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敦球：朝美河内峰会能否开启和平之窗

举世瞩目的第二次朝美峰会2月26日在河内举行，由于朝鲜弃核和朝美关系改善逐步进入深水区，所以，同去年6月新加坡朝美峰会相比，人们对河内峰会朝美能否达成“更具体协议”抱有更多的期待。

越南为何是朝美双方都能够接受的会谈地点？从朝鲜方面来看，朝越关系源远流长。1950年1月31日，朝鲜和越南正式建立外交关系，建交已有69年的历史，金日成曾于1958年和1964年两次到访越南。越南领导人也曾两次访问朝鲜：1957年7月，越南领导人胡志明率团访问平壤;2007年10月，时任越南共产党中央总书记农德孟访问朝鲜。朝中社报道称，金正恩访问越南期间，朝越两国最高领导人将举行会晤和会谈，朝越一直保持着友好关系。从安全和距离考虑也比较合适，这或许是金正恩从平壤乘火车到越南的重要原因。

从美国方面来看，美越早已摒弃前嫌，双边关系发展迅速，从1995年至2016年，美越贸易额从4.51亿美元飙升到520亿美元，美越关系正在向政治、经济和军事等领域扩展。所以，越南也是美国能够接受的会谈地点。有分析认为，这或许暗含了美国对朝鲜借鉴“越南模式”的期待，鼓励朝鲜走弃核、发展经济的道路。

有许多理由使人们相信朝美河内峰会的结果会比较乐观，有可能就无核化问题达成具有实操性的具体安排，或者达成类似的“时间表和路线图”。据推测，可能包括以下四个方面的议题：一是朝鲜销毁宁边核设施。朝方曾表示，如果美国采取相应措施，朝方有意采取永久废弃宁边核设施等追加措施。还包括朝鲜丰溪里核试验场、东仓里导弹发射台和发动机试验场的核查也可能成为谈判和讨价还价的筹码。二是逐步解除对朝制裁、推进朝韩合作项目。按照同步和对等原则，朝鲜一直要求美方放松制裁，目前国际社会关注的是金刚山旅游区、开城工业园等朝韩合作项目能否获得“松绑”，特朗普能否兑现承诺等。三是朝美互设联络处。如果能够建立这样的联络机制，无疑将成为朝美关系史上的里程碑。四是决定签署《终战宣言》。朝鲜和韩国都非常重视签署《终战宣言》，希望尽快结束朝鲜半岛停战状态，以确保半岛和平，此轮朝美峰会能否取得突破，也是关注的焦点之一。

当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面临的困难和不确定因素也很多。其一，朝美长期对峙，战略信任缺失，相互猜疑，这可能是最根本的挑战。其二，传统偏见和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看待朝鲜，会阻碍双方的沟通。其三，朝美领导人都面临着程度不同的国内压力，例如特朗普此前缓和对朝关系的举措在国内受到了一些批评，特别是来自美国强硬派和民主党的批评等。

尽管如此，机遇仍然大于挑战。可以看出，朝美两国领导人展现出了务实和灵活的风格。如果朝美双方能够抓住当前的和平之窗，对朝鲜半岛和东北亚都将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首先，会促进朝韩关系全面快速发展。如果此次峰会在朝核问题和朝美关系上取得实质性突破，那么，朝韩之间政治经济关系会得到快速、全面的提升。韩国总统文在寅2月19日下午也在和美国总统特朗普通电话时建议美方，在采取响应朝鲜弃核的措施时运用韩方所能发挥的作用，韩方已做好发力韩朝经济合作的思想准备。韩国高官2月21日表示，预计第二次朝美首脑会谈取得积极成果，在此基础上，3月起将全面展开韩朝官方的对话和合作。上述言论体现了韩方对朝美达成妥协解除制裁为韩朝交流合作放行的期望。

其次，朝鲜会成为东北亚新的经济增长点。如果美国和联合国解除对朝鲜的经济制裁，那么，朝鲜就会成为东北亚新的经济增长点。特朗普也曾几次公开表示，朝鲜未来会成为“经济火箭”。如果朝韩铁路、公路成功对接，并与中国、俄罗斯的铁路、公路联网，其经济价值是巨大的，不仅是朝韩双方在经济贸易交流与合作上受益，日本货物也可以运到相邻的韩国釜山市再通过铁路运往亚洲和欧洲大陆，带来的直接与间接的经济价值不可估量。

第三，对韩国和东北亚地缘政治会产生深刻的影响。韩国是一个地理上的半岛国家，但实际上却长期与亚洲大陆隔绝。如果朝韩和解，半岛实现和平，朝韩铁路、公路连接后，无论是韩国的人员还是货物都可以通过陆路与亚洲大陆进行交流或流通，就从根本上改变了韩国的岛国地缘环境，朝鲜半岛与亚洲大陆的地缘政治关系就会进入一个全新的时期，有利于未来建立东北亚命运共同体。

(作者为国际问题专家、曲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本栏目特约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