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军队如何做到既“服务于世界”又“永远不称霸”？

【7月24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新时代的中国国防》白皮书。白皮书包括了国际安全形势、新时代中国防御性国防政策、履行新时代军队使命任务、改革中的中国国防和军队、合理适度的国防开支、积极服务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等内容。

白皮书指出，中国军队忠实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积极履行大国军队国际责任，全面推进新时代国际军事合作，努力为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的美好世界作贡献。

中国军队的崛起将会给世界带来什么影响？新时代的中国军队在国际上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中国军队又将如何开展国际军事合作？CGTN记者韩斌独家专访国防部国际军事合作办公室安全合作中心主任周波大校，请听周波大校为你一一解读。

本文根据采访视频翻译整理，观察者网独家发布。】

CGTN（中国国际电视台）：这是自习近平主席上任并进行军队改革以来中国发表的第三份国防白皮书。在经过数年改革之后，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备战方面最大的角色转变是什么？

**周波：**世界各国军队所扮演的角色基本上是相同的，那就是国土防卫。然而中国人民解放军有所不同，它还有两个新的角色，那就是保护中国的海外利益并维护世界和平。如今的中国已经是个全球化的中国，我们每年有1.4亿人走出国门，我们在国外还有大量投资。人民解放军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那么在21世纪，“人民”的具体含义又是什么呢？我想“人民”不仅包括中国人民，还包括全世界人民。

中国国际电视台CGTN网站2019年7月25日发布了记者韩斌对中国国防部国际安全合作中心主任周波的独家专访视频

CGTN：不过有些人对人民解放军这种角色的扩大有所忧虑，从“服务于国家”到“服务于世界”，他们认为这是对自己的威胁。不过白皮书指出，“中国永远不称霸”。您如何解释这种看起来有些矛盾的表述呢？

**周波：**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当一个国家越来越强大，人们就会对其产生惧怕心理。可是当你回顾中国过去40年的历史，中国的军事力量一直在增长，但中国从未针对任何人使用过这种力量。没有人能否认，中国的崛起是和平的。中国目前在世界上的角色在于帮助全世界变得更加和平、更加稳定，没人能否认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世界上发挥的这一作用。

CGTN：一些人对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快速的造舰行为发出了批评，他们认为中国所造军舰的数量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需要。中国海军的实力正在快速增长，而中国却称并不寻求霸权，您如何解释这一矛盾？

**周波：**的确，中国海军发展得非常快。问题的关键在于，所需军舰的数量取决于你如何使用那些军舰。我曾提到，目前中国的国家利益遍布全球，由于我们的利益受到了威胁，由于我们必须确保国际海洋航线的安全，我们必须建设一支规模更大、实力更强的海军。

CGTN：我们以海军护航为例。中国为什么要派遣自己最先进的驱逐舰和护卫舰去那么远的海域执行任务呢？

**周波：**目前，这些军舰的角色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当军舰在亚丁湾完成护航任务之后，它们会在世界各地的未知水域航行以熟悉那些未知水域。反海盗是任务的一部分，不过海军所担负的角色要远远超过反海盗这一项任务。

中国舰队在亚丁湾护航。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CGTN：当你的能力提高之后，人们对你所担负的责任的期望也会提高。人民解放军对于自己所扮演的国际角色有什么规划吗？

**周波：**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角色在于为各国提供帮助，而不是当世界警察。截至目前，我们从未派出军队攻击任何人，所以中国军队的国际角色与西方军队所扮演的角色从根本上来说是不同的。虽然一些人在中国与邻国的领土纠纷问题上对人民解放军有一些批评，但他们绝不会批评人民解放军在海外所扮演的角色。

CGTN：人民解放军将如何在日益增加的海外行动和“不干涉他国内政”之间取得平衡呢？

**周波：**如何把参与（involvement）和干涉（interference）加以区分，这对中国军队来说是一大挑战。不过我认为，中国未来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违背自己的外交政策。中国十分重视自己的主权，所以我相信，更加强大的人民解放军同样会十分重视其他国家的主权和权利。

CGTN：此次国防白皮书的发布正值中美贸易战和两国军事对抗时期，您认为这本国防白皮书的发布会向对方传达出怎样的信息？

**周波：**贸易战是一个方面，而贸易战背景下的两国军事关系很可能会变得更加重要。因此良好、稳定、可管控的两国军事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中美两国都不希望发生军事冲突。所以问题在于，我们该如何合作以确保我们两国的军事关系是可管控的。我举个例子。美国曾在中国岛屿和岛礁附近的海域执行过多次航行自由行动，他们认为这是《联合国国际海洋法公约》赋予自己的权利。那么当中国人民解放军变得更加强大，它也会像美国海军那样行动吗？我认为不会的。

CGTN：这份国防白皮书更像是一个战略声明，而不是具体策略。您认为两国应如何避免军事冲突真的爆发，就像您刚刚提到的，比如说在美国执行航行自由行动的时候。

**周波：**在避免冲突方面，两国之间是存在共识的。不过我们应该做出切实的努力来避免冲突爆发。美方一直派军舰执行航行自由行动。实际上，他们行动的规模已经有所扩大。当他们这样做的时候，他们认为这是国际法赋予自己的权利，不过我们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的。即便从国际法的角度来看，美国也必须“适当顾及其他国家的权利和利益”（due regard to the rights and interests of other states）。如果美方一直派军舰、无人机、战机、卫星进行抵近侦察（close-in reconnaissance），这能被视为是在“适当顾及其他国家的权利和利益”吗？如果我们中国也对美国本土做同样的事情，你们会怎么想？所以，为了避免发生冲突，最好的方式就是要克制自己不要做出这样的行为。中国和美国应该在维护航行自由领域展开合作，而不是互相作对。中美这两个全球最大的经济体为什么不能改变心态成为合作伙伴呢？

（观察者网马力译自2019年7月25日中国国际电视台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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