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40年的亿棵树项目是世界的一个教训 - 彭博社

2017年北方森林建设工地。

摄影师：严旺·普雷斯顿在中国，很少有环境运动像大绿墙那样受到如此热情的追捧或如此有争议。

每年春天，政府官员、教师、学生和公司员工都会进行集体植树活动。国家媒体特别表扬森林工人。电影明星们纷纷排队成为“植树大使”。这是一场类似于旧共产主义宣传运动的活动——工人们团结起来征服自然力量。3月12日是全国植树节。

1978年启动的三北防护林工程旨在保护受到来自戈壁沙漠的沙尘暴影响的北方、西北和东北三个地区，目标是在2050年前在全国北方种植3500万公顷（8700万英亩）新树木——一片与德国大小相当的森林。在接下来的四十年里，植树成为私营和公共部门最喜欢的气候变化解决方案之一。这使得中国广袤的人造森林的命运成为这些其他项目可能成败的关键早期指标。

彭博社绿色美国农业部寻求简化作物用于绿色燃料的规则美国在气候科技融资方面领先，中国则落后飓风埃尔南多在向百慕大逼近时变得更强德意志银行高管表示ESG反弹正在失去影响力该项目从一开始就因规划不善、地方党干部的不切实际要求以及对森林如何以及在哪里成功生长的理解不足而受到困扰。

“我们被告知在很小的时候种树的重要性，”阿拉善基金会的主任孙静说，该基金会是一家致力于抗击沙漠化的中国慈善机构。“更多的树等于好的想法从未受到质疑。”

重庆一个地铁站的森林项目成果。摄影师：颜王普雷斯顿虽然该任务设计为72年，但地方官员希望快速见效，因此种植的大多数树木都是能够抵御该地区寒冷干燥冬季的速生杨树。到1990年代，数量庞大的杨树开始死亡，成为喜爱软木的亚洲长角甲虫的受害者。中国种植的越多，长角甲虫的数量就越多。

目睹这一灾难的人之一是张建龙，他是北方人，拥有内蒙古林业学院的学位。“我们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树木死亡，”张在2016年接受香港凤凰电视台采访时说，当时他担任中国林业局局长。“只有单一物种会吸引害虫和疾病。”

官员们砍伐了数百万棵感染的树木，其中一些被制成了用于中国蓬勃发展的国际贸易的包装箱。（这使得甲虫幼虫能够搭乘运输到欧洲和北美，政府现在花费巨额资金试图控制虫害。）与此同时，植树活动仍在进行——有时使用不同的树种，但如果更简单，往往不这样做。有时种植的树木数量是土地所能承受的两倍，基于50%可能会死亡的理解。

森林覆盖率自 1978年以来 官方上已 从12% 增加到近22%。NASA卫星图像证实中国在植树造林方面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在退化区域种植单一树种可能比什么都不做要好，但种植混合树种肯定会更好，”苏黎世大学和北京大学的环境科学教授伯恩哈德·施密德说。“树种越多，生态系统功能就越强。”

施密德共同撰写的一篇论文于 科学 期刊上发表在2018年，发现单一树种的平均碳储存量为每公顷12吨，而生物多样性的森林在同样大小的地块上可以储存32吨。其他研究表明，中国可能高估了其树木吸收的碳量，因为这些估算是基于种植的树木数量，而不是存活的树木数量。更糟糕的是，在干旱地区种植非本地树种——中国大部分植树造林工作正在进行的地方——不仅导致生存率低，还可能加剧水资源短缺并破坏生态系统。

中国在为其快速建设的城市增加树木和绿地的计划中取得了更多成功。自2004年以来，大约170个城市启动了“森林城市”运动，旨在绿化城市区域并减少污染。每个城市平均每年增加13,000公顷的公园或森林。例如，在距离北京130公里（80.8英里）西南的雄安新区，一个名为千年森林的项目得到了习近平主席的支持，混合了100多种树木。今年秋天，将增加3,600公顷的幼苗。计划是在十年内使中国10个城市中的7个城市的城市土地覆盖40%的树木和绿地。

然而，即使在这里，事情也并不总是按计划进行。在中部城市重庆，前地方党委书记薄熙来发起了一项大规模的植树运动，包括在街道两旁种植他最喜欢的银杏树。2010年，该市花费了15亿美元植树，耗尽了财政并向邻近省份借款，直到薄熙来在2012年因政治动机的反腐运动被免职。

最近的证据表明，中国已经从过去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新的北京-天津沙尘暴源头控制项目的第二阶段要求85%的专用土地用于“自然森林化”，这种方法将退化土地隔离开来，让植被自然恢复。然而，批评者质疑，这种方法是否能在大部分表土已经被吹走或养分贫乏的地区成功。

官员们也认识到让当地社区参与的重要性。许多以前的植树项目因疏忽而失败。阿拉善基金会设立了一个项目，支付农民在内蒙古阿拉善种植1亿棵 哈洛克斯。这些小而坚韧的沙漠树木生长在农民拥有的退化土地上，农民可以收获一种叫做 肉苁蓉 的寄生植物，这种植物生长在树上，并用于传统中医。农民在树木存活率达到65%时，三年后会获得种植树木的报酬。

“如果你和农民谈论气候变化，他们并不理解。但如果这个项目带来经济利益，并且改善他们的环境，那么让他们参与就容易得多，”阿拉善的孙说。“虽然有批评，但根据我在阿拉善生活和与当地村民交谈的经验，环境在改善，所以植树总比让土地荒废要好。”

尽管面临诸多挫折，中国仍将其造林努力视为成功，这是政府言辞中流行的“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之一。但该国漫长而昂贵的植树计划确实表明，建立森林是一项复杂而微妙的任务。它因当地条件而异，并且必须为那些需要世代照看树木的人提供经济和社会利益。

与此同时，北京表示计划在“一带一路”倡议下将 出口植树项目 到其他国家，该倡议涵盖130多个国家。根据与政府相关的中国绿色基金会，到2030年将创建三个“绿色经济带”，将中国与中亚和西亚的国家连接起来，包括伊朗、哈萨克斯坦、巴基斯坦和土耳其。该项目选择的树种：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