划购买一辆子弹摩托车。“当你骑子弹时，你会感觉自己像是另一个人，”他挺起胸膛解释道。“你会感受到皇家的感觉。” *阅读下一篇文章：*孟买最大贫民窟如何阻止冠状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